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吴征回了院子,解决了一件大事心情松快,此刻双手插在衣兜里吊儿郎当一摇三晃地踱进院门,脸上难掩得意之色。
不想见祝雅瞳与冷月玦二人也在院子里,不由有些错愕:这母女俩不是有话要说么?
这就完了?
“冷师姐怎地还不安歇?可是在下有什么疏忽不周之处?”
“她想去逛逛成都城,你陪她一道儿去好么?”
原来如此!
照说陪这么个风情特异的绝色美人儿逛街该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可吴征却十分为难。
韩归雁与瞿羽湘还在府上做客,他不好离去。
再者陆菲嫣,韩归雁,顾盼这几位醋劲儿一个比一个大,把她们抛在府里去陪美女,回来怕是有得说项了。
再说冷月玦美则美矣,吴征对这等冷冰冰拒人千里之外模样的女子可没甚么兴趣,陪她逛街恐怕还是件大为无聊之事。
“这个……”吴征拱了拱手道:“冷师姐,在下还需在府中招呼诸位前辈,今日怕是难以得闲,不如改日如何?冷师姐若是实在有兴趣,在下唤些成都城里长大的仆从们陪同,他们大街小巷无所不知,冷师姐沿路也有人使唤。”
冷月玦无可无不可,便是一人去也没甚大不了,只是她不明祝雅瞳的盘算,索性默不作声。
祝雅瞳香唇微动,一缕嗓音凝而不散直传入吴征耳中。
吴征细细听完皱起了眉头道:“如此也成,那我陪冷师姐逛逛。”
向韩归雁等悄声说了缘由,美人虽是大发娇嗔万分不舍,倒也识得大体不加阻拦。
自出仕之后常与吴征私会大慰心意,虽说来他府上做客却不得相陪有些不高兴,倒也不觉难受。
辞别了众人,吴征当先引了冷月玦出府,向冯管家要了些碎银子塞在口袋里,随口问道:“冷师姐欲乘车还是骑马?”
“我想走走。”冷月玦好奇地眼角一瞟吴征衣衫腰际的两个怪异口袋,原先望见还以为只是个奇特的装饰,不想还有这种功用,看着甚是方便。
且无论早间入城还是现下在吴府,单单只见他一人如此,料想是他想出来的。
心中不由暗道:这人所学颇杂,鬼点子也是多得很。
“那成,在下陪冷师姐行路。不知要看景观,睹风物,还是瞧人情?”传说中的压马路?
只是看同行的妹子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自己也没有热脸贴个冷屁股的兴趣。
不得不说自得韩归雁与陆菲嫣之后,又与祝雅瞳,顾盼日夜相处,吴征眼界又高又宽不免有些挑三拣四,连冷月玦这等绝艳风姿也没有曲意讨好的心思。
“边走边看。”
好吧,给的范围真广,倒是又空又泛。
吴征想了想道:“南城最是热闹,我们先去那里走走。”
“劳烦吴师兄。”
吴征唤上两名随从,双手插兜领着冷月玦向南城走去,心中不免无语:故意说个南城,想她这般性子当不喜热闹挤兑挤兑她……这是……全然无所谓了?
老天,不是清静寡淡,简直是即将立地成佛,可偏偏又要去逛大街是个什么缘故?
转过全是豪族府邸的锦绣大街便是秦都大道,远远望见行人如织的繁华南城,冷月玦的玲珑秀首左右张望,只是目光一如既往地空灵。
吴征有些没精打采,心道:好歹陪人出来一趟,遇着些新奇玩意儿就上去看看,多少说上两句话也是好的。
正沉吟间,冷月玦忽然行向路边。
吴征唯一错愕,只见她向着一名货郎行去。
一块白石台子平整如镜,小炭炉正烧着化开后金灿灿的糖浆,立着的稻草把子上插了几只做好的成品。
冷月玦打量一番,还抽了抽鼻子嗅入甜香之气问道:“这是什么?”
货郎每日见来往之人不知凡几,可美丽得如梦如烟的女子凑上前来,还与自己搭话的也是生平仅见。
当下已惊得呆了,一双眼睛只顾瞪着冷月玦直看,着了魔一般,哪里顾得上回话。
“糖画。将麦芽糖与蔗糖混在一起融了,在白石台面上作画,待糖浆冷却之后凝固便能成画。拿着边看边玩可以,不过大多孩童都是放嘴里吃了。”吴征说得轻松,语声里却有一股黄钟大吕般的厚沉,震得人耳朵里轰然作响。
货郎陡然惊觉,忙起身弓腰惶恐连声道:“啊哟,对不住,对不住。小人冒犯仙子,当真是……当真是……该死!该死!”
“问你话,想说便说,不想说我们就走。哪来的该死!”吴征笑道:“女儿家生得美丽自然引人注目,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冷师姐也不会怪罪于你。冷师姐丽质天成,每日里被人这么看上千儿八百回也不稀奇。”
换了其余大家小姐被一个卑贱草芥之民如此冒犯,砸了货摊也是轻的。
货郎小本经营吃亏不起,正吓得一身冷汗叫苦不迭。
冷月玦回眸望了眼吴征,她动作极为特异,柳腰款摆将整个上半身都扭了过来,而不是仅仅回首。
动作看起来有些可笑,可是一想那抹柳腰的纤细灵动,又令人浮想联翩。
“糖画?”空灵的一眼,冷月玦的关注点全在草把子上道:“你还能画什么?”
“小人,小人……”货郎汗如雨下,抹了把额头道:“仙子想要什么,小人尽力而为。啊哟,草民见过吴大人!”
吴征名声在外,成都城里识得的人不少,这位北城令大人最是没有架子也是出了名的,怪道方才会言语开解。
货郎不由自主地放下大半颗心,或许今日能免了冒犯之罪。
吴征微微一笑指着草把子道:“不必多礼。冷师姐想是不喜欢这些,你还有什么本事尽管拿出来好好画上一幅。”
“多谢大人!”货郎搓了搓手抖擞精神道:“不知仙子想要什么?”
“我不知道,你想画什么就画,我看你画。”冷月玦双臂垂落淡然道,只是看着白石盘面,全然难以猜测她想些什么。
“这……这……”货郎犯了难,将一柄铁勺在小锅中不住搅拌着糖浆难以决断,只得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吴征。
吴征也向冷月玦投去个询问的目光,却见她目光空灵没得来任何回应。
他头疼地暗道:哪有买东西不说买什么的?
头疼!
呵呵,你出难题,那我也来出一个。
“冷师姐,请坐。”货郎身后摆着张空着的折凳,吴征取来摆好道。
冷月玦并未拒绝一副随遇而安的模样坐好。
“就画我冷师姐吧。”吴征笑吟吟朝货郎道,心里险些儿笑翻,拉着个大有身份的绝色美女来做模特儿,且看她答不答应,还尽出难题不。
“小人……小人……”货郎心慌不已,这仙子般的娇小美人看上去身份不逊吴大人,也不知听还是不听。
糖画不比其他,炭笔毛笔皆无,纯靠一双纯属之极的巧手以勺兜糖浆,再微倾勺子落下糖浆,借以糖浆的粘度控制下落的份量。
提“笔”后一如落子无悔只能一气呵成,且勺糖不似笔墨,方位与力道控制精准,落笔精细,最常见的多是动物与果蔬之物,想画出人像来也是难上加难。
吴征倒没为难货郎的念头,纯属逗逗冷月玦,这看上去什么都可以,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冰娃娃会不会动怒,会不会说声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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