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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哲嘴上推辞,心里却是冷笑,这老头精着呢,这开口说的哪里是礼节,分明是在强调身份,要自己持长公主驸马都尉的身份,而非礼部侍郎二公子。

相比长公主林纾枚,礼部侍郎陈鼐在袁辰眼里还不够分量啊。

寒暄之间,陈哲尽管心中有事,眼光却没忍住,多往那搀扶着袁辰的少女身上瞟了两眼。

少女大概十八九岁年纪,相貌清秀俊美自不必提,吸引陈哲注意的还是她的身量。

陈哲身高五尺五寸,在常人中已属高大,袁辰这老头虽然年老有些佝偻,身高依旧与自己相差无几,而袁辰身边这少女,竟然和袁辰一般高,也跟自己身高相差仿佛,以女子来说,当真是十分少见了。

袁辰人老成精,陈哲的目光变化也没有躲过他的眼睛,于是顺势介绍了一句:

“这是我侧室生的幼女,袁华英。”

“见过袁小姐。”

见陈哲行礼,袁华英并不羞怯,落落大方地裾福还礼。

人都到齐了,仆役们端来一张圆桌在水榭中支起,迅速布置好一桌席面,陈哲同袁辰杜翔先后落座。

入席之后,倒是杜翔率先开口,这位老尚书体型富态,一脸和气融融的灿烂笑容:“陈都尉也是头一回来老夫家做客吧,这后院风景可还入的了眼?”

“大司空的后宅若是入不得眼,怕是天下也没几间小子看得上的美宅了。”

陈哲小小打趣一句:“其实小子年浅,也不懂宅景意趣,倒是看这塘中满是荷叶,不免有些馋那莲藕了。”

“呀呀呀,早知都尉喜欢莲藕,老夫倒是该吩咐下人备上一碟的,罪过罪过。”

杜翔笑道。

大概是两位老大人都上了年纪,面前的席上菜品以清淡适口的山珍时蔬为主,陈哲并不在意菜品,只是随口说笑,却不想这桌上还真就正好没有莲藕。

袁辰这时缓缓开口:“既然就坐在这塘边,莲藕嘛,现采也不迟啊,宿鸥,你可心疼?”

杜翔字鹤飞,号宿鸥居士,闻言,他自无不可道:“袁公说笑,鹤飞怎会舍不得几段莲藕。”

“嗯。”袁辰点点头,侧过脸吩咐道:“华英,下水替陈都尉采段莲藕来,挑嫩的。”

“是,爹爹。”袁华英应声走到水榭栏边,就在这夕阳未落天光尚明的水榭中解开衣带,将身上衣物一件件尽数脱去,裸露出少女美好的身段肌肤,然后翻过栏杆扑通一声跳入荷塘之中。

不多时,袁华英便举着一截莲藕爬上岸边,在几个杜府丫鬟的帮助下冲洗干净了身子,然后便那样赤条条地走回到水榭中。

“陈都尉乃是主宾,你过去服侍他便好。”袁辰又吩咐了一声,赤条条的少女凑到陈哲身边,身上幽幽的体香直冲陈哲鼻腔。

袁华英的举动,陈哲是不惊又惊。

不惊是因为这种呼来女眷裸露奉客的事情在富贵人家乃是常事,被称为裸戏宴,陈哲之前也曾吃过几回。

惊的是没想到袁辰杜翔这等顶级朱紫竟也不曾免俗……

不过想来公主尚能为奴,宰相庶女出来裸身侍酒又有何不可。

当然,这也是陈哲少见多怪,侍郎陈鼐和陈咨一样不曾纳妾,只有他们兄弟两个嫡子,没有什么庶女拿来应酬奉客,陈府里倒是也养着几个“养女”,终究关系疏远了,陈哲便也没多往这方面想。

然而,等想明白其中关节之后,陈哲心中又有些既好笑又不忿……裸戏宴于俗规中等同于登堂拜母,乃是结为通家之好的意思,只是这一套往往用于结交小辈,眼前这两人嘴上说着平辈论交,结果还不是拿自己当小辈对待。

见这一出,陈哲还没有什么表示,一旁的杜翔倒是不乐意了:“袁公啊袁公,朝堂之上以你为上,到了老朽的府上,怎的还如此宣兵夺主呢?”

