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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捕头!”张六桥重回公堂,一把抓起吴征公案上的令牌道:“吴大人委托本官主理府衙事务,罗大善人行善积德,此案不能坐视不理。本官代吴大人命你带上捕快,本官要亲自搜查浣花楼,审理此案!”

“得令!”瞿羽湘早已吩咐捕快们整顿停当,心中也不由不佩服吴征准备充分。

如今关键的一环激起民愤与让张六桥主事北城府衙均已办到,成都城里的事情算是成了一半。

不知道雁儿那边如何了?

韩家三兄妹一同带兵征讨,该当是十拿九稳!

瞿羽湘望了望远处的天空,暗道:“雁儿,京城里的一切,我会为你打点清楚,待你凯旋归来!”

张六桥让衙役们组织民众,跟随他前往浣花楼。

穿过北城街道,不时有百姓询问清事情经过自发加入队伍。

此刻张六桥已是破釜沉舟,心情大异之下,反倒希望加入的人越多越好。

浣花楼地处闹中取静之所,经过了一夜的繁华喧闹,清晨正是最安静的时刻。

恩客与妓子们春宵一夜,大都倦极而眠。

张六桥与瞿羽湘当先而行,背后跟着呼啦啦足有不下五百名百姓。

不时还有百姓喊着“昭雪沉冤”,“惩奸除恶”的口号,引来阵阵齐声大喊的呼应。

见吴征准备得如此充分,张六桥的一切顾虑烟消云散,有生之年能干上这么一票大的,从前想都不敢想。

张六桥颇有热血上头,意气风发的豪情。

浣花楼正门虽开,人丁却少。

几名迎来送往的龟公与恶行恶相的护院狐疑地望着人群由远及近,终于确定了来人目标是浣花楼,顿时慌乱起来。

几名龟公飞也似的跑去禀报,护院们则排起了人墙大声喝止:“且住!你们要干什么?”

“本官奉北城令吴大人之命缉拿案犯,敢阻挠者以从犯查办!”张六桥一亮令牌,手一挥命瞿羽湘动手拿人。

护院们在浣花楼地界里还没吃过亏,大部分虽不明靠山是谁,也知来头极大,素来无法无天惯了。

见状纷纷举起手中长棍,只是面对官差多少心中有些惴惴,不敢贸然出手。

捕快们虽着公服,人数却少的多,北城府衙可不比日进斗金的浣花楼财大气粗。

围观壮行的百姓见冲突一触即发,大都没见过这种场面,心惊胆战一时声息全无。

两边剑拔弩张,却颇有雷声大雨点小的意味。

张六桥眼观六路,见戴志杰左顾右盼,似在等待着什么,心中明镜儿一般,只是将一堆阻挠官差该当何罪的套话反复喝骂,也看不出强来动手的意思。

“住手!”浣花楼里及时传来一声大叫,一名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快步走来,双掌挥舞照着护院们一顿耳光喝骂道:“不开眼的狗东西,怎敢对张大人不敬!

把手上活计都给我放下。“男子教训了一通,又对张六桥见了个大礼谦卑道:“下人不识好歹,张大人万万恕罪!快快有请,草民亲自给大人斟酒赔礼!”

“本官懒得与愚民一般见识!”张六桥冷冷哼了一声道:“齐掌柜,本官今日接了一桩案子,浣花楼有拐卖良家民女,作恶伤人之举!本官卖你个面子,还请让个道,容本官搜查一番!”

中年男子姓齐,在文毅旗下的产业里打点事务,恰巧行七,人称七掌柜。

在平民看来就是个店掌柜,但稍有门路者都知晓他的身份。

换了平日张六桥也只能客客气气的,齐掌柜闻言也觉微微错愕。

“大人是不是搞错了?浣花楼开在天子脚下,向来奉公守法,哪能做出伤天害理之事?”齐掌柜拖延着时间,他被从梦里叫醒,脑子却不含糊,一听就知其中有门道。

除亲自出来阻住官差之外,报信者也一同派遣出去。

只需文大人知晓此事,自能妥善解决。

“是奉公守法还是藏污纳垢,齐掌柜说了不算,本官自当亲自搜查审理,方才做得数。”张六桥依旧寒着脸不讲半分情面:“齐掌柜,还请让个道!”

