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水遥确认行迹未被皇寂宗发现,稍松一口气:“既是被阵法锁了,必是动不了的。”
“是了,我们绕个远路,从妖城另一边儿……”宁尘的话刚说了一半,便被景水遥打断:“时间太久,只怕生变。”听这意思是要硬打,宁尘说:“我和霍醉可够不着他们。怎么着?你们俩出飞剑,千里之外取人首级?”
许长风叹气:“你真是什么都不懂。当世剑修,只有断剑城剑奴敢说此等狂言。那妖灵也有灵觉期,这么远距离同级打战,御使飞剑过去早失了力道。”
“打不打都是你们鼻子下面那张嘴说出来的。行,我闭嘴,你们自己合计。”
景水遥看宁尘拧起了鼻子,将声音放软两分:“十三,我是有办法的,只是你得愿意听我安排才行。”
“你说。”
“需得霍姑娘出面作饵,给我争取空隙。”
“行啊。”
“不行!”
霍醉宁尘一前一后同时开口,两人都是一愣。
“你怎么变的婆婆妈妈的。”霍醉知他心思,但还是笑骂起来。
“你又不是没见方才的箭势何等之利。境界还矮人家一头呢,你装什么大头蒜啊!”
“小瞧我了不是?”
宁尘被霍醉这么一说,又想起自己前夜里刚答应不去管她的,只好翻个白眼认投:“奶奶的,你要是被射几个窟窿出来,还得费我的药治。”他重新转向景水遥:“那我们俩男的做点啥?就这么干坐着?”许长风已是知道景水遥要做什么,接口道:“到时你随我掐聚水决就是。”聚水引火,那是炼气期就会的法决,凭宁尘现在灵觉期修为,随便一聚几大缸子水就出来了。
他也不多问,只点点头,带头向方才被人狙射的城口摸了回去。
四人躬着腰隐匿身形,一路回到来处,但见城口已被轰得烂糟糟一片,飞尘扬土尚未落定。
四下寂静无声,只有微风拂过,宁尘提着心探出半拉脑袋,朝妖灵守卫所在处望去。
断崖相隔极远,哪怕他灵觉期目力惊人,也辨不出那一片土黄色中是否有异状。
霍醉与景水遥交换眼神,一步跃出在城围之外。
那刺人眼眸的蓝光再次闪动,宁尘后脖梗子一紧,目不转睛盯着霍醉所在之处,只待她力有不逮之时上前还护。
妖灵之箭虽然凌厉,但霍醉先前过了一次手,如今心中已是有底。
她散着双肩身柔似柳,脚步扎稳也不挪动,只往旁边一侧。
第一箭堪堪从她腋下穿过,带得左胁衣襟猎猎作响,
原以为那妖灵守卫定会故技重施,算准腾挪位置出得第二箭,只要不动便好。不料那第二箭竟紧追第一箭尾,直刺霍醉胸口。
霍醉心中惊讶,可全神贯注之下依旧应对极快。
她拧身往后就倒,叫那利箭擦着肩膀掠过。
虽一箭未中,却叫那锋锐真气割破衣服,划出一道血痕。
已没有侥幸之心,霍醉只当第三箭必射自己紫府,双手运使真气便要用叶含山武法腾转箭势。
谁知那箭迟迟未来。霍醉挺腰起神,才抬头望见顶门之上已落下抛射一箭。
那箭全不似先前疾厉,却裹着一层层暴烈真罡,以山海之势兜头盖顶罩了下来。
耳边厢听得宁尘一声急喝,可光喊又有什么用?
众人都未料到,那妖灵守卫箭法如此高明,全然不似残魄游魂,竟能针对方才霍醉救人时的反应用出新招。
火烧眉毛,霍醉也被激起凶性,她不闪反冲,迎着箭势腾跃而起,对着头顶利箭一掌拍出。
箭中真元被她触发,山洪一般猛砸下来。
霍醉全身真气运转如旋涡,竟硬生生从中钻出一个缝隙,卸了大半力道出去。
那真气贯在地上,山崩地裂一声巨响。霍醉紧跟着单膝跪地砸了下来,听声音虽沉却稳,好歹没受什么重伤。
宁尘这边手心儿都湿了,再看景水遥,人家却纹丝没动。女孩面沉似冰,看也不看霍醉一眼,只盯着那断崖放箭处。
“你他妈的等什么呢!”