袁辰微微一笑:“倒确实是老夫孟浪了,该是让贵眷先出来奉客的。”

“正是。”杜翔说着一抬手,背后的丫鬟中一人得令离开水榭,不多时,一群丫鬟仆役抬着几案、蒲团、香炉、古琴、洞箫等物在水榭中布置开来,看样子,这杜家小姐还要表演些乐器才艺。

待丫鬟们布置妥当,水榭外又有两个袅袅娜娜的身影踏足而入。

陈哲抬眼看去,又是两条白花花的身子……只是,这次两人并肩而入,自然有特别的说法,那便是两张一模一样宜喜宜嗔的俏脸,且还不止于此,两个小娘容貌身量完全一致,那玉腿丰臀和纤柔腰肢也如出一辙,唯独胸前,左手边的小娘胸前是一对盈盈一握的尖翘玉峰,而右手边小娘胸前却是一对浑圆丰满的饱胀肉球。

杜翔带着几分得意介绍道:“这两个是我次子侧室生的孙女,左边这个是姐姐,名为杜筝,小字笋儿,右边这个是妹妹,名叫杜笙,小字瓠儿。这两个孙女,可是我好生教养了十几年的宝贝,出生至今日一丝一缕不曾着过身。”

陈哲面上点头附和,心中却腹诽不已。

若说袁华英还算得正常,杜翔这两个孙女就有些扭曲下作了,陈哲虽不曾见过,却也听过,朱门中有一种名唤玉观音的淫戏,便是挑选刚出生的庶女,从小裸身养大,一日不得穿衣,以彰显闺秀足不出户之豪奢,再辅以专门的炼体之法和丹药,将身子雕塑得美轮美奂,为的便是在这裸戏宴之时观赏作乐。

这对双胞胎奇特的身形异同,再加上杜翔的介绍,正是玉观音的特质。

杜筝杜笙两女亮相之后,便走去一旁布置好的几案蒲团处坐下,杜筝吹箫,杜笙操琴,丝竹悠悠,香烟袅袅,若不看那对白花花的肉身,这席间倒也真个雅致十足。

幸好,依照这豪门宴席的规矩,女眷裸戏只能观赏助兴,不可真的亵玩淫乱,乡下土财主家里可能荤素不忌,这尚书府里还是要讲规矩体面的,倒是免了陈哲给两个老头演活春宫的尴尬。

席间袁辰杜翔二老也只是和陈哲说些风花雪月,只字不提正事,陈哲也乐得享受好酒好菜与席边的美人旖旎。

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袁辰突然正色道:“这饭也吃得差不多了。宿鸥,可否帮老夫准备一间静室?老夫想同陈都尉一同饮杯清茶。”

杜翔自无不可,安排下人带着袁辰与陈哲离开水榭,进了后院一间偏厅。

待仆役奉上香茶之后,袁辰捧着茶碗默默品啜,似乎真的是来喝茶的。

陈哲也沉得住气,同样捧着茶碗默不作声。

终于,袁辰放下了茶碗:“陈都尉……”

“大冢宰既然与大司空一同招待小子吃过一餐家宴,那便莫要再唤职衔了,叫小子一声思齐便是。”既然袁辰都舍得让女儿出来裸陪,陈哲也懒得计较辈分问题了。

“嗯,思齐贤侄。今日老夫其实想同你打探一些秘闻,乃是关于长公主平日性情之事,若贤侄觉得事涉皇家不便透露,那便当作老夫不曾问过,贤侄饮完茶水即可自便。”

陈哲心想这老次辅倒是直接,当下点头:“无妨,小子且先听听大冢宰具体想问何事。”

“长公主殿下……对悌字一道有何看法?”

老头确实很直接啊,就差没问林纾枚支持哪个弟弟了……

“长公主殿下,对几个兄弟姐妹向来是爱怜的,平日一些小事上,也时不时照应着几个弟妹。对了,昨日里她还和我说过一句话。”

陈哲目光直视袁辰,可惜老头不上道,也不知道捧一句,只好自顾自抖开包袱:“几个弟妹与她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只不过,若是有人坏了家法,她作为长姐,再不得已也要站出来略施惩戒。”

陈光说完,袁辰并未答话,一时间静室内陷入一片寂静。

“嗯……”片刻之后,袁辰用一声深沉的鼻音打破了沉默:“皇家无私事,皇家的家法即是国法,国法即为国政,同样是吾辈为人臣者当竭力维护之法。长公主之心,我等已知,自当从辅。”

“大冢宰公忠体国,吾辈楷模也。”陈哲微笑道:“另外,大冢宰,长公主这边还有一事,若是大冢宰不为难的话,还望从中斡旋一二。”

“何事?”

“近日京南的连环灭门案想来大冢宰也是知晓的,长公主觉得此事闹到这般田地,属实是有违国朝体面,所以想让我们陈家兄弟二人亲自去京南查案缉凶。”

袁辰又是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到:“此事听闻必是江湖高手所为,贤侄的身手老夫也略知一二,倒是彻查此案的上佳人选,只是贤侄刚从漠北回师便又要出京查案,是否太过劳累?”

“谢过大冢宰的关心,此事终归还是要以御史台那边我兄长为主,他已着人上奏请调,小子也不过是跟去从旁协助保护我兄长而已,并没有多辛苦。”

“也罢……此事老夫知道了,贤侄,自便吧。”

袁次辅端茶送客,陈哲也没法一走了之,这里可是工部尚书府,又去找杜翔道了别,陈哲这才从尚书府里出来,到了门口,却见一架四马大车早已等候在此处。

陈哲有些不解,问那驾车的尚书府家人:“这是杜尚书安排送我回去的车驾?”

