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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公孙昶说道“那日与石将军宴上,爱婿连饮三斗,面不改色,怎能说是不胜酒力,休要诳我,快饮。”

“不不。”冉绝摇头道“喝酒误事,小婿还是不喝了。”

“能有何事?”公孙昶眼睛一瞪,说道“老夫身为太守,都能畅饮,难道爱婿比我还忙不成?”

话说道这步,冉绝就没法再推辞下去了,只能接过水囊,喝了一口。

“嘶……”一口下肚,这酒居然比自己那天宴会上喝过的烧酒还烈,小小一口,在嘴里仿佛一团火,喝下去仿佛一条火线从嗓眼直接烧到胃里,热的烧人。

看着冉绝被辣的直吐舌头,公孙昶哈哈笑道“这酒是烧酒再酿,提纯而成,猛烈无比,老夫最爱。可惜平日主持军务,处理公事,常需清醒,不能常饮,只是今日不同,诸般事物,老夫已经一道卸下,来,今日我与爱婿共醉。”

一听到醉字,冉绝就越发痛苦,然而看着公孙昶满面红光,也不好破坏他的心情,只能舍命陪君子。

鹿肉烤好,翁婿二人割肉饮酒,在旷野之上,一直从傍晚喝道夜半月升,两袋烈酒全部喝光,才算完了。

一囊酒下肚,公孙昶又并未用真元醒酒,因此喝的醉眼朦胧,坐在焰火燃尽的火堆边上,对冉绝说道“贤婿,老夫一生阅人无数,还从未见过如贤婿这般人,只可惜你并非我子,不然我辽东的基业,又何须送到别人手里。”

此间并无外人,公孙昶终于吐露了心迹。若是子嗣堪用,他又怎么甘心把祖宗留下的基业交到赵仲卿一个谋逆之人的手里。

冉绝躺在草地上,这会这迷了脑子,也顾不上什么长幼顺序,远近亲疏了,怅然说道“大人谬赞,小子冉绝何德何能,怎能当一郡之主。小子生如浮萍,若无根之草,不过随风飘摇而已,又哪里有什么本事呢?”

这句话是冉绝打从心眼里面的实话,也是他对自己现在处境的总结。

他眼下虽然算是有了一个家,娇妻美妾,左拥右抱,看似好不快活。

但究其根本,他就像自己所说,宛如一根无根小草,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父母在哪,自己从哪来,活着为了什么,不知道将来要做什么,茫然若浮萍,只能随风飘摇。

公孙昶也是少年人过来,但对于冉绝的这种心境,虽然没有经历过,但也能理解稍微理解一点他的迷茫,因此劝道“贤婿不必忧心,以老夫来看,贤婿既然身入丹道,安心追求长生便是,无须再忧心其他,修者追求长生,迟早要经历亲故的生离死别,到了最后难免孤身一人,贤婿父母不在,眼下虽然难免孤苦,但也免得了将来再有生离死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不然!”冉绝忽然慨然道“上古之时,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之说,绝迟早要找到父母师长,和身边的亲故妻子一道成仙,长生不离。”

这可不是一般的豪言壮志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之说,乃是源于万年大劫之前的天帝传说。

据传上古之世,天帝成道升仙之时,把家里的牲畜鸡犬都带着一块上天成了仙兽。

而到了今世,虽然修炼之法仍在,最终能够成就仙道的也不过寥寥几人而已,还都是散仙、地仙之类的末流,至于再往高一点的仙人果位,已经数千年没有听说过了。

至于想天帝登界,带着全家鸡犬一道升天的那种,与成仙不同,算是修行的另一道神位了,此时用不到,往后再说。

这番话虽然惊人,但两人此时皆已酩酊,公孙昶也并未真正的当回事,便说道“好,我婿有此壮志,气量惊人,只是将来若有余位,可别忘了把我这个岳丈带着一块成仙啊。”

“好!”冉绝满口答应“将来小婿一日登仙,定然让泰山大人也一道共登仙界,同享长生。”

此时的公孙昶说的也不过是一句酒后玩笑而已。他却没有想到,这句玩笑话,最终会一语成谶。

“对了。”公孙昶忽然想起什么似得,对冉绝说道“棠华之事,老夫于你,多有亏欠,老夫再陪嫁一滕,如何?”

“嗯?”冉绝眼睛半睁,问道“什么滕?”

“腾妾啊!”公孙昶说道“也是我公孙家的姑娘,与棠华一道嫁你,怎样,我公孙家送两个女儿给你,不算亏吧?”

冉绝一听这话,兴致勃勃的撑起身子,问道“漂不漂亮?”