眼瞅着霍醉真气不济,第二轮箭就要来了,宁尘气得破口大骂。也顾不上别的,他起身就要往霍醉那里冲。
肩膀上却被许长风一拍——他聚水决已结。宁尘心里虽有万般不奈,可毕竟先前都答应过了。他咬着牙吞下一口气,跟着许长风掐了诀。
两人所聚水元于身前猛涨,景水遥动身从向外一滚,腰间长剑出鞘。
那剑却不是剑,直上直下,仿若一根冰柱。剔透冰晶滋啦啦在景水遥手上结起,瞬息之间凝成一张冰弓。
恰在此时,远方第二轮蓝光闪烁。
宁许二人所聚水元立刻被景水遥吸走,汇成指间三枚冰针。
景水遥对准蓝光闪处连开三箭,那细润冰针挟滚滚寒意裂空而去。
宁尘已扑在霍醉近前。
小霍堪堪起身,勉强提气准备应对,却被宁尘巽风邪体卷着狂风遮在了身后。
宁尘可再没一点藏着掖着,他满身真气鼓到极致,锟铻刀借风势在空中猛旋十几圈,妖灵三箭被他硬生生催破在面前。
霍醉缓过一口气,飞身往废墟中闪躲,宁尘也不恋战,随她一起缩回。抬头再一看,景水遥真力气竭半跪于地,许长风却已御剑冲向远方断崖。
他御剑虽快,可若妖灵再施攻击他却是决计躲不过的。不过断崖那边全无声息,可见景水遥的箭已然是中了。
方才她沉心以待,恰抓住妖灵攻击刹那出手,好叫对方避无可避。这等机敏老练着实不凡,只是让霍醉身处险境,不禁叫宁尘心生恼火。
可毕竟事儿成了,宁尘也只好咽下自己那点儿火气,一起随许长风向断崖飞去。
待他们跟上时,许长风已把三处断崖都清查了一遍。
那山崖上果然镌有塑魂法阵,与宁尘先前所想无二。
不过那塑魂法阵已颇为破败,少说也有百多年没有维护了。宁尘松了一口气,总归是不用担心行迹暴露了。
妖灵守卫被景水遥一箭射得魂飞魄散,再没留下半点痕迹,倒是杀得干净。
宁尘偏头看着景水遥:“闹了半天,这武道剑修是装的。”景水遥没应声,旁边许长风抢先道:“我寒溟璃水宫精研武法相合之道,阿遥确也练就了剑修身法,倒不是为了瞒你们什么。”宁尘眨巴眨巴眼儿,心说许长风怎么说话味儿变了。
原先那居高临下的傲慢不见了,声音也变得温润平和起来。
他对许长风道:“你也真是对她有信心,刚才她箭要是没中,你窜过去可就要命了。”
“阿遥是宫主真传,做事向来稳重。”许长风侧身看了景水遥一眼,目中有光,“况且就算没中,我也不能再叫霍姑娘和阿遥露在箭雨之下。”许长风第一时间御剑冲阵,却是抱着诱敌之意。
他如此决断果敢,倒叫宁尘有些敬意了。
这哥们儿脾气和自己不对付,但着实不是腌臜之辈。
算了算了,以后不找他晦气便是。
四人不敢久留,即刻上路。
有了这一回的灰头土脸,宁尘再不敢大意,去了心中惫懒,专心谋划行路之处遮掩行踪。
如此这般一路走去,好歹没遇上什么别的么蛾子。
经此一战,四个人不知不觉竟近乎了起来。霍醉试着与景水遥攀谈,有来言有去语,已如朋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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