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独居的男性正一个人在房间里吃着茶泡饭。
这情景其实也是挺普通的吧。
茶泡饭毕竟是上班前或者是去学校前能准备的最好的简单早餐了。
茶泡饭同时又是补充营养与水分的最佳办法。
而且最最诱人的是,吃茶泡饭的时候不需要任何打扮,只要穿背心和短裤就好了。
从第三人称视角上看起来,现在正坐在榻榻米上的我吃着茶泡饭完全没有任何违和感,反倒应该说十分相称吧。
盐与鲑鱼再配上浓茶的口感简直是无懈可击。
但是,只可惜现代社会的大部分人都不吃早餐。
但是,我要在这里再加一个条件。
现在,是晚上。
在晚上,一个独居的男性正在房间里吃着茶泡饭。
然后呢?
形象怎么一下子像消极的方向倾斜了啊?
连晚饭都吃茶泡饭。
最先浮现在脑海里的是极度贫穷的可能性。
如果不是穷的话,那就是因为觉得做晚饭太麻烦吧。
或者说是因为学校和工作太忙了所以准备不了晚饭。
再或者说,有可能是因为减肥或生病的原因只能吃茶泡饭。
还有我好像听说如果宿醉的话吃茶泡饭也是个不错的应对方式呢。
不管怎么样,晚上的茶泡饭与早上的茶泡饭比起来明显就感觉消极很多了。
仅仅是因为时间段的因素,茶泡饭整个形象都毁了,我要求社会向茶泡饭诚恳道歉。
进入地方国立大学的我得到的生活费真的不能算多,不过也正好适合像我这种从不社交的文科大学生。
但是,请再等等。
晚上的茶泡饭还得要再加上一个要素。
“你一直看着我的脸干什么?”
身穿白色衬衫与黑色长裙的雪之下,正以跪坐的姿态考虑着该如何优雅地吃茶泡饭。
不,雪之下作为真·大小姐,是不可能不知道吃茶泡饭时的“正确礼仪”的吧。
我想大概她事实上是在烦恼什么样的吃法才看起来与我更相匹配吧。
“和我交往之后,你就整天只吃这个东西?”雪之下带着一丝别人看不出的讥讽。
不管怎么样都好,但我家里真的没有什么可以能够拿的出来招待她的食材。
所以,累到不想外出买东西的我则将茶泡饭拿了出来招待她。
“不,话说这行李箱是真的很大啊……”
我没有直接问雪之下为什么来我家。
直觉告诉我,她给出的回答会是我很不想听到的答案。
所以,我用行李箱这样间接问道。
“我从今天开始就要住在这里了,行李当然会多。”
雪之下的脸上露出清纯的表情,一边吃着茶泡饭一边困惑地回答着我。
顺便一提,雪之下吃饭的动作真的是有够优雅,筷子像是只用前端1cm样子轻轻地抿一下。
虽然看到她这个样子我都有些入迷了,但这种吃法还是不适合我。
“从今天开始住在这里……”
“房租减半,伙食费也一样分担掉了一半,以后的早晚两餐也都由我来准备。这对你来说不是坏事吧?”
雪之下抢先提出了条件。
其实条件本身并不坏。
但是,正因如此才可怕。
“你现在这样的话,那么雪之下家……”
“所以,你接不接受我的提议?还是说这就是你傲娇乖僻风格的答应方式?”
我的疑问就这样毫不留情地被冲走了。
而且还只给了我“接受”这仅此一个选项。
虽然详细情况是不太清楚,但我已经能清楚地感觉到大地在震动了。
我仔细地看着雪之下的表情。
她现在的样子与高中时代时我所认识的她的样子别无二致。
但是,眼睛深处的颜色却有着些许不同。
她似乎已经不再软弱。
不知为何,我夸张地叹了一口起。
“现在的我是早上茶泡饭派呐。”
听到我的回答,雪之下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那么,我以后每天早上都为你准备金目鲷鱼茶泡饭可好?”
“我帮你把行李拿进房间吧。”
雪之下“噗哧”地笑了出来,然后微笑地环视着整个房间。
“好了,快吃吧,不要让饭冷掉了。”
“说的也是呢。”
于是,坐在我的对面的雪之下只是微笑着。
眼前的茶泡饭总有种比平时更美味的感觉。
和谁一起吃,肯定也是很重要的要素之一吧。
我这样想着。
六天后清晨。
“果然早饭是特制的鲑鱼茶泡饭呢!”
现在是五月二十三日清晨,在我位于一间廉价公寓内,从一周前便搬进来住的雪之下正在矮桌前准备着早餐。
雪之下准备的早餐其实十分简单。
将作为这个季节的时令蔬菜的萝卜与韭菜放在白饭上,并用北海道名产的鲑鱼盖在菜上。
最后再浇上雪之下亲自特制的混合绿茶。
茶泡饭就这样完成了。
如果考虑到雪之下料理技能的等级的话,眼前的早饭乍一看其实十分偷工减料。然而,如果实际吃的话——
“好吃。太好吃了。从来没想到就算是茶泡饭也能做得这么好吃。”
这不是奉承话,是真的太美味了。
最近我一人生活,把茶泡饭当作早餐其实也不是件什么怪事。
但是,雪之下一经手这道菜后便大不一样了。老实讲,要是把这碗饭拿出去卖售价一千日元都完全不稀奇。
“其实没什么复杂的,只要考虑好如何使米饭、茶、配料三样东西各自的风格最大限度地发挥就好了。”
“出现了!料理漫画中的解说部分!”
