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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下早课,灵宝堂弟子稀稀落落散在饭堂里填着肚子。

耿魄拿筷子插了个白馒头往嘴里塞着,一边吃一边斜眼瞥着刘春:“宁尘真回来过?你别是看走眼了吧?”

“不能够!”刘春一听就急了,把碗往桌上一顿,“他那天从厢房出来就奔后厨去了,我看得真儿真儿的!还有不少人都看见了呢!”

“那这都个把月了,他怎地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呢?”刘春挠挠头:“我琢磨着,依他那鬼机灵,一准是抓了个看守不严的空子溜了,哪还能再留在宗门里。”

耿魄摇摇头,不言语了。

刘春不精神,耿魄心里却清明。

这些日子宗门里风平浪静,也没听见有啥弟子逃门在外的风声。

宁尘那小猫小狗的炼气本事,派个金丹说抓就抓回来了,少不了在外门弟子面前再来一出当众伏法,哪能这么长时间都没动静。

耿魄抓破脑袋也摸不清其中头尾,索性也不想了。今天轮到他上工,耿魄灌下一碗豆浆,抹抹嘴离了座。

他跟着相熟的哥几个一起走着走着,突然一枚小石头从天而降,“笃”的砸在了他后脑勺上。

砸得倒是不重,耿魄一扭头,一眼瞧见宁尘藏在不远处一棵大树后头,挤眉弄眼。

耿魄心里咯噔一下。

他知道分寸,假装没事儿人一样拍拍身边几个哥们:“我去林子里拉个屎。”

宁尘见耿魄凑过来,便往林子深处躲去。耿魄跟在他屁股后面一溜小跑,追到近前抬手叨住了他的腕子。

“你小子还活着呢?!我还以为你逃下山去了!”耿魄上下一打量,宁尘现如今整个人精神焕发,身上衣服都换了绸布的,两扇大袖子上还龙飞凤舞绣着锦纹,一副穷人乍富的嘴脸。

“耿老大,哥们儿这回算是捡了个大漏。咱们宗主先前过问了我的案子,看我根骨惊奇,说是要收我当真传呢!”

耿魄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你莫拿那些不着四六的瞎话诓我……”

“哪儿能啊。耿老大,你先去把刘春叫来,我有话和你们说。”耿魄没一会儿功夫便把刘春提溜了过来。

刘春一见宁尘,连滚带爬扑到近前,一把薅住他的大腿,大声哭嚎起来。

“我的好兄弟呀!我还以为你人没了哇!哥哥我朝思暮想可担心死啦!我那好几百两金子可算有着落咯!”

头几句听着还怪戳人,最后倒是把实话嚎了出来,让宁尘抬腿给他踹一边儿去了。

仨人席地而坐,七嘴八舌聊了起来。

宁尘将关要之处隐去,把自己隐蛇窟受的罪添油加醋倒了一遍,给二人听得直抽凉气。

待听得宁尘把程婉劝下了山去,刘春把头垂到了胸脯上:“我就说么,自那天之后她就没了影,原来是你把人送走了。”

“也是最好的一条道儿了,宁尘你是够大气。”耿魄拍了宁尘一巴掌。

宁尘摆摆手,全不想再谈此节。

他朝耿魄刘春挥挥手:“来,坐得近些,让我探探你们两个的根骨。”

“你现在还有这本事呢?”刘春乐道。

“这些日子没干别的,就这个最拿手。”

