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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的绝大部分都做了贡品,剩下的那一点恐怕国内的平民们要用的铁锅扒犁之外,也就防防境内的山贼了。

正因有了这样懦弱的国度,燕国才有足够的军资补给可以北拒黑胡,西征大秦。

也正因有了这样懦弱的国度,燕国南线一贯不需驻守重兵,可以集中兵力应付西北两线。

刀枪剑戟都不定能凑齐的国度,要那么多兵力来干什么?

偌大的要冲寿昌城,驻军也不过二万而已。

至于沿着葬天江一线的大小城池,多的没有超过二万军,有些小城甚至只有三千人。

就是这样在延绵千里的国境线上驻军大约也就是号称十万,葬天江旁依然几十年一派和谐,长治久安。

“兄弟们辛苦辛苦,明早将军还有赏赐下来,等换了勤再一道儿去吃酒。”

百夫长拍拍兵丁们的肩头,该有的巡弋不能免,做做样子该有的也得有。

“好极……”欢呼声刚起,百夫长忽然狐疑地望着江面,手搭凉棚张望片刻看不清,他眉头一皱。

久在沙场征战的警觉让他心头不安,忙唤过两名兵丁道:“速去江边查探,即刻来报。”

小半时辰过去,没有回报,没有回音,什么都没有。

百夫长又派去了一队十人,又是杳无音信。

大雾茫茫的葬天江,仿佛变成一只噬人的巨兽,正张大了嘴瞄准了寿昌城。

“快,快报与将军!”百夫长翻身上马,与另两名百夫长带着队列一齐出城,整整三百人的队伍让他们心中稍定。

江边就算有怪物,这么多人也定能发出警示。

江边蒿草枯黄,隆隆的江水之声深处不知有什么危险。

百夫长慢慢地摸到江边,脸色吓得发白。

只见数百艘大船一眼望不到边际,正顺江而下,划向岸边。

已靠岸的几十艘船下了锚钉在岸边,像铸起了一座大桥。

且不断有船靠岸,桥也在增大。

“有人,有人,敌袭,敌袭!”兵丁惊叫起来,瞬间便有几人倒在血泊里。

蒿草丛中也不知埋伏了多少敌军,正亮出明晃晃的刀枪杀来。

怪道探子没有回报,原来江岸已被敌军控制了。

百夫长恍然大悟,不可置信地望着来敌:盛国人,是盛国人。

他们早就潜入寿昌城,今日提早隔绝江岸的消息,天又大雾看不清。

他们……他们居然敢进攻?

幸好这一回谨慎带来了三百军,就算冲不出去,杀声也能警示城池了。

他舔了舔嘴唇露出个嗜血的笑容,抽出长刀道:“兄弟们,让这帮盛国的软蛋子开开眼!”

杀声四起,中央楼船上一人眺望寿昌城,喃喃道:“不时换防,燕国皇家真是天生将才!”

“韩将军,要不要增派人手以防敌军出城?”

“不用,今日大雾,项景山不敢出城迎敌。我军军阵已成,就算出来也不怕他,依令安营扎寨与寿昌城对峙即可。”韩铁衣伸手点了点岸边道:“这一队敌军都杀了祭旗。”

喊杀声持续了三炷香之久便归于无。

燕军悍勇,面对一倍的敌人被重重包围之下,也杀伤了盛军百余人之多。

韩铁衣闻言只是淡淡点了点头,战局并不意外,盛军的战斗力确实无法与燕军相提并论,何况寿昌城里驻扎的是北方与黑胡大战的精兵。

盛军想要强大起来,唯有付出无数的鲜血。

这一艘楼船阴影里,一人在听闻了战事奏报后喃喃道:“三十万大军,若能留下十万便算成功了……”

天光放亮之后,已严阵以待的寿昌城头,守将项景山终于看清了城外的模样。

这一夜不得安宁,人声嘈杂,盛军已立好了延绵十余里的寨栅,看人数有五六万之多。

同所有燕军一样,他也不敢相信盛军居然渡过了葬天江突袭寿昌城。

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盛军也不敢这么做。

可是眼前的一切就算在天明的晨雾中,也一样地真实。

盛军并未攻城,只驻守在寿昌城旁。

不时还有探马与信使从东北两面前来,项景山看着雪片一样飞来的奏报,越发觉得不可思议。

除夕夜,盛国像是鬼一样冒出来的五路大军齐齐渡江。

除了寿昌城这一军外,俱是从江面狭窄处骤然突袭。

诸如潼农,新都,召南等郡猝不及防,敌众我寡之下相继失陷。

盛军预估有二十余万,千里江岸,除了寿昌,陆江,大宛等几处大城之外,居然全是盛军的烽火。

不是燕军弱小,而是人数相差实在太大,且盛军的装备之强,之丰足,全然出乎燕军的意料之外。

大秦投诚之将韩归雁率军三万进攻新都之时,围而不攻,新都守将俞俊出城迎战。

两军对垒,俞俊一败涂地……

退入城池之后俞俊不忿,重整兵马五日之后又战,再败又涂地……韩归雁藉兵力之优,指挥若定,其后俞俊坚守不出,韩归雁便顺势攻城。

一战俞俊全军覆没,除聊聊百余军拼死杀出重围之外俱已沦为亡魂或是阶下囚。

九死一生的燕军哭道:“盛贼箭下如雨……”

“箭下如雨是什么个意思?去他娘的箭下如雨。”项景山一头雾水地甩开邸报骂道:“一帮子蠢货废物,连盛贼宵小都打不过!”

他不像俞俊,他是燕国大将军丘元焕的心腹将领,深明“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的道理。

他绝不会轻敌,即使是羸弱的盛军,他也会瞄准机会对着要害全力一击。

盛军兵力占优,韩铁衣几次搦战他都坚守城池。

现在还不是决战的时候,项景山居高临下残忍地一笑,来吧,来攻城吧,等寿昌城下尸身堆积如山的时候,老子会把你们全部赶到葬天江里喂鱼!

然后,他就看见了一员大将银铠白袍,举着长枪朝寿昌城一指,箭下如雨…

……………………………………………………

“盛贼哪里来的箭枝,哪里来的箭枝?”项景山沙哑着嗓子躲在大盾背后嘶吼。

足有五千人的射手,借着葬天江送来的江风,一蓬又一蓬地射出狼牙锐箭,仿佛无休无止……

城壕上已全是倒插的利箭,密密麻麻,无立锥之地。

项景山计算过,从早至今,五千名射手一人至少发了一百支箭,城头上便是五十万支箭!

不算不知道,一算下来足以让人手脚发软。

盛军的箭雨还在继续,覆盖着整座城壕。

项景山无比地后悔,在城中已退无可退,若是早些出城还可冲过弓手的射击距离贴身近战,以燕军的精悍,即使兵力不足,定也能杀得两败俱伤……

可他知道没有机会了,在箭雨的掩护下,燕军守城时已伤亡惨重,现下被压制得彻底抬不起头来,谁上了城壕都得死!

而盛军已在登城,城墙的优势不复存在,白刃交兵的巷战,燕军自相拥堵,互相践踏,又能活下多少来……

柴郡的陷阵营自战火燃起便没有动,申屠神辉依然带着恶心的嘴脸每日操演。

战报每日都传来,他乐不可支。

盛国为了此战筹备了足有二十年,临阵又得了自己的强援,眼下的战果可谓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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