以雪之下的口气来看,似乎是对每一种食材都有一定的了解。
反正我只知道这个茶是雪之下特别为茶泡饭准备的特质绿茶。
话说如果雪之下的话去食戟肯定是没问题的吧。
总而言之,我的饮食生活在雪之下的帮助下有了大幅度的提高。我就这样怀着感恩的心享受着早餐。
吃完饭后,我们两人一边收拾着一边聊着天。因为是房间很狭窄,所以尽管雪之下开着水龙头洗东西但她说话的声音仍能听得一清二楚。
雪之下好像打算要今后在这里与我一起生活。但是,那个……
“比企谷君不愿意与我生活在一起吗?”
雪之下似乎感受到了我消极的态度,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我没有理由讨厌和雪之下生活在一起啊。”
“那么,问题解决了。”
“不,还是有很大的问题的吧……比如说……我们才刚刚”
在这一周里我都不敢考虑的问题,在这里被我揭开。
虽然不知道雪之下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做出了这样的行为,但她既然没有主动告诉我那我并不打算勉强她。
顺便说一句,我以我与雪之下的名誉起誓,我在这一周内并没有做任何越界的事。
我不敢这么主动……我真的害怕出现什么奇怪的事。
“我与这间公寓的房东和周围的邻居交谈的时候,都是以比企谷君的恋人的名义自我介绍的哦。”
等等,雪之下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雪之下竟然和我连脸都不认识的邻居聊过天了?
不,吃惊的事不应该是这个吧。
“我的恋人……”
“如果女生要搬到男生的家里来,这样的解释是最好的吧?”
“这……这倒也是。”
想要说的话仿佛卡在了喉咙间。
雪之下的这个回答其实可以说是能被世间接纳的最佳答案吧。
但她应该不是那种可以说出与我是恋人关系这种谎言的人,至少我所认识的高中时代的雪之下雪乃绝不是那样的人。
她总是美丽而又诚实,绝不撒谎。
这样的反差使我在一时间难以接受。
“就算本家来了电话我也会作同样的回答——我和比企谷君现在正在同居,所以不会回去的。”
雪之下用这样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令我心中深深感到不安。因为就这样这么简单说出“同居”二字也太不协调了。
“果然还是讨厌和我当恋人吗?”
读取到我的不安的雪之下质问我道。又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我不讨厌。只是,你并不是那种为了同居要撒谎的人吧?让我有点难以接受,又有些难以理解。”
雪之下用她那纤细的手指抚摸着自己坐在的榻榻米上。
“比企谷君应该很快就要十八岁了吧?我们两个很快就都是大人了呢。”
雪之下所讲的“大人”二字仿佛像是有双手一样狠狠地揪着我的心。心脏紧张地剧烈跳动着。
我不清楚雪之下在我没见到她的这一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我内心深处真的不渴望知道关于她的每一件事吗?
“今天是五月二十三号,是kiss日呢。”
雪之下看着我,脸上浮现出了成熟女性的那种妖艳笑容。
“比企谷君有接吻过吗?”
好讨厌的问题啊。但我总觉得这个问题的背后其实还有更深的含义。
“……没有过”
我在长时间的犹豫后还是选择了老老实实地回答。
“是吗?”
雪之下意外地看着我。慌张的我连忙移开了视线“我在学校也没有几个朋友。我连男性朋友都很少,女性的话就更不用说了。”
“回答的十分正确呢……”雪之下突然凑了上来,“幸好你答对了这个问题,如果答错了的话,那是会有很严厉的惩罚的……”
不过,接下来的一句话突然让我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接吻的经验,我是有的哟。”
雪之下就这样把我最不想听到的台词给堂堂正正地说了出来。
雪之下有我不认识的恋人。不,应该说是从现在的状态来看的吗?
听到这句话的我真的是备受打击。
高中时代与我一直在一起的女孩子曾经和别的男人接吻过?
我还没有坦率和宽容到能够轻易就这样接受这个事实。
真是受到了巨大的伤害。
雪之下说她有接吻的经验。
但是,真的是只有接吻的经验吗?
男女交往仅仅是接吻就可以了吗?
雪之下难道不会与我不知道的那个恋人做出更加过火的行为吗?
也就是说,雪之下已经……
想到这里,全身像是力气被瞬间卸下般,难以形容的失落感逐渐蔓延全身。
“让我想想啊。我到这个家是在五月十七号晚上,所以说十八号清晨,十九号,二十号,二十一号,二十二号,啊对了,还有今天早上,总共是六次经验呢。呼呼呼~”
雪之下扳着手指头像是在数着什么东西似的。
但是,这整件事对我造成的心理伤害过大导致我完全无法思考她在做什么,连她在说什么都听不清。
“比企谷君的睡颜真的很没有防备呢。不管我做什么都弄不醒。”
雪之下将手指抵在嘴唇上笑着说道。果然她习惯了看男人的睡姿呢。
我所知的那拥有洁癖症,甚至可以说是清纯派的雪之下已然不在。
与男人交往过的雪之下,该会如何看待这个不受欢迎而且童贞还在的我呢?
“比企谷君的话……醒着的时候也可以吻我哟。”
“这、这种玩笑对我的心脏不好啊还是算了吧。”
“玩笑?……我明明……是认真的嘛。我,不行吗?”
雪之下鼓着脸像是在表达不满与不服一样看着我。
真的是,就不要迷惑像我这种纯情的大学生了啊。
从雪之下与我同居开始到现在为止正好一个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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