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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里其实并无专门设置的冷宫,只是犯事失宠的妃子都会赶到最为荒僻的角落屋舍里去。

除了同被打落冷宫的妃子,无人愿与之相邻生恐惹了甚么祸端,久而久之便形成一片谁也不愿来的宫殿群落。

皇宫的生活本就极为枯燥,除了极少数呼风唤雨的掌权者或是得宠者之外,大多伴着冷寂孤灯,再被赶到冷宫里去十之八九也疯了。

吴征抹了把额头冷汗,心中愤懑不已,来看守此地的羽林卫和打落冷宫又有甚么区别?

怪道刘博达当了首领依然毫无喜色,只要不离开这个鬼地方谁也振奋不起来。

至于吴征被安排在子夜时分看守到天明,那正是群鬼乱舞最为难熬的时刻。

“你平日就在这里蹲守,遇了险情及时发警讯,没什么事就老老实实呆着不准乱跑,茅房就在转角处,内急了速去速回!”刘博达虽看吴征这个生瓜蛋子有趣,到了此地后更加意态萧索,吩咐完便一言不发倚墙而坐呆呆地遥望星空,或许多年来正是如此打发时光才让他犹如行尸走肉罢。

枯坐了足有一个半时辰,刘博达条件反射般跳将起来手扶剑柄目如鹰隼,虽是装模作样地四面打量,倒也有几分凌厉气势。

他不肯多教吴征只好跟着学,见状依样画葫芦。

不久后便见巡弋的羽林卫经过此地,在皇城里其余地方见到的羽林军个个精神百倍片刻不敢放松,到了此地倒像轻松了许多。

不仅步伐不再整齐有力,连戒备都懈怠了不少。

——这种鬼都不愿意来的地方绝出不了事,便是出了事也不是羽林卫管得了的。

要么是隔墙哪个妃子彻底疯了,要么便是死了……

百无聊赖地熬过一夜,吴征从未感到如此疲惫过。

三个时辰的值守给身体带来的负荷倒还是小事,可那种空虚无聊给心理的折磨才是难以忍受。

他着实害怕在里头呆上两三年,迟早也变得与刘博达等人一般麻木不仁。

吴征虽有前世待人接物的经验以及现代教育下培养出的超强学习能力,实则他并不了解这个世界,更不了解波诡云谲的官场。

那是他前世从未接近甚至一无所知的地方。

胡浩至少有一点没说错:那个地方一步走错,连骨头都不会剩下。

回到胡府饭也不吃闷头便睡,对胡浩的怨念更深了几分!

