一剑击杀
“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水牛兽人再度发动攻势。
紧接着,双方展开二度交锋。
前刺、交会、扭转、弹起——每当人形大猫试图逼近她,银发女子便一边往后跳开,并且趁着空档往旁边猛力挥舞。
水牛兽人感觉到单手剑从视野之外逼近,每每都迫使他放弃攻击。
水牛兽人攻击、银发女子抵挡,一来一往谁也不让谁。
水牛兽人全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杀气腾腾的气息。
他感到心里热血澎派 并且涌起难以压抑且沸腾无比的情绪。
而银发女子的眼珠迅速打量水牛兽人动作的同时,分析周遭环境的地形。
纵使感受到强烈的杀意,银发女子脸上却不见丝毫情绪波动。
仿佛那扁平的嘴角从没上扬过。
哪怕只是一次,假如她曾感受过某种人类的情感的话……
“区区一只雌性人类!”水牛兽人发出怒吼,显然失去耐性。
他毫无顾忌地扑上前,气势惊人无比,任谁看见恐怕都会当场腿软,但银发女子只是瞇起美目,抓住水牛兽人挥空的空档发动攻势。
众人原以为银发女子会挥砍长剑,可她却做出出乎预料的举动——她反转手中的武器,毫不犹豫地徒手握住锋利的剑身,把双手剑当成了槌子。
下一秒,她便挥出单手剑,剑柄尾端宛如一枚重锤,朝着水牛兽人的牛角大力敲了过去。
随着一声札实的重击声响,水牛兽人庞大的身躯轰然倒的时同时扬起一阵沙尘。
他没死,只是被敲昏过去——来自剑柄的结实敲击,使得牛角的震动直接传达至自身主人的头骨,当场将他震晕了过去。
但或许当这名水牛兽人清醒之后,他会被同类们嘲弄的无地自容;这样的下场可能会更让他想死吧?
“终于…………结束了…………”
另一方面,即便银发女子打倒了对手,她却感觉不到丝毫胜利的喜悦。
头顶上那颗炙热的太阳依旧热得令人吃不消,对于刚才还在与强壮兽人激烈厮杀中的她而言,空气闷热得连喘口气都极为费劲。
喘息……
汗水……
口中的喘息沉重又杂乱,有如是濒死前的挣扎。
胸口的心脏就像是喝了好几罐浓烈的白兰地一样,不断的激烈鼓动!
也许再拖延个几秒,倒下的就会是她自己——不是因为兽人的攻击,而是酷热难耐的天气所造成。
“呼、呼呜…………”
银发女子深深吐息着,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丰满的上围也大幅度地上下起伏着。
“吼喔!”一声震天的野兽咆啸突然响起!
就在这瞬间,世界似乎又开始重新转动,高亢的欢呼声以及各种噪音如爆炸般一股脑闯入她耳中!
“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这大块头竟败给一只雌性人类嘞。”
“竟然输给一只雌性人类,你这头废物别想在这混啦!”
“让我来!让我跟她好好地打一架。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厉害的雌性人类,老子要和她战一场!”
亲眼见识到银发女子打倒水牛兽人,其他站在一旁的虎人、狼人等兽人全都露出跃跃欲试的神情,恨不得立刻跟银发女子打一架。
在这些鼓噪与叫嚣之中,同时参杂着一些难以置信的低喃。
“那头从未有人见过的白银秀发,洁白如瑞雪的肤色………”
“咦,她就是传闻中来自从天上永远飘著白雪,放眼望去尽是冻土的极北之地的雌性人类吗?我根本无法想像世界上有那种地方!”
“我还听说过她的暱称是雪狐或银狐什么的…………”
有些兽人抱着双臂,像在思考什么地闭着眼睛。
一些兽人皱着眉头。
有些兽人用说不上友善的目光瞪着银发女子。
另外有些人则是露出好奇的神情看着她——
尽管如此,银发女子却完全无视周遭吵得火热的议论;此时的她正沉重地喘息着,汗水如同下雨似的直往下掉。
“可恨的太阳,晒得皮肤好烫…………”即使穿戴包覆着斗篷,银发女子仿佛依旧感受到无情的阳光。
白里透红的肌肤上挂满汗水,全身香汗淋漓。
她伸手擦掉了额头上的汗,只能有些吃力地收起长剑。
事实上,她很想把长剑丢向围观的兽人或人类然后怒吼——这样你们开心了吧!
可是向人大吼大叫什么的,一点都不符合她过去所受的教育和培养出的性格。
过去的自己…………
以前的自己,究竟是来自何方?
有那么这一刻,银发女子几乎分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甚至遗忘了自己的身分。
她低下头,双脚下踩的并非记忆中洁白又松软的雪地,而是干涩肮脏的沙土。
她抬起头,高高地挂在天空上的都不是记忆中难得一见的温暖太阳,而是一颗炙热无比的黄色火球。
即便是在过去最狂野想像中,银发女子都无法预料到的自己会承受着这酷热到超乎想像的天气、拿起武器对付从未见过的半人半兽种族。
强烈的困惑感与艳阳直射的双重打击下,逐渐让她的意识变得模糊,就快当场晕了过去…………
不过,正当银发女子快热昏之际,她听见了远方有个男孩正在叫唤她。
“我的女王!你还好吗?我的女王!”
