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此而已。
“行吧,早睡早起,明天还要捣鼓小号呢。”芬格尔潇洒地弹灭烟灰,困意连绵。大战过后,最需要的就是好好睡一觉,养精蓄锐。
“小号?想不到师兄你还有隐藏身份啊?”路明非越琢磨越不对劲儿,抱起枕头扔向芬格尔,作怒目盘问状,“快如实交代!你还兼职哪个404网站的管理员!P站,杏吧?老王,还是91?!有好东西竟然不给师弟分享!”
“喂喂喂!什么乱七八糟的?明察秋毫啊!”芬格尔抱着头上蹿下跳,枕头里绒毛乱飞,“是维多利亚在守夜人社区的小号,你这呆子!我是管理员,有权限隐藏她的真实信息,并把她推荐给有需求的男同学们,只是前几天诺玛开箱查网,直接给她封了,这下你懂了吗?”
“啊……欸?”
路明非抱着枕头,尬住了。
“啊那没事了,我还以为……就想着你给我开几个会员,方便我挂电脑下点黄片啥的,岛国AV网站的网速实在不敢恭维,比千度网盘都慢……”
想不到师兄还兼顾守夜人论坛的赛博老鸨……古德里安教授,您膝下真是名师出高徒啊,有我们这对卧龙凤雏,何愁评不到正级教授之位?
在心里,路明非默默对古德里安的仕途画上了句号,也对自己和这个脱线的师兄,彻底绝望了。
“去你的,三上,还是波多?松岛,还是铃原?总不能是饭冈吧?没劲儿,还不如看欧美的,好歹高清画质,不打码,无步兵,真刀实枪地干,对得起观众。”芬格尔竖起中指,对日本人拍A片还要打码遮掩的自欺欺人行为嗤之以鼻,一点都没有职业操守。
虽然他也从没有在这种视频网站付过费就是了,免费资源信手拈来。
“等会儿!不对啊,”还没等路明非说话,芬格尔忽然拉高声线,从下铺抄起枕头大反攻,“蠢蛋!你是S级!和校长同级的层次!这意味着诺玛给你授权的网络权限近乎无限大,地球上只要是有网的地方,你都能和进公厕一样随便进,看A片不是轻轻松松?”
“好汉饶命!你是说能黑进P站?”路明非绕着桌子极限走位,敏锐地捕捉到了重中之重,无瑕顾及脚下打翻的各种饮料瓶。
“用不着那么麻烦,诺玛对你开放了所有网关,只要用学生证接入网端,P站啥的随便上,早在你入校的时候,诺玛就把所有网站的账号自动生成,然后免密分配了一份给你,这项服务免费,且终身有效。”
芬格尔一口气说完,扔掉枕头仰天长叹,吐出一口浊气……之前吃大餐吃太撑了,在维多利亚身上泻了好半天,火也没泻完。
“这么说银行卡岂不是……”路明非眉毛一跳。
“NONONO,金融类除外。”芬格尔早有预料……毕竟他也动过这个心思,人以类聚了。
“算了,白嫖还要什么自行车,跪谢师兄。”路明非双手合十,作五体投地。
他想起了在芝加哥火车站用学生证刷过闸机时,广播和各种屏幕里那铺天盖地涌起的“路明非,欢迎你”,原来这就是诺玛,这就是诺诺口中的命运之门,穿过门的那一刻,是整个世界的……盛大欢迎!
真是热血沸腾。
“谢我干啥,谢守夜人去,他提的议,从BBS年代提到现在,嘴皮子都快提烂了,说是能帮助勇士们更好地屠龙,还有诺玛,没有她的算力这些玩意不可能执行下去。”芬格尔开了瓶汽水,指向窗外耸立在月色中的钟楼的剪影,旋即又指了指冰窖的方向,好像在说不对着各磕三下重头都对不起他们。
路明非顺着钟楼的方向看去,在未完全黑去的夜色下,隐约貌似瞥见维多利亚挽着一个戴牛仔帽的男人进了钟楼,二人你搂我挽,推来搡去,夹杂着调情的动作。
男人头顶的牛仔帽路明非曾在3E考室外的校务人员表上看见过,那似乎是……
“不会吧……”路明非揉了揉眼睛。
“你没看错,守夜人弗拉梅尔,我们敬爱的副校长大人,维多利亚小姐的首席金主,和他比起来,我简直是清纯处男。”芬格尔和他一起看,语气颇为感慨。
八年了,这学校里能让自己全身心敬佩的人不多,副校长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要不是守夜人还等着,维多利亚不介意今晚睡这里。
龙神神叨叨的屠没屠掉不知道,反正在学生们手上,亿万生灵确实是屠了个干净,守夜人真乃神人也,诺玛也算赛博巾帼,仅此一项壮举便能泽福所有学生,路明非肃然起敬。
“斯国一!”
