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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漓沐视线冷冷的扫了一眼许诺,又看了看温途川,慢步行至主位上坐下,陈青穗将房门轻轻关好后,快步走到麟漓沐身旁朝着两位宗主浅行了个礼:“麟水门弟子陈青穗,见过许宗主,温宗主,我家宗主方才有事,来晚几分,还请见谅。”

“免礼,免礼。”

“无妨,”

许诺与温途川各自朝着陈青穗点了点头,随即相互对视一眼便双双站起,拱手朝着麟漓沐行了个礼。

在九州仙门之中若说谁地位最为珍贵,除却冀州朝廷供奉的几位护国仙师外,当属在域外之战中,一己之力率领麟水门死战外地的凌水仙子,麟漓沐。

许诺与温途川虽也贵为宗主,但要与这实实在在打出来的地位相论,那也是论不得的。

麟漓沐轻点了一下头颅,纤纤玉手轻放在桌上,垂眸淡声问道:“为何就你们二人前来?”

“漓沐,我与途川此次前来,所谓的是前几日,夜淮门在冀州兴风作浪之事,朝廷已经派兵迎战,可凡人毕竟难敌邪修势力,所以皇帝还望我们仙门之人可以出手帮衬。”

“夜淮门?他们不是早已沉寂许久?为何突然兴风作浪?”陈青穗微颦月眉,有些不解的问道。

域外之战后,邪门外道从生,而夜淮门就是其中之一,可碍于平日中小心谨慎,传言所招惹祸乱也并无实际根据,几大仙门深觉碍眼,倒也并未真正对其做出过应对措施,朝廷也仅小规模出动过几次讨伐,最终也因对手行踪数不明,无籍而归。

也因如此,陈青穗才有些想不明白,夜淮门这次究竟是做哪门子妖。

“邪门歪道,不过如此。”温途川冷笑了一声,望着桌上忽明忽暗的那尊麒麟样式灵雕:“没准,是压抑太久,露出尾巴来了,邪门终究是邪门,藏不住的,温先生的想法果然还是不行啊。”

“途川你说笑了。”许诺笑着安慰温途川,视线却自麟漓沐进来始终停留在她的脸上,眼中带着异样情绪。

“温先生的主旨是有教无类,悬壶济世,除却大奸大恶,只要前去夜阑听雪,他自会出手医治。只不过,徐某认为,邪门歪道,算得上是人吗?”

话毕,温和笑容覆盖上一抹狰狞于狠厉,被许诺持握着的玉杯瞬间遍布裂纹,强大威压让灵力尚若的陈青穗小脸有些苍白,宽大木桌也被震得微微颤栗。

与之对坐的夜阑听雪弟子脸色微变,手下意识握住腰间佩剑,可再看了仍淡定自若的温途川与麟漓沐后又把手重新放下。

“敢露出尾巴也好,正好我剑上的血早已干涸,若是落在我手上,定让他们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

此时许诺所展现出的狠厉与方才判若两人,陈青穗紧皱眉头,身体不自觉靠近宗主,麟漓沐抬眸望着许诺,腕中玉镯流光四溢,迸发而出的强横灵气直接将他的威压给弹了回去,没有任何准备的许诺被震得往后撤了几步,脸色有些发白。

“议事殿内不得随意擅自使用灵力。”麟漓沐盯着许诺,冷声眼道,许诺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温途川端起茶抿了口,双眼微眯看着麟漓沐,似是想要开口解围,最终却也没说出口,偌大的议事厅中鸦雀无声,连针落地都能清晰闻见。

以强横手段执行条例,这就是麟漓沐的行事作风,哪怕对方贵为其余门宗主也丝毫不留情面,同时,这也几乎是整个内门的代名词。

在数年前,门内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供奉曾指点过麟漓沐,认为其手段过于强硬,刚柔并施才是最优方针,可也未曾改变多少。

“许诺,温副宗主,你们直说便是,需要我麟水门做些什么?”

“璃沐,此次……可能需要你出手了,夜淮门内有两名登仙中期强者,一名登仙后期,我才刚刚突破登仙,夜阑听雪又不擅长作战,所以……”

“一共有几家仙门参战?”麟漓沐淡声追问道。

“一共……”

“一共有四家,与上次围剿差不多,九州之中有不少宗门不打算与夜淮门结怨,只打算出兵器,不出人。”温途川抢先许诺一步开口回答道。

“何时?”