宁尘以合欢真诀法门隔空视探过去,将二人看了个通透。

不出宁尘所料,两人资质均是平平无奇。

刘春气海淡薄,识海之壁更是稀疏松散,纳十分元气便有八分随日常血气汗溺而出,大概得虚耗十几年光阴才可筑基。

耿魄倒是神念颇为坚韧,识海之壁也较其他炼气弟子缜密的多。唯不曾想,那壁上竟有一条裂口,大大影响了他引气功效。

合欢真诀观视之像与其他宗门截然不同,讲的是念随心动,识海之壁上的点滴痕迹皆是由心而发。

假如行那男女好事时你情我愿,便会从识海神念中扯出一道心络彼此相接,世间其他双修之法就是依托这道心络而成。

有几道心络即是有过几人相好,合欢真诀一探便知。

宁尘失童子之身后识海便多了一个口子,即是这个道理。

开了口子又未双修时,难免因心络不接而外泄真气多些。

不过心络随心而御,只要收心定念拔除情丝,倒也散不了几许。

至于修习了合欢真诀的宁尘,待龙雅歌以真气将他心络铸成千机神络,不仅不会散气,反而会变为汲纳真元的粱渠。

可若是交合时有悖心意,被人强突强上,那识海该结心络之处便会失序残破,无法收束,如一块难以磨灭的心病,非脱胎换骨不能缝补。

宁尘观程婉时便是如此,她被人强暴多次,心神破败摇摇欲坠,识海才会呈现那般千疮百孔。

没想到的是,耿魄这大老爷们儿竟也有那样一处裂痕。

宁尘咂嘴道:“耿老大,看不出你还有这等不堪回首之事,怎地也没听你说过?”耿魄一愣:“什么事?”

“我观你识海有恙,似是被人强上过……只是不知是男是女,我也好帮你调理调理。”

耿魄闻言大惊失色,一张白脸唰就红了。

他咬了半天牙,恨恨道:“我那时临上山之前,村里给我送行,被一个大胖姑娘灌醉了……”刘春拍腿大笑:“大胖姑娘是有多胖?”

“也就二百多斤……”

刘春更是狂笑不止,耿魄又羞又臊,连踹刘春两脚。宁尘在一旁捂着脸,肩膀哆嗦了半天。

他伸手从怀中摸出两枚玉简,他先将一枚交到刘春手里。

“刘春,我给你弄得这套功法,不借法宝丹药,也能保你十年之内上到凝心期。可若是再想凝聚金丹,非得有自己道心不可。不是我说你坏话,你心智不坚,再好的功法也无助于于此。待你到凝心期之后,便别再修了,向上头讨个南陵分舵的美差,过去做个掌堂堂主,无忧无虑想也美哉。”刘春向来过得浑浑碌碌,听宁尘点拨得清楚,顿时大点其头:“就照你说的。”宁尘又转向耿魄:“耿老大,你心思缜密,我现在想来,却是有气神拙定的好根底。这套功法是我死皮白赖讨来的,行功虽朴实,心法却是精妙。待你修补好识海裂痕,只要稳扎稳打,想来金丹无碍。至于往后能不能醒灵觉生元婴,就不是我能推算的了。”

耿魄也不装腔作势,他抬手接过玉简,笑道:“也没枉我天天替你盥洗那些衣服鞋袜。”

“我现在也需要小厮给我端茶倒水洗衣喂饭呢!要不就你吧,我再偷些极品丹药给你。”

“滚你的吧。”

三人笑骂几句,宁尘又正色道:“你们现在就将玉简上的功法收入识海。日后切记悄悄修行,莫与旁人提起这事。我今后不便常常出入外门,你们在人前就全当忘了有我这人,等我忙里偷闲,再回来与你们喝小酒。”刘春连连点头,耿魄则叹了一口气:“宁尘,你有这大好机缘,我们都替你高兴。只是越往高处越是生寒,今后这路却是不大好走。俗话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我们道行低微,帮不得你许多,你自己小心吧。”虽然哥几个平日亲近,却难得能舍下脸面说些交心话。

宁尘听在耳中热在心里,只捏了捏耿魄肩膀,回身向山另一侧行去。

耿魄刘春望着宁尘渐行渐远,想起他先前嘱托,都觉得此去怕是再难相见,心下不禁生出淡淡伤悲。

“宁尘!你可别忘了还我钱呐!”刘春大喊。

宁尘冲他摆摆手,脚下不停,由得林野渐渐吞去了二人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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