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真的被防御队采样检测，我大概会社会性死亡吧……搞不好还会有成人影片的片商找我去当临时演员，到时候就不是什么一公升的眼泪，而是一公升的……还是算了，先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我试图转移话题，“那个，我记得紫外线灯还有很多用途吧？不只能照出怪兽的体液。”
“确实，人类的血液也包含其中。除了血液之外……”
抓准时机，我向K介绍卡欧。
“这位是我刚交的女朋友，所以没登记在户籍上。”
“哦，你刚交的女朋友。”
“不用复述一次也没关系的。”
这个世界的人似乎都得了不开黄腔就会死的病。
幸好K不愧是防御队的干员，马上就听出了我的意思。他看着天花板上的污渍，露出很复杂的表情，接着才默默地关掉手电筒。
“请恕我直言，难怪我一进屋就闻到一股异味。”
“我懂，肯定是邻居太太的马铃薯炖肉。”
K沉默了下，“总之，情报和实际状况有出入是我们的疏失，理论上我应该要准备两份同意书才对，这点还请你多加包涵。”
“不要紧，这边才要感谢你不追究。”
大概是因为气氛变得异常尴尬，我们的口气都变得礼貌起来。
“但是，这半年来，应该都没有怪兽袭击了吧？”我接着问道，不忘补上一句，“我还以为怪兽已经绝迹了呢！”
“原本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公民，你有多久没看新闻了？”
“呃，偶尔转到会瞄一眼。”
“民○、TBS？”
“差不多啦……”我尴尬地笑。
“劝你还是多看一些更国际性的新闻比较好。”K擅自拿走我扔在桌上的遥控器，替我打开电视，并转到Discvery。
“这也不是新闻台吧？”不过画面左上角的“Live”字样却让我没办法将眼前的画面一笑置之。
画面中出现的，是一只长有双翼，全身覆着深紫色甲壳，直径至少有数十公尺长的巨大怪兽。
它正在城市上空盘旋，底下则有近半数的建筑都已化为废墟，防御队的战车与防空炮不停开火，炮声轰鸣，依稀还听得见四处传来的惨叫声。
简直是陷入火海的人间炼狱。
但也毫无疑问，这正是怪兽侵略的即时转播。
K道：“由于人类难得过上半年都没有怪兽侵略的安宁日子，因此各国政府现在都尽可能管控怪兽再度现身的消息，但这已经是本周第三起怪兽侵略事件了。”
“怎么可能……”
“没什么好意外的，防御队本来就不认为怪兽的威胁已经解除，纯粹是政府不希望灾情影响选情，才将消息压下来罢了。”
K当然不知道我真正的意思——明明操控怪兽的“她”，我身旁的怪兽公主已经进入假期了，地球安全了，照理说好几个世纪都不会再有怪兽侵略……如今它们再度现身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思考间，我又听见K说：“因此，我们接获的指示，也是在怪物造成重大灾情前，先一步予以歼灭，这便是防御队入驻的原因。公民，你还有其他问题吗？”
“没、没有了。”
K皱着眉头瞪着我，让我光是想象就可以知道，自己此时的脸色有多么糟糕。
“那轮到我这边提问了。因为后续还要向有关部门核销的关系，所以关于你的性伴侣，我们也必须先行建档才行。方便问她几个问题吗？”
“你刚刚是不是说了性伴侣？”
“你听错了，公民。”
K拿出纸笔，向卡欧问道：“首先，你的名字是？”
“卡＄*欧％**。”
嗯？我刚刚好像听到了一些人耳无法辨识的奇怪声音？
“年纪是？”
“18100岁。”
“一万八千一百？”
“十八岁啦！她是说十八岁！”
因为太危险了，我只好代替卡欧回答。
“户籍地址呢？”
“忘记了，好像离M83南风车星系不远。”
“她是说她老家住的地方有很多风车啦！对，她老家在荷兰！那里超多风车的！”
“原来是外国人啊，难怪我们这边没有建档。”K搓了搓下巴，继续问道：“目前的职业是？”
“破坏地球，为人类带来苦难和折磨。”
“啊？”
我赶紧道：“你听错了！她是说保护地球，为人类带来幸福与笑容！”
“所以是类似志工之类的工作啰？年纪轻轻的，真不简单，我们防御队也很需要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加入。”
“哈哈，有机会的话……”我在一旁尴尬地笑。
让怪兽加入怪兽防御队，这种事情我永远都不会让它发生的！
“顺道再多问一句好了，你对于防御队的工作，或者说你对人类这种生物是怎么看的？”
“就像垃圾一样。”
“嗯？”
“她是在模仿《天○之城》啦哈哈哈！最近不是才刚重播过吗？她觉得人类是一种既贪婪又美丽的生物！”
K点点头，“贪婪又美丽，确实如此，既不造作，又不会过于浅薄，我很中意这个答案。也许就是因为人类是这样贪得无厌的存在，才能一次又一次从怪兽手中生还吧？”