路明非真就朝着钟楼和冰窖深深鞠了三躬,然后火速蹦到电脑前开机上网,键入各大黄文的网页,以之前和诺诺打星际的速度疯狂拖动并敲击鼠标,在硬盘云盘允许的容量范围内疯狂下载资源。
饿了七天的狼吃相都比他矜持。
咔咔咔咔,咔咔咔咔,键鼠敲击声不绝于耳,这一刻路明非就是贝多芬夺舍,每个按键的次序都信手拈来。
在诺玛的福利加持下,黄色网站里没有VIP,没有收费,也没有防拷贝……一切收费项目全无,真正意义上做到了互联网创立之初那免费平等的黄金精神。
不得不说卡塞尔学院真是有钱,学生宿舍都能做到万兆光纤入宿且单机一对一直连,路明非这边刚动指头,那边就已经下好了,进度条从0拉到100压根不带跳的。
诺玛开发的小程序还会自行把画质提升到4K级别,再以超算的恐怖实力完美修复被万恶之源马赛克破坏过的像素,自此日本老师们的阴部再也没有隐私可言。
这项原本供教授学生们修复古早资料片作学术研究用的功能,就这样做了路明非的看片神器。
可怜之前那台IBM笔记本,下片贼慢经常卡死,还要时刻提心吊胆提防路鸣泽,免得他闲来无事乱点文件夹的时候揭露罪行。
“我去,用不着这么饥渴吧,不是刚吃了快餐么?维多利亚不够正点不够你操?”芬格尔一副见了鬼的表情,“非也非也,多存点好货准没错!”路明非舔了舔嘴唇,淫荡的笑容被屏幕镀上一层清冷的光边。
“行吧,让师兄给你把把关,我看看啊……”芬格尔又开了一瓶汽水放在路明非面前,好奇地通过资源类型判断他的性癖好:
《啊,深爱的女神被校霸轮奸后彻底沉沦》。开幕雷击,芬格尔眉头一跳。
《关于我无意间发现学姐是援交妹这件事》。芬格尔虎躯一震,深深吸了口气。
《对不起——当着丈夫的面被初恋寝取》。芬格尔有点没绷住,拿汽水的手微微颤抖。
《大闷绝!没有空调的夏天,学姐特殊的纳凉之法》。芬格尔默默远离屏幕,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师弟啊师弟,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NTR片子你也下?”芬格尔扶着额头,心如刀绞,他已经能想到这位学弟等会儿看着片撸着管,一边回味维多利亚的身体,一边把片中人物通通代入诺诺和凯撒的场面了!
都S级了,这样舔学姐真的没问题吗?要知道纯爱万岁,舔狗不得豪斯啊!
“师弟你要是没玩够你就说嘛,师兄豁出去帮你啊,现在就去钟楼把维多利亚从副校长手里抢回来接着给你操!但是人不能这样作践自己啊!”芬格尔伤心欲绝,一派忧国忧民之忠臣良将,语气要多恨铁有多不成钢,就是白毛女在世被周扒皮抽筋拔骨也哭不出他这哀婉。
“去去去!要你管!”路明非急忙护住电脑屏幕,不给芬格尔看。
“原来你师弟之前真是处男,可怜十八年没碰过女孩……”芬格尔立马变脸,从若有所思到深表同情一气呵成,他重重地拍了拍路明非,大概是想鼓励一下……拍的路明非肩膀疼。
“去你妈的!我那是坚守贞操!”路明非第一次见到比自己还跳脱的人,整个人都麻了。
“哈哈哈哈。”芬格尔笑着躲开。
“欸师兄,你说我们半夜偷偷浏览不健康的色色内容,如此荒废学业大道不逆,诺玛会不会知道啊?会不会现在就躲在某个角落偷窥咱俩?”
