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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相倒也不必太过忧心,无论宁州、齐州,当日宫变之后我父王便已下令诸府小心戒备,宁州贸然举兵,齐州军心不稳,只需择选名将,逐一击破不在话下。”萧琅早与府中的季星奎商讨多日,此番谏言自是中气十足。

“琅王似是已经想好了对策?”年迈的姚泗之轻轻抚了把长须,自是一眼看出萧琅的心思。

“确实瞒不过姚相,依我拙见,齐州相距冀州不远,如今鲜卑之乱已平,或可调遣冀州军入齐州平乱,据传那北地霜花用兵如神,深得镇北侯真传,有她坐镇平乱,想那萧睿也掀不起何等风浪。”

“那宁州呢?”

“如今京中尚有一人,乃昔日礼部吕海阔家的幼子,早年离家求学,算是错过了吕家的惨祸,前番鲜卑之乱,他亲率神兵‘乌魂’扫平漠北,亲斩慕容先于阵前,今朝又有护驾勤王之功,此等英才,正该重用。”

姚泗微微点头,深邃的眼珠转了几转,显然已是看破了萧琅的此番用意,无论易云霜还是吕松,这二人皆为新晋之臣,麓王父子如此举荐,除了剿灭叛乱外,自然还有着培植心腹之意。

“此外,还有一事需得姚相费心,”还不等姚泗之点头,萧琅便说起心中另一番忧虑:“江南方面,桂州白山主乃是齐王娘舅,麾下虎豹骑更是当世神兵,素闻姚相与金陵府尹郑均师出同门,还望姚相能责令其严加防范,若必要时,或可派朝中大将领兵前往。”

姚泗之闻言却是一笑,自然听出了萧琅的话外之音,宁、齐二州叛乱,交由麓王一脉的亲信之人,而江南一道的戍卫之责,则由一干老臣料理,如此分配,倒也不算冷落了老臣。

“琅王年纪轻轻却有如此见识,姚某倒是有些佩服了。”

萧琅躬身一拜:“姚相之才天下皆知,萧琅今后自该多多请教才是。”

“也罢,琅王所言想来也系储君之意,我这便召集众臣商议,须得尽早定下剿贼之策,以免夜长梦多。”

“如此,便辛苦姚相了。”

……………………

吕府。

虽是早早做好了准备,可当吕松再次踏入吕府大门时依旧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昔日破落衰败的府邸经过修缮浑然一新,门外有着一众兄弟燃放炮竹,门内有着家丁女使布置装点,再加上萧琅、盛红衣等人的光顾,一场算不上盛大的开府宴便热热闹闹地操办了起来。

“松儿拜见母亲,杜姨娘,二姐姐、三姐姐,还有两位嫂嫂。”

开宴之前,吕松先要去后院拜见几位女眷,吕家蒙难之时,家中女眷尽皆被宁王劫去,自是遭了大难,但总算在搜查宁王府时将人救了出来,如今便被安置在吕府后院,吕松特意请人在后院修了一所佛堂,以供这群苦命女子修佛念经,以此慰藉。

虽是早年多有不睦,但毕竟是一家,吕松如今领着平西将军一职,萧琅又特意为他请了伯爵的勋位,待得平乱归来,吕家便成了勋爵门户,这家中的安宁自也十分重要。

“无须多礼,松二且去前厅照料客人吧,不必挂念我们。”李氏几人俱是一身孝服,说是要为亡夫、亡父守孝三年。

吕松也不再久留,前厅里有他军中的一众兄弟赴宴,两千“乌魂”虽未全到,但校尉以上将官悉数到场,自然是要好好喝上一场,然而他才至前厅,却发现吕府正门位置竟是多了一道熟悉身影。

“苦儿!”

“少爷!”

