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味混在一起,香甜的血腥和难闻的血腥,皮肉翻卷的躯体杂乱地被堆叠,现场像是刚刚来过一群饥饿的野狗。
这样一来,不是根本就没办法入口了吗?
我失望地停下脚步,转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
背后传来男人的声音,听上去好像是个不比我大几岁的年轻人。
只是听声音的话,总觉得有点难以想象他会像野狗一样捕猎并破坏猎物的尸体啊。
我转过身,一只手捂住传来强烈灼烧感的腹部。
那个男人盯着我,鬣狗般的眼神显示出他的确就是凶手。
“你也是Fork,是吗?你闻到了。”
我困惑地皱起眉头。
“我知道,你就是,你闻到了,是不是?这个很香对吧?香得你口水直流。”
他的表情渐渐狂热起来,然后他转过身,伸手插进尸体腹部的血洞,发出一阵恶心的粘腻声音。那个男人掏出一截带血的肠子,另一只手招呼我:“来吧,这个时候还在外面游荡,你一定很饿吧?”
“Fork……是什么?”
为什么会被当成同类呢?我不知道我和这个男人到底有什么相似之处。
男人明白过来似地点了点头:“原来你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于是他告诉给我一桩类似都市传说一样的事。
原来我失去味觉不是无痛症的扩散,而是因为我觉醒成为了一种被称为“Fork”的东西,相对应的,人群中还有一种有着“Cake”体质的存在,对于Fork来说,Cake是风味绝佳的食物,会不自觉地散发出令Fork欲罢不能的香甜气味。
我明白了很多……原来两仪同学是Cake,黑桐同学也是,还有那天那个被我吃掉手指的家伙也……
“既然你明白了,那就来一起享用吧,难得的坐享其成哦。”男人对我说,脸上的笑容扭曲而非人,“一直以来,我都在寻找同类,好不容易找到这家伙,他却以为我是要和他抢夺猎物,只好把他也干掉了……没想到又引出了你,这可真是太棒了,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快来吧,一起吃掉他们……”
忍无可忍,我打断了他的喃喃自语:“这样的东西根本没法吃吧?”
男人愣住了,他看着我。
我指着地上被毁坏得一片狼藉的肉块:“另一个人根本不是Cake吧,你却把他和Cake混在一起,就好像在点心盒里填满污泥一样,为什么你还能吃得下去呢?你真的是Fork吗?”
“我怎么可能不是!我怎么可能不是!”
男人好像被我戳中了痛处似地猛然起身,失态地大吼着,混着血污的唾液随着他开口的动作喷溅出来。
我嫌恶地后退几步,想要离开这里。
“你给我站住!你凭什么说我不配做Fork!”
嘶吼声比快得我几乎看不清的动作还要慢半拍炸响,当我听清这句话时已经被那个男人重重扑倒在地上,腥臭的口水滴到我脸上。
背部撞在地上,一瞬间传来的痛楚让我面容扭曲。
腹部的灼热也变成了不断扭转收紧的抽痛,这陌生的强烈感觉让我不由得发出哀鸣。
好痛……这个感觉是……好痛……!
匕首雪亮的光刺痛了我的眼睛,我看着那张处在上方的恶鬼般的面孔,眼球一阵发热。
左眼是左回旋,右眼是右回旋,轴心是那个男人扭曲的脸。
视野随着我的挣扎在震动,不这样的话我就会死,我好痛,不这样的话我就会被他杀掉。
轴心变成了更加脆弱的脖子,白嫩的、纤细的脖子。
“咯……”
男人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喀拉喀拉的声音就从皮肤下传出来了。
眼球好热,肚子很痛,背也很痛,全身哪里都很痛。
皮肤裂开了,鲜红的动脉血喷出来,溅射在我脸上,湿而热,黏稠的红色将我的视野彻底遮蔽。
好痛……
我依然只觉得很痛而已。
-8-
“喔,你来得正好。”
式才一进门,办公桌后的橙子就出声招呼,被随意堆放在待客沙发前的数台显像管电视正在播报新闻。
“有新的工作了。”
不是才解决掉一个吗?式看向魔术师,漆黑的眼里浮现出这样的意思。
“哎呀,没办法,突然出现了很想买又很贵的东西,所以现在我身上连一毛钱都没有啦。”戴着眼镜的橙子相当平易近人,听上去只是个物欲过分强烈的普通白领在抱怨而已,“否则我本来是不想接下那种委托的,但他们实在给的太多了……”
“什么工作。”
式打断她的牢骚直接发问。
“这个嘛……啊,刚好新闻播到了,你先看那个吧。”橙子吐出一口烟气,用指间明灭着的烟头点向电视屏幕的方向。
——播报员正用平淡的语气念出一桩对于一般市民来说相当耸人听闻的猎奇杀人案。
在某座废弃大楼旁的暗巷里,发现了一共三具的男性遗体,三人全都惨遭肢解,现场化为一片血海。
新闻并没有给现场太多镜头,也并未详细描述三人被肢解后的状态——也许是不想造成民众恐慌。
三名遇害男性在身份上也颇多疑点,一名是以现场附近的闹区为据点厮混的不良少年,另一名似乎是最近在活跃的从事毒品买卖的无业青年,而第三名则是从外地来到观布子市打工的从业医生。
镜头给到接受采访的相关人士,面部打上马赛克的人在麦克风前谈论着被害者的生前。
“那种家伙,就算被杀也是活该吧。”
电视里传出经过变声的台词,说话的人似乎是不良少年从前的同学,内容让式眉头微动,随即不感兴趣地回过头,对橙子开口:“要对付这个的凶手?”
“啊,算是吧。”
橙子将一叠照片推到式的面前。
本来要对她含糊其辞的回答表示不满的,但在看到现场照片以后,式的不满就消失了。
毕竟,那些尸体的状况看上去有些复杂。
简单来说,少年和医生的尸体不光被杀死后肢解,还存在严重的被野兽啃食过的痕迹,而另一具金发的青年尸体则只单单被扭断了四肢和头部,除此以外却没有更多的破坏痕迹。
如果只有一个凶手的话,那这种手法上的差异还真是耐人寻味。
在式查看那些照片的时候,橙子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介绍起了具体的委托内容:“委托人似乎知道凶手是谁,你的工作是尽可能保护那个人,但只要对方稍有反抗,就可以不留余地直接杀掉了。”
“这样啊,之后呢?”
“如果你杀掉她,他们会将事情处理成意外死亡。对委托人而言,她在社会层面上等于已经死了,杀掉死人并不违法。如何?我认为这份工作很适合你。”
“还需要我回答吗?”
式直接迈开步伐,准备离开。
“何必这么着急出动,这里是委托人给出的凶手的资料,照片和经历都有,至少也看一眼吧。”
橙子把装着资料的牛皮纸信封丢出去。
那家伙绝对和我是同类,所以,一旦相遇就会展开厮杀。
——式本想这样回答。
但是……她想起照片上金发青年带血的扭曲面孔和他抓着匕首的断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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