“按照我的眼线回报,大概半月后有个机会,不过……要提前先进京城与李仙师商议方案,明日,京城那边会来人亲自迎接。”

麟漓沐微颦柳眉,沉默半晌后开口问道:“可否延期?”

“若是麟宗主有要事,说不定……”

“恐怕不行,诛邪卫道之事,弥留一日便容易滋生变局,这点……璃沐你不会不知道,而且,全九州上下,有不少眼睛正盯着我们,如果此次不去,以后……那些邪门歪道怕是要更加肆无忌惮。”稍微停顿了一下,许诺突然笑问道:“璃沐你要是有困难,许诺虽势单力薄,也定当集全宗之力相助。”

麟漓沐一言不发,可一旁的陈青穗表情逐渐变得有些难看,自家主子与少主虽算不得亲,可那几名长老仍忌惮其威名,不敢刁难小主,若是此次主子离开半月,想必小主日子不会有多好过。

话题沉寂,周遭气氛也愈渐压抑,温途川皱着眉望着闭眼沉思的麟漓沐,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可一如方才那般未曾说出口。

麟水门以规矩为主,又是靠奋战外敌堆砌起来的地位,面对此事,若是身为宗主的麟漓沐带头退却,那说句不好听的,哪怕是有正当理由,也容易遭人口舌之唾。

“许宗主,如果是,我们宗主有要事在身,是否可以……”

“青穗姑娘。”许诺声音阴沉了下来,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陈青穗:“我方才说过,璃沐有需要的话,许某定当集全宗之力协助,想必,温宗主也是吧。”

“可是……,我们宗主她……”

“陈姑娘,你的行为有些僭越了,麟宗主一字未言,倒是身为弟子的你在那说个不停,这是否有些不合适?”温途川把被子扣在桌上语气不悦的指责了一声,视线随即看向麟漓沐:“麟宗主,还请以大局为重,真的有什么麻烦事,温先生自然也会帮忙的。”

退在一旁,陈青穗视线来回在二人身上扫动,心中不由得生出四个字,咄咄逼人,这样的天下大义,宗主若是拒绝反倒成了有过。

“青穗,无妨。”麟漓沐沉寂约莫半刻,扭头看了眼身后脸色煞是难看的陈青穗,朱唇轻启:“那便明日启辰吧。”

说完,她便端着双臂,起身要走,许诺见状连忙喊住了她,从纳戒中取出几株草药放在桌上,略带几分关切问道:“璃沐,不知那位天才公子最近情况如何?门中弟子近日在落凤谷寻得几株百年仙草,我看是与水灵根有关,炼制后也带有不错的静心效果,感觉给小公子在合适不过。”

“不过,璃沐你对林明小公子还真是藏得深护得紧,自打周岁礼后就没怎么听闻事迹,是打算日后加冠之时一鸣惊人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天才两字哪怕发自真心,如今听着也有几分讽刺,陈青穗抬头望着宗主,却见她那表情依旧如平湖般不带一丝涟漪。

都说孩子是母亲的珍宝,有时候,她真不知道这位高高在上的宗主究竟在想些什么,甚至还不如陈巧一个嬷嬷,自己一个干姨关心得紧。

不过她也不敢妄加揣测,毕竟宗主能够将她一介凡胎留在宗门,已是极大恩情,断不可生出忤逆情绪。

“不必,我家孩儿既是天才,必不需要任何药物辅佐。”麟漓沐转过头,冷冽的眼神让桌上三人都感觉有些发寒。

“这……”许诺脸上闪过一抹失落,但很快又重新露出笑容:“璃沐,我看你气色不好,灵力也有些虚浮,刚突破登仙后期不宜过度操劳,我这有些温先生先前赠予的药物,如有需要……”

“有劳许宗主了,许宗主刚晋级登仙,想必比我更需要此物,如若我当真需要,自会去找轻鸿寻药,另外……”

“徐州奇毒之事,你打算欺瞒天下多久?”