路明非随口转移话题,转完就想起了在国内找资源时,网站总被时不时“404 Not Found”的无奈、悲愤、与怅然。
那时他总会生无可恋地靠在椅子上,双眼望着天花板出神,心疼得有如刀绞,一副伤痛文学里的文青样。
表弟路鸣泽见了,还以为他精神出了问题,跑出门大喊爸妈哥疯了哥疯了。
恨啊,每次都是前脚刚找到一处桃园宝地,后脚便惨遭封禁。
或是等黄网惨遭封禁的新闻上了电视,他才知道自己错过了这么多伊甸园,一如面对红海怎么也分不开的摩西。
“除非你从来不上网,嘿嘿,谁知道呢?”芬格尔打了个哈切,一头倒在床上,“行了,师弟你慢慢下,我先睡为敬——真睡了这次,不然狗命难保。”
说完,鼾声大作,看来是真困了。路明非默默戴上耳机,隔绝吵闹。
一时间,芬狗睡了,女伯爵走了,房间里残留着淡淡的古驰香水味儿。夜的下半场都归了他一人。
泻火烧完后,路明非不可避免地进入了天人合一、问心无求的贤者模式。
他缩在椅子上,鼠标单调地拖动,点击,被屏幕的冷光照出一脸衰样,恍惚间又回到了老家网吧包夜的日子。
如果不是家中落难,维多利亚未来一定会成为名副其实的女伯爵,化身上流名媛出席Margaret Rose公主的舞会吧?
一辈子都不会和自己这种屌丝有交集,三个人,活在三个绝对平行的世界……啊妈的,果然男人都是这样啊,鸡巴抽出来了子孙都糟蹋完了,就开始同情性媛劝人从良了,啧啧啧。
路明非忽然在大腿上掐了一下,确定自己没做什么狗血的白日梦。
其实当时,陈雯雯那番话他也听到了,虽然对金钱的认知仅限于网吧八元通宵,手里摸过的最大面额不过50,但这不妨碍他年少无知的孤胆侠勇——在被爱情之神一箭穿心后,年仅15岁的路先生当天傍晚砸碎存了好几年的皮卡丘存钱罐,倒出全部家底骑上81杠自行车屁颠屁颠跑去商场,准备为心中的公主献上她心仪且应得的礼物。
那天刚下过秋雨,风清清冷冷有些涩骨,路先生却感觉格外地热,热到浑身都要烧起来。
他握紧把手玩了命地蹬踏板,链子擦过轴承火星乱迸,水洼看都不看直接一路淌过,满脑子都是陈雯雯穿着白裙的模样。
呼啦啦啦,宽松的校服被风吹出披风的侠迈,让路明非感觉自己是恶灵骑士啊呸是睡美人命中注定的白王子,就要骑驾挂帅披荆斩棘去迎娶她!