许久不见,苦儿的身量显然是长高了不少,已然不是那个跟在自己身边的小丫头了,吕松朝她看了又看,怎么也没想到当年捡回来的小黑丫头,如今竟是出落得如此标致。

苦儿的发髻早已不作孩童打扮,也不知是谁帮她挽了个马尾,配上那乌黑浓密的发丝更显青春朝气,

“少爷,你……你好狠的心,这么多天,都不回来看我!”可才一见面的功夫,苦儿那张俏生生的笑脸便挤出一副责备表情,肉嘟嘟的小拳头拍打在吕松的胸口,整个人扑在吕松怀里,眼中竟是忍不住泛出泪来。

“我听师傅说,你去了边关打仗,差点就死在那什么城里了……”

“哟,松哥儿,这位是谁啊,也不帮兄弟们介绍介绍。”还不待苦儿倾诉完,坐在院子里的一众兄弟便开始起哄,尤其是张先这等豪迈之人更是不羁,径直凑了过来:“小妹妹不用怕,你家少爷那可是军神转世,在战场上,没人能要他的命。”

“去去去,别瞎起哄了,”吕松见他嘴上乱说一通,当即斥责道:“这位是我从小相依为命的丫头,叫苦儿。”

“哎,松哥儿又骗人,哪有这么好看的丫头,这分明是养在闺阁里的千金小姐才是啊!”

张先这话说得却也有几分道理,苦儿自小跟在吕松身边的确是个黑瘦小丫头,可自打入了念隐门,师尊同门一路照料,每日修习剑法强健体魄,如今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家闺秀了。

“咳咳,诸位,这个本王倒是可以作证,当日在东平府,我可是亲眼见过他们主仆二人的。”萧琅微笑着站起身插起了嘴,可就在吕松以为他在帮自己打着圆场时,萧琅忽地话锋一转:“只不过嘛,如今苦儿长大了,咱们吕松兄弟到底有没有个别的心思,就不得而知啦!”

“哈哈哈哈!”

萧琅一番话自是激起阵阵欢笑,不少军中兄弟端起酒杯,又要以苦儿的事做题劝酒,吕松先前还辩驳一二,到得几杯酒下肚自也放开了许多,且不论他们如何议论苦儿的事,今日这顿酒,他的确要陪兄弟们喝个痛快。

然而这众多坐席之中,除了满心欢喜的军中兄弟外,自然也有徐东山这等与他有过节之人,碍于萧琅与盛红衣的情面,徐东山不甘不愿地坐上了席,自也一眼瞧见了那平山县有过一面之缘的小侍女。

“当真是女大十八变啊,这才几个月不见,变得愈发漂亮了!”

徐东山暗自腹议,可听着一众兵将与吕松打趣时,他却又不禁撇了撇嘴:“这姓吕的小子什么都好,偏生对女人是个软骨头,如此佳人,若放在我身边,恐怕孩子都已满月了。”

这话说得自不敢太过敞亮,可坐在他身侧的盛红衣和萧琅却也能听得清楚,盛红衣面色一愠,可随即又想起自己与他的那些龌龊勾当,脸上再是一红,趁着旁人没能察觉,只得自己低下头去不去理他。

然则萧琅却似是听了进去,徐东山回京之后与他说起了盛红衣之事,他虽责骂了几句徐东山,可终究也认为男欢女爱天经地义,偶尔用些手段伎俩也无可厚非,若要人人都学吕松那般谨言慎行,那这世上的好女子早被人抢光了。

“东山,我知你与吕松稍有不睦,但毕竟都是为我做事,不如改日我做东,让你二人化干戈为玉帛。你瞧如何?”

“这,王爷可是有何安排?”跟在萧琅身边多日,徐东山这会儿也熟门熟路了起来。

“吕松是英才,此等英才却不该被这些情事束缚,过上两日我夫人上京,咱们在府上办上一场家宴,叫他和他家的小侍女一起,届时我们稍稍撮合,争取让这对儿苦命鸳鸯早早将亲事定下才好。”

“哼,王爷倒是用心,就怕他性子太软,又或是对这丫头没兴趣。”

“要是真无缘也不强求,不过当是一场家宴而已。”

……………………

京郊剑削山。

成非玉缓步行于山间,望着这风光秀丽的山河景色,心中却是生不出任何波澜。

他自小习武,想着凭借一身武艺在江湖上闯出些名堂,然而他少年轻狂误入歧途,最终闯出个“玉面公子”的头衔,可就在他自诩天下难遇敌手之时,却遇上了一位奇怪的少女。

那少女年岁不大,面貌轮廓俱是天生的美人胚子,而她眉宇之间却又带着几分英气,虽还未完全长开,但以他采花无数的经验自然能想象出这少女日后的惊艳,然而这少女却又是一副天残之躯,整个身子安坐于一张自制车椅之中,成非玉微微咂舌,只觉得这老天着实有些残忍,似这等绝色,若是体态正常,天下男儿又有几人不为之倾倒。

“你便是‘玉面公子’?”

