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地表，纷乱的雪花仿佛永不停止，风灵抬手接住一朵雪花，往日能被她握在掌中把玩的雪花此刻却被她的体温立刻融化，变成水滴落下，她沿着巨塔的周围漫步，走到钢铁扶梯的位置，她停下脚步，断掉的扶梯跟她之前看到时有了很大的不同，她俯身捡起地上还依稀能看出血迹的铁片，回头看向地下室的方向，眼中闪烁着情感让人有些看不懂。
“要吃吗？”
被风灵的声音吵醒，王行天拿开遮住双眼的手臂，风灵端着几个加热好的罐头放到桌上，他起身，接过她递来的罐头，她没有吃，只是看着他。
张嘴的动作有些僵硬，王行天感觉有些不舒服，他一不小心把一点汁水沾到自己的侧脸，刚想找一块布擦下，却看到风灵拿起一块布条帮他拭擦起嘴角。
风灵的态度与之前有些不同了，之前风灵虽然是他的契约女忍，但是从来没有做出过这样的举动，他有些惊讶的看着风灵俯身贴近他的脸。
被他盯着，风灵明显有些害羞，颈间雪白的肌肤微微泛红，之前她在他面前从来都是面无表情的，王行天有些不适应，低头继续吃起了罐头，下半边脸的些许僵硬在两次之后就适应了，他没当回事。
“呼…呼…呼”
风灵躺在上铺，听到下铺传来急促的呼吸声，她稍微恢复之后就把下铺让给王行天了，他身体有些不舒服，翻身下床，站在床边，王行天的身体如同虾般弓起，他在睡梦中紧紧的抱住怀里的被子，露出的脸上，大汗淋漓，嘴没有闭上，急促的呼吸。
她艰难的把被子从他的怀里拉出来，找到之前他给他降温用的布条，用同样的方法替他降温，他急促的呼吸有了些缓解。
“没想到我也这样了”
躺在床上，王行天看着风灵替他换上一条冰布条降温，话语间带着些许自嘲。
“楼梯是你弄断的吗？”
风灵突然问了一句看起来跟他的病情没有关系的问题。
“…我闲的没事上去逛逛，谁知道那楼梯质量那么差。”
风灵拿起那个塑料盒。
“地下室我没看到跟这个一样的塑料盒，其他东西都是大批量的储存，只有这个，只有这一个。”
两人陷入了沉默，只有王行天已经减慢却还是略微急促的呼吸声。
“这是放在桌上的，所以只有这一个”
憋了一会，王行天憋出一个回答，也不知道风灵相不相信。
“嗯”
风灵的回应短促而听不出情绪，她打开塑料盒，拿出几粒药片，放到王行天嘴唇前，他张口含住，风灵的另一只手握着一杯水，轻柔的配合药片抬起他的身体让他喝水吞下药片。
喝下药片，王行天的症状稍微好了些，风灵也松了口气。
半夜，再次被吱呀吱呀的床铺摇动声唤醒，风灵下床看到王行天的症状似乎更加严重了，他的身体不断抽搐，汗珠如同雨滴将床铺打湿，风灵艰难的把他从淋湿的床铺上放到地面，又来回多次给他用积雪冻过的布条降温。
似乎稍微好了些，王行天醒了，他无力的抬手看了看自己手上裹着的绷带，风灵已经帮他换过两次，里面的伤口看起来在逐渐痊愈。
“是这里的原因吗？”
风灵捧起他带着绷带的手。
“大概是你感冒把我给传染了吧”
王行天的声音十分嘶哑，却仍然带着调笑之意，他突然感到有水滴落下。抬头，风灵低下的脸颊有水珠滴落。
“对不起”
风灵的声音带着哭腔，这是王行天第一次看到她哭。
“那些药，是你去上面拿的。”
“这里，也是在楼梯上受伤的。”
风灵双手捧着他的手，身体不断抽动，眼泪如雨般滴落。
王行天没有回答，他任由风灵捧着自己的手，有些泛白的脸上，双眼看着风灵掌中自己的手。
哭泣仿佛一场插曲，风灵很快恢复了正常，她加快了更换布条降温的次数，王行天睁着眼睛看着她一整天连续不断的将温热的布条更换成冰冷的布条。
她刚刚痊愈的身体在失去能力经不住这样的使用，终于，在一次更换之后，她坐在纸板上休息的时候不自觉地进入了梦乡。
电热丝散发出的温度和身上的被子都十分温暖，风灵翻了个身，屋里十分安静，她睡得很香。
“？”
猛然从地上坐起，风灵掀起身上的被褥，看向床上，那里只有一床布满人体形状湿痕的被褥，上面的王行天已经消失无踪。
风灵握住被子的手微微颤抖，她一把掀开身上的被子，快步把另外几个房间搜寻了一遍，空无一人。
通道口的铁板被暴力的掀开，风灵从通道中两步登上地面，她的动作不知为何开始变得敏捷，有了几分女忍时的风采。
目光如电，她的表情冰冷，周围的雪面随着雪花的更新将脚步全部掩盖，已经看不到王行天的足迹。
她的呼吸愈发沉重，爆裂的情绪在她体内酝酿，身体内微微颤抖，逐渐抬起的手臂中，似乎有两股能量交错，互相抵抗。
随着她一步步向前，天上的雪花落地的速度都变得缓慢，她举起的手臂中突然亮起一道光芒，像是终于突破束缚，力量涌现，一片雪花以缓慢的速度落在风灵的肩上，她的身上，已经被忍者服所覆盖，她的目光仿佛带着光束，随着她手臂的缓慢抬起，地面上的雪花也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地面托起，露出下层的雪花，风灵的视线在露出的深层雪花中一扫而过，很快锁定了一排脚印。
穿着忍者服的她动作无比流畅，在雪地上轻点，就如同滑动一般在雪地中快速前进，身周大片的雪花被她掀起，露出深层的脚印。
一个凸起的雪包很快拦住了她的去路，看着眼前积雪堆积的雪包，风灵的手掌握的很紧，她像是有些害怕一样，掀起积雪的动作异常缓慢。
幸运的是，里面的王行天好像还没死，突然再次看到雪花，他有些意外，低头看到风灵。
“你找回力量了啊…”
他的声音极小，风灵贴着他的身体才能听清。
“我带你回去”
她的双臂伸进王行天身下的积雪中，想要把他抱起。
“不用了”
王行天闭着双眼，通红的脸上却带着微笑。
“你离我远点吧，我听说破伤风死的人最后样子很难看，才跑出来的，谁知道你还找来了。”
“呼…呼…”
说话的行为似乎消耗了他不多的能量，他艰难的呼吸两次。
“我可不喜欢被人看到那种丑样子”
风灵没有听他的，沉默的抱起他的身体，他健壮的身体此刻居然有些轻盈。
缓慢的走在路上，听着他虚弱的呼吸，他有说话了。
“如果还能回去的话，你去找程夜吧，我不了解这个契约，但是应该会自动解除吧…呼…呼…”
他每说一句话都得停顿一下，说完整句话更是连呼吸都费劲。
“别说话了”
风灵抱他的手臂紧了紧，他也真的不再说话了。
“我有点累了”
王行天突然冒出一句话，如果不是就在风灵怀里，这声音小的她都要听不见了。
风灵缓慢前进的双腿突然停下，她的怀里，王行天的头无力的后仰，呼吸声逐渐由微弱变为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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