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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巷子深处,只见一扇不起眼的木门半掩着。伙计上前轻轻叩门,随即传来一声沙哑的询问:“是送菜的吗?”

伙计答道:“是啊,今儿个可是送了些稀罕玩意儿。”

木门应声而开,露出一个面容粗犷的大汉。他警惕地环顾四周,这才让出路来。马车鱼贯而入,进入一个宽敞的院落。

院中早有数名壮汉等候,他们身着各色服饰,有挑夫、脚夫,甚至还有几个乞丐模样的人。

但细看之下,这些人的眼神都异常警觉,身手也不似普通人那般粗笨。

这群人看似杂乱无章,实则各有来历,俱是丐帮中的精英人物。

那面容粗犷的大汉虽装作普通门子,实则是丐帮中的一名五袋弟子,此人唤作陈铁根,外号“铁掌苍龙”,一身横练功夫出神入化。

院中那些装扮各异的壮汉,有挑夫、脚夫,甚至还有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无一不是丐帮中的好手。

他们眼神锐利,身手矫健,哪里还有半点粗人模样。

为首那人虽一身掌柜打扮,细看之下,却见他双目炯炯有神,气度不凡。

此人正是丐帮八袋长老马光佐,江湖上人称“寿阳杰”,一手“打狗棒法”在帮中可谓首屈一指。

他虽年过半百,鬓角微霜,但精神矍铄,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威严。

那领头车夫名唤田百胜,乃丐帮中的一名六袋弟子。

他虽装作粗鄙车夫,但眉宇间英气逼人,一双虎目更是精光四射。

田百胜在帮中素有“鹰目急风”的诨号,为人机敏过人,办事利落,深得帮中上下信任。

马光佐向田百胜低声问道:“兄弟,辛苦了。这一路可还太平?”

田百胜拱手答道:“回禀长老,一路平安,未遇任何阻碍。”

马光佐闻言,略微放松了些,拍了拍田百胜的肩膀,“好,辛苦你了。这批马可是费了不少周折才弄到手的。”

田百胜微微一笑,“长老说的是。这些马儿可真是精神,看得出来都是上等好马。”

马光佐点头道:“确实如此。帮主这次可是下了大力气。”

说完,马光佐意味深长地看了田百胜一眼。两人心照不宣,都明白接下来该做什么。田百胜会意地点点头,退到一旁开始照看马匹。

马光佐站在院中,时而向院门方向望去。片刻之后,院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着寻常百姓服饰的年轻人快步走了进来。

那人目光敏捷地扫视一圈,随即走到马光佐面前,低声道:“长老,春雨来了。”

此言一出,院中众人闻声而动。

他们放下手中的活计,纷纷转头看向马光佐这边。

虽然好奇心切,却并未擅自靠近,而是静立原地,等待长老的下一步指示。

院子里顿时安静下来,只有马光佐手中竹筒开启的细微声响。

马光佐从竹筒中抽出一张纸卷,小心展开。

他双目如炬,快速扫过纸上内容,眉头时而紧蹙,时而舒展,显是在细细揣摩帮主密令。

院中一片寂静,众人屏息凝神,等待马光佐宣布帮主的指示。

片刻之后,马光佐抬起头来沉声道:“帮主有令,着令我等务必在今晚子时前后,将这批良驹悉数送抵城南门外。”

众人闻言,皆是会意地点了点头。

他们心知肚明,“城南门外”指的就是岘山上的虎啸谷。

这处隐秘所在是丐帮专门用来安置和训练马匹的秘密基地。

选在城外,一来是因为那里地势隐蔽,林木茂密,易于隐藏大批马匹;二来是因为开阔的山地便于马匹奔跑训练,比城内更适合养马。

最重要的是,虎啸谷距离襄阳城不远不近,既可以避开城中密探的耳目,又能在需要时迅速调动马匹支援城防。

然而,当马光佐提到要在夜间城门紧闭之时将马匹送出,众人脸上还是不禁闪过一丝凝重。

虽然这并非首次执行如此任务,但每个人都深知其中的风险和挑战。

城门一旦关闭,寻常百姓根本无法出入,更遑论悄无声息地送出一批马匹。

但丐帮众人并未显露出丝毫慌乱或质疑。

他们默契地交换了一下眼神,眼中既有谨慎,更多的是坚定。

多年来在帮主黄蓉的领导下,他们早已习惯了执行看似不可能的任务。

虽然具体的出城方法无人提及,但每个人都清楚,只要按照既定的计划行事,必定能够完成使命。

“铁掌苍龙”陈铁根轻抚下颔,低声道:“夜间行动,确实需要格外小心。不过,有帮主的安排,想必已是万无一失。”

“鹰目急风”田百胜点头附和:“不错,咱们只需按计划行事就是。大伙儿都有经验,定能顺利完成任务。”