清冷质问落下,不等人反应,麟漓沐以抬脚走出议事厅,木门随之碰声关闭。

人已走,可那似寒风般冰冷的话余音绕梁,令带着笑的许诺瞬间呆滞惊出一身汗,温途川的脸也跟着黑了几分,殿内烛火映照,灵力萦绕阻挡寒风,两人却仍如坠寒窑。

许诺紧颦着眉坐在椅子上,牙齿紧咬,脸色有些苍白,麟漓沐说得倒是,哪怕夜阑听雪有所隐瞒,可事情迟早也是要被天下所知晓,处理妥当倒是还好,若是就此蔓延而开,后果可想而知。

这令他很是烦躁与惶恐。

温途川长叹了口气,看向许诺的眼神中带着几分钦佩与怜惜。

扶摇仙门近几年可谓是多灾多难,先是前任宗主突发恶疾身亡许诺年纪尚轻被推至台前。

刚在门中立稳脚步,接着又是邪门席卷,九洲大乱,如今好不容易将其平定,又遇上罕见奇毒席卷,任由扩散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倒霉事儿这一波接着一波,仿佛有谁在刻意针对着这位在九州之内年纪尚轻的仙门宗主,许诺能够一肩抗下倒也真是不容易。

“许宗主,莫要烦扰,徐州发现毒素之地,我夜阑听雪以派人前去调查,寻叶问跟,想必在温先生前去皇城面前凡君之时自会有所交代。”温途川走到他身边,轻拍几下肩膀安慰道。

“途川,谢谢你和温先生,回头定登门道谢,我……”

“许宗主,晚辈有一事不解,可否赐教?”一旁从未发言的夜阑听雪弟子突然开口问道,稚气尚存的脸上有些阴沉。

“徐州毒情泛滥,许宗主难道全然不知?这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吧?”

少年语气中夹带着不明而喻的责斥,他知道,这次毒情绝不止是那几名弟子中招,单夜阑听雪收治的就有八人,其中有四位出自徐州,身为驻地仙门,许诺一个宗主会不知情,这是让人难以信服的。

“这……”许诺被问得如哽在喉,脸上表情甚是难堪。

陈青穗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视线停在许诺身上,她也很好奇,同时也想问问,这位宗主对于驻地内发生的事情,怎的就会毫不知情?

“说来惭愧,近几月我都在外地闭关修炼,徐州之事多有疏于管理。”

“那门中其余宗主长老呢?全宗上下竟无一人知晓,赎晚辈说句难听之言,偌大的扶摇仙门,离了许宗主,难道就无人可驾驭了吗?”

少年言辞锐利,句句直击要害,许诺被问得表情更加难看,温途川脸跟着沉了下来,陈青穗一惊视线不由得看向那么白衣少年。

“念霖,不得无礼。”温途川不轻不痒的责备一句,看着许诺笑言道:“许宗主无需自责,好好派人处理,若有情况,日后在李仙师们面前禀明,最后给天下一个交代便好,毕竟此事非同小可。”

“许某明白,不过念霖说得没错,确实是我疏忽,此次回去,我必然会彻查此事,禀明凡君,不过……在此之前,还劳烦途川和温先生暂且保密,毕竟事关重大,我怕会让徐州百姓的人心惶惶。”

温念霖紧皱着眉还想问些什么,却被温途川按住了胳膊,无奈之下只能将到嘴边的话重新咽回。

“能够理解,许宗主能够重视就好。”

“嗯……两位宗主,还有念霖小公子是吧?”一直站在门边的陈青穗走了前来,朝着三人恭声说道:“天色已晚,明日还要启程前往冀州,路途遥远,苏长老以命我安排好客房,还望三位能够早些休息。”

温途川轻声嗯了一下,率先跨步走了出去,许诺礼貌的朝着陈青穗点了点头,慢步跟在温途川身后,而在最后的温念霖,则抬起手朝着陈青穗浅鞠一躬:“有劳这位仙子了。”

陈青穗浅笑了一声,抬手朝着前方伸去:“分内之事,无需客气,往这边请吧。”

少年点了点头,迈开腿快步追上二人,往不远处装潢气派的居室走去。

站立在殿门前,陈青穗理了理额间青丝,纤长月眉稍稍颦蹙,晚风吹得她娇躯上的青纱偏偏起舞,宽敞纱裙紧贴着两条修长玉腿,刻画出圆润结实的形状,熟美脸颊被在月光中宛如笼着一层白霜,气质虽不及麟漓沐般仙姿卓越,也算得上是气质出尘。

不算硕大却也称得上挺翘的两对酥胸随着不安的呼吸上下微微起伏,过一会儿,她伸出葱指,捏起柳腰间一串剔透温润的玉佩,凝望着上面刻着的麟与归两个字。

凝望片刻,她又仰头看向远处山间那所若隐若现的小木屋,黑灵动的双眸之中中夹藏着极深极深的忧愁,半晌,她才长叹了一口气,轻迈着被白色绣鞋与淡青色绣花丝袜所包裹的纤纤玉足,漫步往客居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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