“张大人!”齐掌柜知无法善了,压低了声音凑近道:“还请给几分薄面,否则文大人处在下无法交代!若大人发起怒来,在下怕是要尸骨无存了!”

齐掌柜尸骨无存,张六桥又能好到哪里去?

不过这位七品主簿今日不知哪来的底气,一挺胸膛道:“本官以律办案,便是在金銮殿上,本官也是这句话!”

两边嘴炮放得震天响,你来我往看着好不激烈,却都保持着克制。

直到一名穿着粗布衣服,相貌平实的男子挨近戴志杰身边低言了几句。

戴志杰眉头一跳,越众而出向齐掌柜道:“掌柜的,本公子想进去吃酒,怎地没人来迎接?怕本公子给不起钱么?”说罢一脸不快抬步向浣花楼走去。

齐掌柜心中一惊,现下首要的便是不能放人进浣花楼。

吃酒?

吃你妈了个头!

他急急伸掌向戴志杰一推道:“且慢!浣花楼今日闭门歇业,谁也不能进去。”

齐掌柜他心知戴志杰是昆仑高足,唯恐让他一下闯了进去,出手隐含风声,显然动用了内力。

两人距离极近,戴志杰毫无反应被一掌推在肩头,“哎哟”一声顺势就倒,摔得一身灰泥。

“糟!中计了!”齐掌柜暗暗叫苦。

果听一声爆喝:“大胆!竟敢伤我师兄!”一条铁塔般的大汉提着根一人多高的熟铜棍,哇哇叫着冲上前来着头就打!

变故陡生!

原先只窃窃私语的百姓人群中又开始喊出惩奸除恶的口号,张六桥见时机成熟,果断下令拿人!

齐掌柜心中哀叹一声,知道事情已经闹大,只得挥了挥手道:“拦着他们,谁也不能进去!”

护院们拿着丰厚的报酬,干的就是背锅的事情,面对官差既有齐掌柜下令倒也不惧,举起手中武器就打。

两边战作一团,官差人数虽少,毕竟名正言顺,有人敢违抗官府,打死几个都不算什么。

护院们平日再怎么恶行恶相,打死打伤官差是不敢的,瞬间便吃了不少亏。

瞿羽湘曾是京城总捕之一,武功高强,手中一柄墨殇短棍指东打西,普通的护院欺负平民百姓就罢了,对上她连一招都撑不过去。

浣花楼里绝没有京城本地拐卖来的姑娘,但怎么可能没有其他来历不明,逼良为娼者?

平日里没人敢来管而已。

北城府衙成心找茬,万一出了岔子惹得文大人一身臊,自己这条命都不够赔的。

齐掌柜见势不妙,只得硬着头皮招呼护院尽出,务必在文毅做出反应之前挡住这帮胆大包天不开眼的混球。

心中暗暗纳罕:报信之人去了许久,为何还没人前来支援!

浣花楼前混战一片,不远处一座茶楼的雅间里,拙性笑咪咪捧着一大壶上好的白芽,对着壶嘴滋溜着。

茶楼今日闭门谢客,人却着实不少,不时有人被五花大绑丢进一层大堂。

“总管,浣花楼中擅自离去者都擒拿在此,无一漏网。”赵源醒生得白白胖胖,一副富家翁养尊处优的模样,见了拙性也是点头哈腰,生意场上随处可见这样和气又谦恭之人。

“不忙,正主儿还未出现!让大伙儿盯得警醒些,一个都不能放过。”一月前拙性开始蓄发,也不再穿着僧袍袈裟,此刻变作个胖大汉,连脸上的神情都从此前为僧时的高深莫测,一脸慈悲变作狡狯势利,不是熟识的朋友认真辨认,实在难以看出这位竟是凉州的得道高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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