其他帮众虽未出声,却也都露出赞同之色。马光佐环视众人,目光最后落在田百胜等五名赶马车的帮众身上。他脸上浮现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田兄弟,还有你们几个,”马光佐和蔼地说道,“千里迢迢将良驹安全送回襄阳,辛苦了。且随我到楼上用餐,好好歇歇。”

此言一出,田百胜等人眼中都闪过一丝惊喜。

要知道,天下第一味可是襄阳城数一数二的大酒楼,平日里他们最多也就在下面的大堂匆匆吃上一碗阳春面,还从未在楼上雅间用过餐。

马光佐又转向陈铁根,郑重地说:“铁根,这批'货物'事关重大,就交给你们看管了。务必小心谨慎,不可有失。”

陈铁根双手一拱,沉声道:“马长老尽管放心,铁根定当以性命担保,守得这批良驹周全。”话音未落,只见他双目精光四射,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坚毅决然的气势。

马光佐见状,不禁暗自点头。他嘴角微扬,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却又迅速隐去。只见他微一颔首,便转身领着田百胜等人向院门行去。

陈铁根挺立如松,目送马光佐一行。

待那几人身影消失在院门之外,他这才缓缓吐出一口长气。

只听他转向余下几名帮众,声音轻若蚊蝇,却字字清晰:“诸位兄弟,且随我去照看那几匹良驹。”

话音甫落,陈铁根已然大步流星,向院中马厩行去。

其余帮众紧随其后,脚步轻盈,不发半点声响。

瞬息之间,院中已恢复了平静,唯有马儿偶尔发出的嘶鸣,打破这份宁静。

天下第一味二楼西侧,一间名为“兰亭”的雅间内,马光佐与田百胜等五人正围坐在一张圆桌旁用餐。

雅间门口悬挂着一块雕工精美的木牌,上书“兰亭”二字,笔力遒劲。

这间雅间虽不是二楼最大的,但位置却十分讨巧,既能俯瞰街景,又不受来往宾客的打扰。

正值正午时分,明媚的阳光从西向斜射入室内,在雕花木桌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桌上摆满了各式菜肴,有些已经动过,有些还冒着热气。

一盘色香俱全的东坡肉已经去了小半,几碟时令小菜也过了几番筷子。

一壶温热的黄酒在众人之间传递,酒盏时空时满。

马光佐正慢条斯理地品尝着一块鲜嫩的鱼肉,而田百胜则往碗里添了些香喷喷的米饭。

其他几人或夹菜,或举杯,各自忙碌着,脸上都带着享受的神色。

他们虽然动作从容,但频频举箸的样子,还是难掩长途跋涉后的饥渴。

屋外蝉鸣阵阵,映衬着襄阳城正午的热闹。

包间里却是清凉宜人,想必是事先洒过水,又或是这座楼宇本就建造得极为巧妙。

众人虽然刚经历了一番奔波,但在这凉爽的环境中用餐,疲惫似乎已经消退了大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马光佐放下筷子,望向田百胜等人,神色忽然严肃起来,低声问道:“这次的交易地点,可还是在新野?”

田百胜闻言,不由得一怔,随即谨慎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偷听后,才低声回道:“回禀长老,这次地点有变。临行前接到密信,说是改在邓州了。”

马光佐闻言,眉头微皱,追问道:“哦?为何改地?可有说明缘由?”

田百胜摇了摇头,答道:“密信中并未言明。只是嘱咐我等务必按时到达邓州西南的一处偏僻山谷。”

马光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示意田百胜继续说下去。

田百胜微微俯身,声音压得极低,仿佛生怕隔墙有耳:“按那密信所言,我等掐准时辰,寻至邓州西南那处山谷。说是山谷,实则更像是一方被群山环抱的天然盆地。四周树木葱郁,枝叶交错,遮天蔽日,纵是白昼也难见天日。”

他略作停顿,举杯啜了一口茶,只见杯中水面微漾,映出他略显凝重的神色。

定了定神,他又道:“谷中一片开阔地带颇为醒目,正当中一座简易围栏巍然而立,木桩绳索虽粗陋,却颇见匠心。我等方至,却见五匹骏马已安然伫立其中,端的是骏物天成。”

这时,王铁柱接过话头。

这厮生得膀大腰圆,一张国字脸上透着几分江湖气。

他沉声道:“那几匹马儿,膘肥体壮,神骏非凡,显是千里挑一的良驹。它们立在围栏之中,安之若素,竟似对我等的到来早有预料。”

他略一沉吟,又道:“说来也怪,这些马儿与我等素不相识,却格外温顺,通人性似的。换作寻常野马,只怕早已受惊奔逃,哪有这般稳重。”

马光佐微微点头,问道:“可曾见到有人?”