如此过了三日,第四日上吴征精神一振。

三日的时光虽无聊透顶,倒叫他摸出些许门道。

诸如巡弋侍卫每一个半时辰才来一次,三日里除了这些同僚,吴征一共只见过一名脚步匆匆路过的小宦官。

自下昆仑山来诸事缠身,武功的修行被落下不少,今日起便是他孤身一人看守景幽宫,倒是个修行的好所在。

——成功者不同于人之处,便是无论何时何地遭遇何种困局都不会忘了提升自己,为日后的时机做好充足的准备。

在羽林司点了卯,吴征一人穿过重重宫禁来到景幽宫旁。

按照早已定好的规划先运气两周天,又使了一趟拳脚后坐下体悟己身。

《道理诀》已练至较深的境界,这门修行细胞与神经的内功功法给他带来脱胎换骨般的变化,让他不仅有极其迅捷的反应与高人一筹的内力运行速度,更有许多不可思议的妙用。

那一手在空中借力随意转折,以及硬生生接下韩铁甲内外兼修一掌的卸力手段,正是拜《道理诀》所赐。

脱离了打通体内经脉关窍的束缚,吴征的修行全无阻滞。

这并非是说体内经脉不再重要,而是他可以反其道行之。

常人修炼内功,受制于未打通的体内关窍,修行中时不时会受之制约,待打通一窍之后才能恢复之前的修行速度突飞猛进,直到再次遇上下一关窍的阻止。

《道理诀》则不然,内力运行与表皮细胞神经丝毫不折威力,修炼时也全无阻滞,修行始终保持着极快的速度。

待积累得够了再由表及里,冲击经脉关窍,成则修为大增,不成亦无制约。

待《道理诀》内外尽皆打通,便是大成之日。

到时内力运行于经脉首发随心,运行于表皮则洞察入微,仅凭本能反应便威力无穷。

枯燥的日子也过出了些许滋味,吴征又找到前世无人搭理时自顾自生活的回忆。

闲下来休息时也不禁感慨,前世孤苦伶仃的悲惨经历似乎全是为了这一世所准备的。

人生大起大落,比潮水涨退还要来得波澜壮阔。

近来的蛰伏之后,或许转机到来时会迎来比之昆仑山上还要震撼当世的又一次崛起呢?

就如同吴征已然站在七品门口的修为一样!

晃眼过去二十余日。

值守的日子无聊透顶,吴征仿佛被遗忘在角落的废物。

没有奚半楼的关爱,没有师弟妹们的仰慕,连韩铁雁也被韩家暂时禁足免惹事端,自醉仙楼分别后一面都未曾见上。

所幸的是在宫里未受到更多的刁难,或许胡浩与奚半楼这两位足够坚挺的靠山多多少少有些关系?

吴征慢慢有些明白,胡浩朦朦胧胧的态度给了虎视眈眈者云山雾罩的感觉,正是这种莫可名状让他们一时不知该不该下口,该如何下口。

有时候摸不清拿不透才是最让人头疼的。

相比起旁的少年郎,吴征的领悟能力要强得多,他自也清楚求人不如求己。

犹如当年修行《道理诀》一样,想从泥潭里爬出来最终得靠自己的本事说话。

冷宫群落里奇形怪状的声音早已适应,连在子夜阴森森的树林也见怪不怪。

那些婆娑树影,枭鸟夜啼与疯笑怪哭反倒成了他锻炼目力与耳力的工具。

他甚至能轻易指出飞窜的鸟儿住在哪棵树上,冷宫里正在啼哭的疯妃是几号。

——吴征不明后宫布局,也无缘得见妃子,只好根据声音与大致方位给她们一一编号。

有时望着高高的宫墙也不禁在想:皇城里的守卫宽严分明,未经允许想接近秦皇无异痴人说梦。

可有些地方,譬如说他所在的景幽宫又稀松平常。

若是翻越这道高墙,进入男人的禁地天子后宫去瞧瞧,是不是也算不枉此生?

想来连前殿角落都无人问津,一墙之隔的背后,那个处处是疯子,不知多少怨毒冤魂飘绕的冷宫定是更加的令人避之唯恐不及。

“殿下,老奴已反复确认景幽宫处无人盯梢吴征。二十余日来他除了修习武功也无动作,想来已到了忍耐的第一回极限。”跪地的中年男子头顶精光油量,眉毛胡须一根都无,太阳穴高高隆起,肌肉盘根错节的身子里发出的声音却细声细气犹如女子。

“此言孤王能否理解为除非屠冲,霍永宁,向无极亲自盯梢吴征,否则除你之外不会再有第五人?”梁玉宇饮了口茶淡淡道。

每当太子以询问的口气要一个肯定的答复,顺道饮茶时都是他标志性的动作,代表着此时的太子殿下心绪激动难免口干舌燥。

这时候任何人都轻慢不得——除了他老子!

“老奴确信!”中年男子早已经过深思熟虑,此前所言也是反复确认,但对太子的话却不敢又任何不满。

只是脸上却有难言的痛苦之色,似对以上三人的名字有不堪回首的回忆。

“很好!”梁玉宇赞了一声,好似自言自语道:“屠冲不会离开父皇身边,霍永宁不得传召更不得轻易入宫,至于向无极如非要事不会离开青城山,一个吴征不值得他亲自跑一趟。舒公公安排一下,今日孤王要见吴征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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