那男孩的声音宛如从无尽黑暗中射出的一点微光;即使是那么微弱,却使她能够站稳脚步并回过神来。
银发女子转过头来,正好看见一名年约十一、二岁的少年跑向她。
他拥有一身漂亮的小麦色肌肤,浓密的黑色卷发看起来相当蓬松。
灿烂的阳光正好照亮了那张五官端正的鹅蛋脸。
尤其是那一双炯炯有神又捉摸不透的黑色眼珠,有着长长的睫毛,几乎叫人无法移开目光。
然而真正引起艾格妮丝注意的,却是少年身上拥有一些人类所没有的其他特征!
“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野兽人。”
明明乍看下就和人类一样,少年却同时具有兽耳与兽尾特征。
他的头顶上长了一对毛茸茸的深色耳朵,而他屁股上方也探出一条短短且簇绒的的兽尾摇来晃去,透露出对方身为兽人的事实。
“我的女王!您还好吗?哇啊!躺在地上的是谁呀?”兽人少年忧心忡忡地问道。
“只是在收拾些闹事的家伙…………”银发女子呢喃道。
“您连身子都快站不稳了。来,请喝口水休息一下。”
兽人少年为对方递上一只鼓鼓的牛皮水袋,当银发女子灌了一口甘甜的清水,她顿时感觉自己重新活过来似的。
“我们回家吧,女王。”兽人少年恭敬地向银发女子伸起一只手。
“我说过了,别在公开场合叫我女王。”银发女子摆出一副冷冷的表情。
“可是基于我们两个的关系,『女王』是极为适当的尊称耶?还是说您比较希望我用挚爱的——”
“等等!停!你就不能用普通一点的称呼吗。像是直呼我的名字?”银发女子乱了阵脚,露出头痛般的模样;其中倒是没有参杂一丝厌恶的情绪。
“我以为,那样并不足以表达我对您的真心…………”
“不…………不好好意思打断两位…………”就在此时,年轻的挑水夫正一脸尴尬说道:“非常感谢您的搭救,女士。”
“你没事吧?”银发女子尽可能用冷冰冰的嗓音问道,仿佛正刻意压下刚才不经意泄漏出的情绪动。
“只是些皮肉伤,骨头应该没断…………谢谢你的搭救,要不然我刚才就死定了。”
“你来这里多久了?”
挑水夫愣了一下,接着回答:“大概刚满一个月…………”
“我待的时间也不算久,但就连小孩子都知道要尽量避开那些野兽人。下次小心点。”
尽管语调称不上关心,银发女子还是向提出建议。
“谢、谢谢…………”
“对了,你的水我全买下了。”银发女子边说边从口袋拿出两枚银币递给对方。
“咦?但我的水都撒光了——”
“这不是施舍。”她打断挑水夫,说:“要不是我叫住你的关系,你也不会被那种家伙给撞倒。如果你今天没把水卖光的话,回去很难跟主人交代吧。”
虽然银发女子的嗓音稍嫌缺乏抑扬顿挫,口吻中却没有丝毫厌恶之意,反倒展现出一份坦荡荡的形象、一种严以责己的人格特质。
“谢谢你。”因此,挑水夫只能愣愣地道谢。
这时银发女子像是想起什么事,回过头望向站在一旁的兽人少年。
“可以吧?”她问。
“当然没问题,您真是位善良的女王。”
如果是出于普通人之口,这话可能听来十足做作。但兽人少年的口吻不仅真诚,甚至迎着银发女子散发清澈又直率的目光。
“就说别再女王这、女王那…………”她干咳一声,转头避开对方投来的视线。
付完钱后,银发女子和兽耳少年准备迈开步伐离去。
“对了,小姐。请告诉我你的名字吧!”挑水夫向银发女子喊道。
“…………乌尔莉卡。”
银发女子驻足,并且用清澈坚定的嗓音回答他。
“我叫做乌尔莉卡.西蒙纳多蒂尔(Ulrika Símonardóttir)。”
“谢谢你,西蒙纳多蒂尔小姐。”挑水夫由衷地说道。
“不…………”
——银发女子,自称为乌尔莉卡的她缓缓开口更正对方。
“请称我为『夫人』,我已经是养育一位女儿的母亲了。”
“咦咿唉唉唉!”
一听见这句话,不只挑水夫当场愣住,就连路人都纷纷发出惊叹,显然对于这名美丽又致命的女子已为人母这件事感到吃惊无比。
然而——
“而我是她的丈夫喔!”兽人少年兴奋的手舞足蹈,就像是在自我介绍一样。
“咦咿唉唉唉唉唉唉唉唉唉唉唉唉唉唉!!!!!!”
但就是这句仿佛玩笑般的话语,却意外带出一波更加冲击性的事实、立刻在周围制造出更加洪亮的惊呼与呐喊。
“艾—塔—奇!你给我过来——!”
“等、等一下!女王大人,不要捏我的耳朵…………唔嗷嗷嗷嗷嗷耳朵要被扯掉了啦!”
至于银发女子捏起兽人少年的耳朵,并飞也似地消失在众人眼前,又是另一个当地人茶余饭后的热议话题了。
对于来自不同国度的人来说,当他们抵达其他国家的时候,大概会有一股置身于异国奇幻故事之中的感觉吧?
既然如此,对于乌尔莉卡而言,这或许算得上属于于她的奇幻故事。
来自于堪称北欧『冰岛』般极北寒地的她,身处于炙热得恍如北非『阿尔及尔』的奇幻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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