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活生生的魔鬼,我懂的。”,赫拉格毫无责备,用长辈的温柔目光看着海汀娜。

“可是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呢,我的风光,我的荣誉,都是用我战友和上级的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换来的,打一场仗,就要多几百个寡妇,几百个没有父母的孩子,几百万的债务,几百个家庭和酒局,再也等不到他们熟悉的人回来参加,就连我自己,勉强捡了一条命回来的人,也有一大半都死在那儿了。

这就是为什么我现在还在东奔西走,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只要跑断腿就不至于打起来。

十六岁那年,我第一次上战场,在此之前我一直是一个蒙面义警,就是所谓现实里的超级英雄,我很清楚自己就是接着这个身份搞钱花,还能顺便打人,所以参军?为什么不呢?

在冻港,面前就是无尽的冰面,远处就是浓雾里面的乌萨斯大军,我远远就能看到传说中披甲温迪戈的黑角若隐若现,而我只是个被政府拉来的少年兵而已,就和所有同伴一样,快要吓尿裤子了。

你们的名声就好像天上的太阳,我们怎么配和你们相比?

那天晚上,作战开始的时候,我还在冻港的最高处当后后勤队长,领导对我这个刚被政府拉过来的小屁孩儿不怎么信任,所以我幸运地避开了前几个月最残酷的战场,也就是将军你亲临指挥的那几个月,直到后来的克兰高地,我才真正第一次见到你,还记得吗?”

“很难忘记,你是个疯狂的刺客,只拿两把斧头,身上缠满了脏弹......当初我觉得你很快就会变成乌萨斯靴下的污泥,但事实是,你就这样纠缠了乌萨斯十几年。

我想你们的恐惧成为了你们的动力。

你们战胜了乌萨斯,奇迹般的。”,赫拉格苦笑着说道。

“那一仗打了八个月,将军,你是亲历者,你知道乌萨斯进退维谷,只能硬闯了。

冻港的地形太差了,当时指挥的爱德华大将也是一个非常可敬的将领,在他的指挥下,我们在绞肉机一样的冻港一连大战了六个月,半年时间,每天天不亮就有人来炸碉堡,我们轮班睡觉,好像流水线上的机器,一个一个轮流看阵地,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在维持土木术式,我这个不会法术的人就用手垒砖抹水泥。人们不停被拉去前线,身边的大人越来越少,最终到了少年兵也要上的地步。

我在那个漫漫长冬最寒冷的时候登上了战场,长官来少年兵的住宿区看了一圈儿,看到了我这个皮肤白湛,头发颜色也挺特别的,把我拉了出去,问我是不是阿戈尔人,我说了实话,他们就当场授予了我中士军衔,都叫我‘笑脸女孩儿’,因为我给自己取的代号是‘喜剧演员’,以前在大都会做蒙面义警的时候我也是这么叫自己的。

长官给我塞了三磅重的源石施术核心,目标就是卓博卡斯替,唯一一个还敢带着盾卫从正面硬攻的军官,他们要我爆破这只有足足三个纯血温迪戈的,坚不可摧的队伍。

我想到自己就算死了也会名垂千古,心一横,就去了、

说到这里,我就不太了解了,将军,你能给我讲讲当年那次攻坚到底是怎么回事吗?关于你们内部的事情?”

看着海汀娜在发红之后恢复了当年水灵的眼睛,赫拉格很确定自己有必要追忆一下陈年往事。

他看了看老友的坟冢,想必爱国者也不会在意他再叙当年的失误吧:

“冻港之战,在当时是乌萨斯征服哥伦比亚的关键一步,也是最方便的一步,冻港的后面全部都是高度发达的都市区,哥伦比亚的首都华盛顿也位于那之后。

皇帝还派出了远征军试图绕过山脉,结果就是,直到冻港战役结束之后他们都没能到达华盛顿,暂且不提。

剩余的大部队选择了硬闯,因为冻港周围都是陡峭到无法行军的山脉,即使有军队能穿过,也是那些不足一提的步兵,科基山脉的海拔过高,且常年盘踞着不明的巫术能量和天灾,穿行是绝不可能的,而且在那个时候正是入冬时节,一旦湖面封冻,我们就能输送装甲化的部队从正面攻坚。

我们一致认为,在乌萨斯军队的重型火力面前,那座古老的火萤人碉堡将一触即溃。

最初的作战相当顺利,哥伦比亚的军队在正面无力应对我们,我们也用所有能造成大规模爆破的法术对冻港进行了连续轰炸,但在真正入冬之后,情况变了。

我们的上级认为乌萨斯军队能够适应任何严酷的寒冬,但是他错了,我们能忍受严冬,却很难忍受饥饿和久攻不下的挫败感。更糟的是,哥伦比亚人驾驶飞行器进行了自杀式袭击,引爆大量源石引起了天灾,封堵了运送军需品的山路,原本运送军备物资只能通过在几乎无法行走的山间,用双腿去搬运。

情况急转直下,就在你所说的,你登上战场的第六个月,卓博卡斯替所在的集团军已经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但那个被古老巫术守护着的冻港堡垒,仍然有三分之二的残存部分,还在顽抗着我们的前进。

而且,半年的火力轰炸完全把冻港周围所有的裸地都炸沉进了水里,就连半点能作为掩体的东西都不见了,而冻结的冰面更是毫无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我们之中的土木术士很多,却几乎找不到稀有的,能驾驭冰的术士,同时,脚下的冰层因为火力被毁又屡次重新冻上,变成了地狱一样的陷阱,吞没了我们的军队,你们的军人通过远程火力,彻底拉平了我们之间的差距。

更糟糕的是,冻港的水流是从内而外的,你们那一边才是入水口,随着冬天的降临,你们可以随时开放水流,用大水冲走我们的攻坚部队。

更可以放水并让水结冰,形成天然的防御工事,摩擦力和重力是永远不会背叛的盟友,但此刻他们连同寒冬一起背叛了乌萨斯。”

“这些我都还记得,将军。

每一天我都在这些地方东奔西走,指挥部也把这些战术下放到了所有队伍里面。

前半年,有那么多人被砍成两半,炸碎,击穿,这个时候,冻港的阵亡率已经到了百分之五十,超过了哥伦比亚战争史上的最大战役阵亡数量三倍不止,前六个月,上级不止一次考虑过放弃冻港,我们都做好准备举白旗了,但那些传闻,关于乌萨斯会怎么对待战俘的传闻,还有一些关于温迪戈会吃人的传说,最终让我们打消了投降的念头。

我们不想当矿工被鞭子打死,也不想变成温迪戈的盘中餐。”

“这正是乌萨斯腐朽的地方。”

赫拉格坚定地说道:

“乌萨斯从未替那些奋战的萨卡兹人真正正名过,而且,冻港战役的指挥官文迪尔公爵的确会把战俘全部投入源石矿场里,就是他的残暴和独断,以及整个乌萨斯对战争的狂热,和对战争内部作用的漠视,最终导致了冻港的战败,甚至是整个乌萨斯的衰败。

如果他们没有那么残忍地对待投降的军人,冻港就不会宁死不屈顽抗到底。

如果他们能公正地对待每一个为国家流血流汗的军人,为那些军人稍微考虑考虑,放弃征战,做内部的开发,我和卓博卡斯替都绝不会离开乌萨斯军队,乌萨斯,也不会像今天这样山河日下。

你的猜想是正确的,当时,集团军内部就已经出现了非常严重的内部矛盾。

帝国不能接受这一场旷日持久,损失巨大,却没有达到预期效果的战争。


  请收藏:https://bmpbook.com

(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