两人眼下都成了一副醉酒模样,什么尊卑长幼都抛到一边,公孙昶也不复往日的严肃威严,笑道“老夫向你保证,绝对是不下于棠华的美人。”

这话眼瞅着就已经没溜到了极致,然而身边没人,只有一个比他还醉得厉害的冉绝,便见这位贤婿猛地一拍岳丈大人的肩膀,高兴地说道“泰山大人,仗义!”

“哈哈!”公孙昶欢欣大笑,抱着冉绝的肩膀说道“只是我这侄女,性子可烈的不行。能不能娶回家里,到时候可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还有我驯服不了的女儿?”冉绝拍拍胸脯,满面自信。

…………

“水……水……”

一只水囊的壶口凑到嘴边,冉绝浑噩的脑子登时反应,摇头拒绝道“不喝了,泰山大人,真的不能再喝了。”

“哪个是你泰山大人?”公孙棠华被他的话逗得一笑,说道“要喝酒也没啦,囊里面就是水,快喝吧。”

听到公孙棠华的声音,冉绝猛然睁眼,这才发现自己不知已经躺在了一处软垫上,身下飘忽摇晃,好似飘在水面上,身边坐着公孙棠华,拿着一只水囊,笑着看着他。

“娘子……”冉绝讷讷解释道“泰山大人非得让我喝。”

“父亲的名头都搬出来了。”公孙棠华无奈笑道“奴家又能如何?再喝一口水吧。”

再喝了几口水,冉绝终于清醒了一些,开口问道“我们这是在哪?”

“车上。”公孙棠华说道“夫君醉了一天一夜,眼下已是傍晚,前面就是我家了。”

“啊?”冉绝一听都快要到了公孙棠华家里,急忙起身说道“那我要快起来,沐浴更衣,一会还得见岳母大人呢。”

公孙棠华说道“现在正在路上,那里给夫君找浴桶新衣去。”

“那我这满身酒气,怎么好见你家人。”

“免啦。”公孙棠华笑道“父亲午时说了,叫你今晚先在家中厢房住上一宿,明日一早再去拜见我长辈、族人。”

“族人?”

“是啊。”公孙棠华点头道“我家辽东冠姓,累世大族,族人上千,就算之论五服之内,长辈也有百十人,夫君做了公孙家嫡女之婿,自然要拜见他们啦。”

冉绝一听居然要来回的拜见数十人,脑袋瞬间都大了一圈,愁眉苦脸道“啊,这么多人啊。”

公孙棠华问道“怎么,后悔啦?”

“没,只是这人也太多了……这一个个的间,几时才能完事?”

公孙棠华见他满面愁容,也不再瞒他说道“其实不用一个个拜见,明日父亲会把家中近亲的长辈都召过来,你挨个见过就是了,不过我母亲与祖父却是重要,夫君怎么说都要准备一些礼物才是。”

这话在理,毕竟是公孙棠华的生母祖父,自己身为女婿孙婿,第一次见面送些礼物也属应当,冉绝想了想道“我法囊里面就剩一些丹药了,送这个行不。”

“……”公孙棠华无语。

就在这时候,车厢边上跑来一阵马蹄声,接着就听到外面公孙悌说道“姐夫,阿姊,前面就到了家了。”

“知道了。”虽然两人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但听到弟弟喊冉绝姐夫,公孙棠华还是难免的脸上一红,撩开车窗边上的帘子说道“就你贫嘴,快去叫人开门。”

“嘿嘿。”公孙悌一笑,隔着车窗冲里面的冉绝一拱手,说道“姐夫,小弟先去。”

随后跃马向前,一路跑到城门下面,对着城楼上大声喊道“我父归家,快开城门。”

城门上的守门关早就认出了太守的车驾,立刻对着公孙悌说道“公子稍待,下官这便开门恭迎主公。”

“左右,开城门!”

冉绝把头探出车窗,只见夜幕下的城墙上灯火通明,随着城门上校尉的一句命令,高大的城门应声而启,露出一道宽大的门洞,道路两边左右满是举着火把的军士,一直绵延到城中深处,把夜空下的界面照的宛如白昼。

“恭迎主公。”

领头一骑,头顶钢盔,身穿银甲,身后挂白底貔貅锦绣披风,骑一匹照夜玉狮子,雄踞马上,不怒自威,见城官在门前下拜,说道“夜半回城,无须如此铺张,更不可惊扰百姓。传令身后义从子弟,各归家中便可,不可惊扰旁人,不得违反宵禁。”

“诺。”左右公孙嗣公孙悌答应下来,按令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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