“不，如果我努力一点，地球应该十分钟就会毁灭了。”卡欧呢喃着。
“你刚刚说什么？”
“她说如果再努力一点的话，地球应该还可以存续十亿年！”我连忙道。
“嗯，考虑到这些年来环境污染的问题，的确是全人类的责任。为了后世子孙还有人类文明的发展……”
K自顾自地作出结论。
不知何故，我似乎看见他伸手抹了抹眼睛，难不成他很感动吗？
是被我刚才说的那番话感动到了？
这群保卫地球的特务未免也太好说话了吧？
“不好意思，直到刚才，我其实都没办法对你放下戒心，毕竟有目击报告指出怪兽出现时……啊，我好像说得有点太多了。总之听完你刚才那番话，我可以确定你并不是什么可疑人士，是我失礼了。”
尽管我完全不知道蒙混过关的理由，但K还是朝我们深深地鞠躬。
接着他将目光投向我，“刚才你问到关于怪兽活跃度的问题，对吧？我好像还没有给你完整的回复。”
“啊，的确。”
刚才话说到一半，K就拿出紫外线灯，把房间看得一览无遗。
但除非有人趁我不在家时偷偷闯进来，否则应该没人有办法探知我屋里的浓度才是。
何况这半年来都有卡欧看家，要是有人闯进来，她一定会跟我说。
换句话说，防御队搜集到的证据应该跟我家内部无关，而是外部才对。
“这是国家级的机密，这次是为了展现我方合作的诚意，才特别让两位观览，还请不要张扬。”
K将一个手提箱放到茶几上，随着他解开手提箱上的密码锁，一阵寒气从箱内涌出。
寒气的来源是干冰。当白雾散去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只巨大的蟑螂脚。
“好恶心！”
那只蟑螂脚并不完整，仅有一小截，但光这一小截就至少有三十公分长。为什么要把这么恶心的东西慎重地保存在手提箱里？我完全不能理解。
“这是三天前，在府上后面的小巷里搜集到的怪兽样本。”K说。
“怪兽……你是说这只蟑螂脚，是怪兽的一部分？”我问。
“没错，当我们接获通知赶到现场时，怪兽已经明显死亡，就像被踩扁的蟑螂一样。由于怪兽的遗体在自然环境下会迅速分解，我们最后只来得及采到这一小部分样本。”
也就是眼前的蟑螂脚。
“不过在我的印象中，怪兽的体型——”
“往往都会高达数十米，对吧？”K打断我的话，“所以防御队研判，这很可能是有新品种的怪兽诞生了，抑或怪兽改变了一贯的侵略模式，换以较小型却富有高机动力的方式对人类城市进行破坏。”
先别管怪兽侵略地球的策略是什么了，重点是，这东西是在我家后巷被发现的！
光是想象有一只身长几公尺的蟑螂出现在面前，就让我快吐了。
“也有一种说法，认为这只小型怪兽只是被派出来探路的。”K接着道。
“探路？”
“一旦搜集到足够的情报，它就会回到怪兽巢穴，也许在那里，有更大型的怪兽正在伺机攻击。”
“真的吗！”我震惊地看向K。
K摇了摇头，“这只是假设。目前我们对怪兽的族群，以及它们侵略地球的原因都还不了解，刚刚我所陈述的，只是最坏的情况。”
我咽了口唾沫，思绪变得很混乱。
“说明到这里，你应该也明白了。不仅是为了阁下的安全，同时也是为了避免更大的灾害产生，接下来这段期间，还请阁下务必配合防御队作业。”
K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别无选择。而且同意书的内容也和K说的一样，国家会负担所有开销，所以我其实不会有任何损失。
但我真正在意的，不是怪兽和防御队的战争。
而是卡欧，因为卡欧是这个星球上唯一有能力制造怪兽的人。
我偷偷看向身旁的女孩，结果发现她不知何时竟然睡着了，身体还逐渐倒向我这一侧。
在她倒下前，我伸手搂住她的臂膀，并将自己的肩膀借给她。
K瞄了我们一眼，随即道：“不好意思，耽搁两位这么久的时间。不过说这些，也是希望能得到两位谅解。”
“没关系，我明白。”
这次我没有犹豫太久，就在同意书上签下了名字。
K慎重地接过同意书，并告诉我最快明天就会有专人来接应我们。
“你说的『接应』是指？”
“依据你的行程安排，我们会尽可能达成两位的需求。”
“意思是……”
“还记得我刚才说的吗？意思是，这段期间请把它当作免费的假期，无论是米○林三星级餐厅，或是需要提前半年预约的高级旅馆，防御队这边都可以动用特权帮你安排，当然开销也全部由政府负担。”
我哑口无言。虽然从一进门开始，K就不停强调政府会负责，但我没想到公权力竟然能恣意妄为到这种程度。
我想起昨晚前辈告诉我的话。
“——想办法找个理由，让她不得不出门。”
看着正依偎着我陷入熟睡的女孩，不知怎么地，我竟然有点感谢起那头不幸被打扁在我家后巷的怪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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