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宋室南渡以来,北望神州,江山半壁。
虽有豪杰如岳武穆、韩世忠等忠臣义士前仆后继,然终难挽狂澜于既倒。
及至开庆元年,蒙古铁骑席卷中原,大汗蒙哥亲率精兵南下,直压宋境,四处烽烟,恰如天际惊雷,震慑神州。
谁料天意弄人,就在这干戈铮铮之际,蒙哥竟溘然长逝。
其弟忽必烈闻讯,不得不暂罢战事,率军北还,与阿里不哥角逐汗位。
转眼间,刀光剑影尽数北去,留得南宋一片清平。
这本是天赐良机,理当厉兵秣马,修城备战。
奈何宋廷上下,但求苟安,朝中权臣钩心斗角,后宫嫔妃醉于脂粉,一派歌舞升平,竟似那杯中之物,愈饮愈醉,直教人忘了塞外胡马嘶鸣,只道这太平能过万年。
这股纸醉金迷的风气,自朝廷蔓延至市井,倒教人心浮躁,尽想些不切实际的痴梦。
恰在此时,江湖中传出“三神器”的说法,更是搅得人心躁动。
这三神器虽无人亲见,却在茶楼酒肆中传得有鼻有眼:说是三位绝世佳人,生得倾国倾城,不只引得那些轻浮子弟神魂颠倒,便是些正经人家的公子也暗暗关注;又说这三位佳人身怀异术,可与人双修大道,既有宵小之徒垂涎,也有名门正派的高手暗中打探,只因这武学之道,谁人不想更进一层?
更有谣传习得此术可得长生,引得那些游方道士和武林前辈纷纷动心。
这三神器的传说愈演愈烈,倒似一面明镜,照出了人心中那些难以言说的渴望。
说也奇怪,这天下间,有人为名,有人为利,有人为情,有人为义。
可这“三神器”之说,竟能教得各路人马都动了心思。
究竟是世道太平,让人心思活络,还是人心难测,本就充满贪欲?
可叹这世间,一颗微尘便能搅动一池春水,一缕浮名就能迷惑千古侠心。
眼看着这传言如野火般蔓延,只怕那刚褪去的战火硝烟,又要被人欲的烈焰重新点燃。
书接上回:
夜色未散,江陵城西的天际仍笼罩在浓重的墨色之中。
破败的土墙下,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乞丐蜷缩着身子,枯草和破麻袋裹着他瘦小的身躯,聊以御寒。
寒露将晓,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划破了死寂。
两道人影掠过巷口,一人搀扶着另一人踉踉跄跄向前行去。
风中飘来一缕若有似无的幽香。
还未等小乞丐从朦胧的睡意中清醒过来,那两道身影已消失在夜雾笼罩的巷陌尽头。
正欲合眼再睡,巷口又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七八个丐帮弟子手持竹棒匆匆奔过,身影转瞬便没入昏暗的巷陌深处。
两番惊扰,睡意全无,肚中饥饿更甚。
想起今日是丐帮每月初一的施粥之期,便匆匆起身,盘算着早些去或许能排在前头,免得又受那些老乞丐的气。
适才这番动静,心中疑惑:莫非丐帮出了什么事?不如趁着领粥的机会,顺便打听打听。
怀着这样的心思,他朝着城西丐帮分舵走去。
丐帮江陵分舵坐落在城西一处大宅院,表面看来与普通大户人家无异。
舵主携家眷居于内院,几位管事带领帮众在外院处理事务,一应事宜皆按规矩井然有序地进行。
提起丐帮,世人常以为街头巷尾的乞丐皆是帮中人士。
其实不然,就如同官府衙门里有正式官吏,也有临时雇工一般。
这偌大的宅院里住的都是帮中正式弟子,他们虽以乞丐身份行走江湖,但那些真正流落街头、以乞讨为生的可怜人,却是另一番光景。
这些街头乞丐就如同帮中的外围人员,虽不是正式弟子,却也与丐帮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丐帮每月施粥济困,时常接济他们,久而久之,这些人便如同临时帮众一般,为帮中效力。
他们虽不能习武,不知帮中秘密,但遍布城中各处,耳目灵通。
丐帮正是通过这种方式,在江湖上建立起了一个庞大而隐秘的情报网络。
这些街头乞丐虽不是正式帮众,却感念帮中恩情,城中但有风吹草动,必定第一时间告知。
比起其他门派刻意打探消息,这种自然形成的信息渠道反而更加可靠。
因此丐帮虽然向来低调行事,却对江湖各方动态了如指掌,甚至连一些官府衙门都要倚重他们打探消息。
小乞丐沿着墙根摸到丐帮后门,转过巷角,眼前景象却令他心头一震,只见五六名丐帮弟子聚在一处,神色惊惶,却又掩不住满腔怒火。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尸体,鲜血正缓缓渗入尘土,触目惊心。
正想转身溜走,却瞥见丐帮后院走出数人。
这些人身着黑色劲装,腰佩长刀,周身散发着逼人的杀气,一看便知不是丐帮中人。
那些丐帮弟子见了来人,不但没有丝毫戒备,反而躬身行礼,神色恭敬。
这诡异的场面让他心中疑惑顿生:这些人是什么来头?为何丐帮弟子对他们如此顺从?
好奇心驱使之下,他不由自主地缩到一堵断墙后,探头张望。
但见那些黑衣人与丐帮弟子低声说话,似在商议要事,断断续续传来的话语中,隐约听到“三神器”三字。
正在他暗自琢磨之际,变故陡生!寒光乍闪,几名黑衣人出手疾若闪电,招招夺命。
不消一眨眼,那些丐帮弟子便已倒在血泊之中。
眼见这些黑衣人如此心狠手辣,小乞丐悄悄后退,只想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谁知身后一块碎砖,被他脚底一碰,骨碌碌滚出老远。
这轻微的响动,这轻微的响动,在夜深人静中格外刺耳。
“有人!”一声厉喝,小乞丐魂飞魄散,双腿发软,吓得动弹不得。
一名黑衣人抽出钢刀,朝他藏身之处急速逼近。
就在此时,一阵阴风自巷口掠过,墙角的枯草瑟瑟作响。
远处传来一声低沉的诵经声:“南无血盆经,血染青天,魂归地府……”
“什么人?”黑衣人警觉地抬头。
黑暗中,一道人影从巷口摇摇晃晃地现出身形。
那人面色惨白如纸,双目紧闭,一边踽踽而行,一边喃喃自语:“血债……血债……终要血偿……”
“装神弄鬼!爷们儿岂是吓大的?”黑衣人亮出钢刀。
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稍安勿躁。”众人回头,只见两道身影从后门缓步走来,左边的金发碧眼,右边的皮肤黝黑。
正是尹克西与尼摩星,至于那个装神弄鬼的,除了潇湘子还能有谁?
黑衣人见是三人,连忙躬身行礼,神色恭敬。
尹克西目光扫过地上的几具尸体,冷冷道:“天快亮了,还不快收拾干净?”
黑衣人领命,忙着收拾地上的尸体。
将死者一具一具地往院中搬运。
最后一具尸体被他们粗暴地抬起,随手往死人堆上一扔,“啪”的一声重响。
那人头颅歪向一边,正是舵主沈展鹏,眼睛依旧睁得老大,仿佛死不瞑目。
夜色沉沉,月光冷冷洒在院落之中,映出一片惨白。
微风吹过,带起一丝腥味,若有若无地飘向远处,仿佛跨越时空,唤醒了深眠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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