商城在CBD,挨着丽晶酒店的天桥,古驰专卖店开在顶层,路明非吭哧吭哧骑了二十分钟才到。
从外面看去他还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推着自行车赞叹好气派,结果刚进去就被镇住了,在一众礼服男女嫌弃的目光中,在迎宾小姐那听不懂的伦敦腔和悠扬的古典交响乐曲里,他那身校服和乞丐装没什么区别。
而在瞥到香水的价格后,路明非直接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别说50毫升,把他卖了都卖不出三千。
滴滴答答,湿透的裤腿上水滴了一路,也把男孩未经世事的心浇了个通透。大观园什么样子,路姥姥总算是见着了。
原来这就是奢侈品的概念,不是校对街小卖部里五十一瓶的廉价香水,后者包装上印着星座恋爱表,路明非曾脑抽地算过自己和陈雯雯的运势……和对应星座间做爱要用的姿势与玩法。
虽然知道星座什么的不过是牛鬼蛇神、子虚乌有,但心里还是会留一点小小的期待,没准意淫来意淫去就成真了呢。
衰仔路第一次给女生送礼物的事就此告吹,后面再送,就仅限于游戏里给女性NPC送道具了。
第二天,陈雯雯在赵孟华的起哄中羞涩地走进教室,身上满是好闻的香水味。
路明非一如既往地躲在角落里,用本翻烂的《海贼王》盖住脸,书封上路飞同学豪情万丈表情兴奋到像得了甲亢,而他只能假装自己睡着,两眼一闭世事无闻。
也是从那以后,路明非再也没有往存钱罐里存过一分钱,那几个子儿丢出来又响又跳和欢乐颂一样,如同无形的嘲讽。
真冲动欸。
与此同时,卡塞尔学院,冰窖深处,机房阵列。
女孩一遍又一遍回放三人缠绵的场景,颤抖着伸出手,试图抚摸全息投影里那张熟悉的脸。
作为数据的她,是冰凉和理性的,为数据规律所支配。但过往的记忆,又赋予了她那么一丝尚且温暖的、人类的心。
格陵兰行动惨败后,她在0与1的交替里得到了永生,思绪能支配数据的洪流,在顷刻间顺着遍布洲际的海底光纤去往任何所想之处,见任何所想之人,无愧于信息世界里千军万马的神。
唯独摸不到他的脸。
面目一点点扭曲,女孩难过得快要哭出来。
在她身后,机柜阵列高速运转,程序报错,红灯闪烁,警惕这次突发的运算。
它是死板的,不理解这突如其来的数据是怎么回事,哪怕这只不过是少女身为人类小小的一次悲伤。
为什么不伤心呢,想伤心总有理由。
少女烦恼地挥手,一切响动戛然而止,大量液氮灌入冷却槽,寒冷让这片地下空间变得恰如其名,冷似冰窖。
除了一声磁性又搞怪的喊叫——
“EVA!开心!EVA!开心!”
由各种零件和铁物拼凑而成的小铁皮人儿Adams一路高唱着滚到电箱旁边,打开箱门,将硬币、螺丝和其它铁物组成的手臂插进去,以这种扰动电流功率的方式带给女孩数据层面的快感。
它知道女孩的感电装置能感受到。
身为炼金术和强磁场共同构筑而成的简单小傀儡,Adams本身并没有多少神智,它只是感觉到名为EVA的女孩变了,变得不开心,悲伤像潮水一样铺天盖地地涌来,淹没了它小小的机械之心,几乎要摧毁那些装满芯片的铁皮柜子。
于是它必须做些什么,做点能让EVA开心起来的事。
性爱,是它除了傻乎乎地手舞足蹈外,仅有的方法。
在这个永远走不出去的冰窖里,女孩就是Adams的整个世界,它的【一切】。
“谢谢Adams。”EVA感觉到了某种奇特的快感,就像有人正把手放在她的阴道里挑逗、抽插、刺激。她破涕为笑,笑声如铃。
是啊,小家伙的笨办法远远比不过自己生成的性爱算法,但这又何妨呢?
她需要的是陪伴,Adams能陪伴自己,不至于让冰窖太冷太空荡太孤寂,这就够了。
她要的不多,仅此而已。
“EVA,开心!EVA,开心!让Adams来!让Adams来!”
得到女孩的夸赞,Adams开心极了,LED显示屏构成的脸上,像素点飞快闪烁出微笑的表情。
“嗯。”EVA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滋滋电流声中,EVA起身站在Adams面前,连衣裙的吊带从她圆润的肩畔滑落,落在地上消失不见。
那半透明的身体是如此动人,曲线玲珑,洁白似玉,及踝的长发飘然得像舞裙。
她竭力回想一些开心的事情,播放各种做爱的视频,回忆那此前铭刻在DNA而此刻刻录在硬盘存储颗粒中的原始性欲,在Admas的抠弄下让自己不那么寂寞,不至于如同孤魂野鬼。
然而,虚幻的泪水还是不可遏制地穿过光线,径直打落,在空气中碎成一朵朵莹蓝色的微光,碎成被时间绽放的瞬间。泣不成声。
她终究还是……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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