“嘿,正是小爷,怎么,你这‘坐椅美人’也要来抓我,也罢,看你长得确实不错,今日爷也不挑嘴儿,也试试你这‘坐椅美人’的滋味。”

两人只轻轻搭了一嘴,一个冷声质问,一个轻佻答应,可让成非玉万万没想到的是,那少女面对他这调戏之语非但不怒,反而是嘴角翘起,柔胰轻轻在那椅子臂靠上一暗,霎时间漫天金针挥洒,成非玉连忙闪避,可慌不择路下却还是被一支暗箭射中臂膀。

“啊!”成非玉惨叫一声,整个人疼得在地上不断翻滚。

“此箭不利,取不了你的性命,可此毒却乃我精心调配的‘炎蛇胆’,若无解药,三个时辰,便能让你五脏俱焚。”

昔日的痛苦不堪回首,成非玉深呼了口气,望着眼前正对他虎视眈眈地摩尼教护法,心中亦是五位杂陈。

那日之后,他被毁去“玉面”,废去武功,一度沦落到街边乞讨度日,可天幸他意志坚韧,寻至一处医家投靠,近十年苦修之下,终是重塑经脉,练就一身不逊当日的武功,至此,他隐姓埋名投靠齐王,只盼着有朝一日能闯出一番名堂,而后伺机报仇。

可这一切到头来也随着齐王的惨死而破灭,他被摩尼教护法恶鬼无常追杀数日,终是被擒拿当场,可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不料这恶鬼无常竟只封住了他的内息,一路将他押至此地。

“走,随我进来!”恶鬼无常一路无话,直至行到这剑鞘山腰的一处石壁之处,左右张望一阵,待确定四下无人后便徒手按在一块大石之上,却听得石壁“轰轰”两声,那大石竟是突然一记翻转,竟是现出一条阴森小路来。

恶鬼无常领着成非玉步入其中,约莫百步光景,成非玉便觉眼前一亮,只见小路尽头正通着一间灯火敞亮的居室,成非玉满脸疑惑,借着这居室的火光四处打量,只觉得此地装饰颇为奢华,檐壁、石柱之上尽皆雕龙画凤,便连那居室的主座都是金器所铸,想来不是寻常之地。

“属下拜见教主。”恶鬼无常当先朝着正前一跪,成非玉这才惊醒过来,是了,如此奢华之地,当然只有这摩尼教的总舵所在,而他们将自己掳来这等秘密之所,又是为了什么?

“起来吧,”高坐于正位的黑衣摩尼缓缓站起,声色浑厚,气机绵延,自不会是那燕京北城门下惨死之人:“怒惊涛已赴宁州着手起兵之事,想来事务繁多,你却去助他。”

“是!”恶鬼无常叩首一拜,随即便领命而去,直将成非玉一人留在殿内。

“成非玉,你且上前来!”

成非玉赫然一惊,这摩尼教主只轻轻一言便蕴藏着无边气机,别说此刻他修为被封,即便是全盛之时,想来也不是这摩尼教主一合之敌。

“前些时日,我摩尼教二护法毒千罗陨身冀州,”摩尼教主自说自话,阴森的鬼脸面具下赫然现出一道精光:“我教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你若愿意,我便……”

“愿意!愿意!”成非玉连呼两声,且不说这摩尼教背景何等强大,即便是面对眼前处境,他也不敢说出半个“不”字。

“甚好,”摩尼教主轻点鬼脸,随即右臂一挥,一道卷轴赫然飞出,不偏不倚正落在成非玉的脚下。

“此画所述乃我教密坛之一,你自去寻它,密坛之中有我教典籍无数,你自修行便是。”

成非玉目光一热,心中颇为激动:“多谢教主恩典,成非玉定肝脑涂地以报教主。”然而一番感激作罢却似又想到了什么,不禁抬头补上一问:“只是不知,属下要去多久?”

“世间万象,自有机缘,待到你机缘到时,自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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