“回陈都尉,没错。”

“可这也太大了些吧?”

车夫又答道:“老爷有些礼物要送到陈侍郎府上,便让小人用这大车一并拉了过去。”

陈哲上前往车厢里看了一眼,确实堆了些大大小小的箱笼提篮等物什,便也不再多问,迈腿上了车。

同样的路程,坐车也没比走路快多少,一个路口两条街一过,四马大车停在了陈家门口,陈哲自顾自进门回他的小院,车上的东西自有下人接洽安排。

回到小院洗漱更衣,陈哲正想着再去大哥那边回个话,院门之外却传来家丁的禀报:“二少爷,杜尚书府送来的东西里头有四箱是点明送给您的,我们就先放在门口了,箱子很沉,您差几位姑娘搬运之时务请小心。”

“好的,你们且退下吧。”家丁不入后院乃是高门常规,旁的不说,陈哲院里几个丫鬟都打扮清凉不说,还有颜芝韵、元真、周宁这三个受命日常裸行的。

待家丁们走远,陈哲这才开门,门前堆着大大小小四口箱子,大的五尺见方,小的一尺长宽。陈哲不以为意,唤来院中丫鬟抬箱子。

四个箱子确实一个比一个沉重,好在陈哲院内的丫鬟们也非凡俗。

陈哲小院内原本有三个大丫鬟,分别是红鸾、青雉、紫莺,其中紫莺乃是院内管事,擅长内务,不过论身手也有先天七段的内力修为,而红鸾青雉入则陪侍,出则护卫,红鸾擅长枪棒为明,青雉长于隐匿为暗,虽然让这俩先天九段初期的丫鬟来护卫通天大圆满的陈哲有些倒反天罡,但是没办法,京中的豪门贵子都有这样一套,陈哲也只能让她们护卫起这份无聊的体面。

此外还有四个粗使丫鬟,只是昨日不是收了一众砚山派弟子么,紫莺正打算以四名砚山派初级弟子来做这粗使丫鬟,因而这几人现在也挤在陈哲院里。

另外便是周宁、元真、颜芝韵这三个屋里人。

这么多莺莺燕燕大半都是先天高手,运起内力,手上二三百斤的气力手到擒来,几个箱子再沉,也是轻轻松松就给搬进了院内。

陈哲手上没有礼单,只能逐一开箱来瞧瞧这里头都装了啥。

第一个自然是那最小的箱子,别看箱子小小的尺把长半尺宽两三寸深浅,份量却是四个箱子里最重的。

陈哲解开插销,一掀盖子,这箱子竟然是纯铁打的,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一整箱黑黢黢似铁非铁的金属条块,上边盖了一张纸条,陈哲拾起纸条一看:“乌钢一百斤整。”

好家伙……陈哲暗自惊呼一声,这乌钢俗称玄铁,在大宁朝境内是极罕有的矿物,市价虽不如黄金,却要比等重的白银还贵上两成,这一百斤合一千六百两乌钢便是近两千两银子,好大的手笔。

“紫莺,这箱子乌钢你且先收着,回头送去公主府上,让公主她们找匠人打造兵器。”这乌钢虽然珍贵,但其实并没有民间传说中玄铁那般神奇,什么一把兵器当中添上一两便成神兵利器,全是传闻附会。

实际一把合用的兵器当中,乌钢起码也要占到六成,这乌钢虽然坚硬无比远胜凡铁,却也难以烧炼,还很难与寻常钢铁相融。

更要命的是乌钢兵器份量奇重,更是坚硬耐磨难以开刃,用于军事纯属是为难普通兵士,只有内功有成的武林高手才能发挥这种材料的威力。

不过陈哲这边不缺武林高手就是了。

搓搓手,陈哲把目光转向了最大的那个箱子,那是一个足够陈哲躺进去的巨大木箱,不料一打开箱子,在场众人神色各异。

管事丫鬟紫莺面色如常,凑过来看热闹的颜芝韵面露好奇,周宁微微惊讶,性子活泼的元真则稍有些鄙夷地看向陈哲,而陈哲则是多少有些尴尬。

箱子里的,是适才裸戏宴上赤身裸体站在陈哲身侧替他斟酒布菜的袁华英……此时的袁华英依旧是赤身裸体,只是身上多了条红色棉绳,被紧紧捆缚成四马攒蹄状卧在箱子里。

陈哲突然想到什么,又接连打开另外两个箱子,果不其然,杜尚书家的那对玉观音杜笙杜筝同样被困成了粽子装在这木箱里送到了陈哲眼前。

袁杜两位倒也是很下本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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