田百胜摇头答道:“一个人影都没看到。不过在围栏边的一棵老树下,有一个布包。里面装着那封例行的密信,还有些干粮和水囊。”

“有趣。”马光佐轻声说,“那封信上写了什么?”

田百胜凝神回想道:“那密信除了寻常路线指示外,尤其强调一事:'日落即为界,过时不候'。我等不敢稍有懈怠,验明马匹后,立时启程。”

马光佐微微颔首,正欲开口,却见田百胜神色骤变,压低声音道:“长老,说来蹊跷,我等将入襄阳地界时,遇一怪事。”

王铁柱接口道:“正是。当时我等方过黄龙山,忽闻林间异响,端的诡异。”

马光佐剑眉一蹙,追问道:“何等声响?”

田百胜挠头思索片刻,答道:“起初疑是风声,细辨之下,竟似高手过招。”

王铁柱补充道:“正是如此!那声音如同平日里练功的内劲发出,但威力却强了千百倍。忽听得”嗖“的一声,仿佛暗器破空而至;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犹如劲力震碎树木,震耳欲聋。”

田百胜又道:“最是蹊跷的是那几匹良驹。它们一路温驯,闻声却顿变神色。我胯下骏马鼻息粗重,耳立如剑,仿佛见了鬼魅。”

王铁柱点头道:“可不是吗!我那匹更甚,抖如筛糠,几欲将我掀翻。这些初见的马匹,竟比我等还要惊惶。”

马光佐双目如电,凝视着田百胜道:“后来如何?”

田百胜定了定神,缓缓道来:“那怪异声响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四下里又复了寂静,恍若方才种种不过是南柯一梦。”

马光佐闻言,眉头微蹙,目光如炬,似在思索着什么。

他沉吟片刻,忽而抬头,眼中精光一闪,问道:“依你看来,这等动静,会是何物所致?”

田百胜闻言,不由得眉头一皱,神色凝重。他略一沉吟,忽而脱口而出:“这般动静,恐怕是…神仙打架!”

马光佐听闻“神仙打架”四字,眼中精光一闪,随即又恢复如常。

他微微颔首,目光炯炯地盯着田百胜,沉声道:“神仙打架?有趣。继续讲下去。”

田百胜顿了顿,又道:“我等不敢久留?趁着日头偏西,催马快行。那一路上,只觉得心悬嗓子眼,随时都要蹦出来似的。”

马光佐捋须沉吟片刻,又问道:“后来呢?”

田百胜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平静地说道:“我等一口气疾驰约莫二三十里,来到一处溪畔。马匹口喘粗气,我等也是筋疲力尽,这才勉强停下歇息。”

他略作停顿,继续道:“正欲净面醒神,猛然间一个声音入耳,只有两个字——'快走'。”

马光佐眉头一挑,“哦?何等声音?”

“声音不大,却听得真切,”田百胜答道,“恍如耳畔低语,可四下环顾,却不见半个人影。”

“你等如何应对?”马光佐追问。

田百胜嘴角微扬,露出一丝苦笑,眼中却闪过一丝敬畏和担忧,缓缓道:“那声音虽陌生,却又似曾相识。我等心知肚明,定是那位素未谋面的贵人。只是这次听来,声音中带着几分异样,仿佛……有些吃力。”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等不敢多想,翻身上马,又是一阵狂奔。虽说情形诡异,可那声音分明是在相助我等。只是心中不免忐忑,不知那位贵人是否安好。”

马光佐捋须沉吟片刻,目光如炬,凝视着田百胜道:“后来如何?”

田百胜只觉得马长老的眼神仿佛要将自己看透,不由得挺直了腰板,沉声道:“回禀长老,我等按计划行事,平安抵达约定地点。那夜天色已晚,我们便在那处隐蔽的庄院歇息。”

他顿了顿,又道:“次日天明,我等将良驹装扮成寻常驮马,混在几辆大车中间,又装上些货物,俨然一支行商队伍,从约定地点出发,直奔襄阳。一路上倒也平静,并未遇到什么危险,行程十分顺利。”

马光佐点了点头,满意地说道:“此番行事,尔等做得很好。接下来,按照原计划行事,务必保持低调,不要引起注意。”

田百胜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笑意。他拱手应道:“是,长老。”

马光佐看了看天色,阳光依然温暖地洒在院中,他轻声道:“好了,去吧,稍作休息,晚上还有任务。”

田百胜恭敬地退下,二楼雅间内恢复了宁静。

透过敞开的窗户,午后的阳光温柔地洒进来,微风轻拂,带来一丝凉意。

兰亭雅间此刻静谧而平和,仿佛整个喧嚣的江湖在这一刻都被隔绝在外,雅间里只剩下片刻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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