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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敬雅乐坏了,她喝了口水笑着说,大色狼,我觉得那没什么劲。

我说,你不会性冷淡吧?

她有些不好意思,她看着我说,我命令你,马上给我闭嘴,小心我揍你。

我端起酒杯说,你是我认识的第一个北京女孩。

吴敬雅说,我可是人中豪杰,你别拿我和普通北京女孩比。

我说,那是那是,怎么会呢。

我问她,两年来都是有什么变化?

她说,分了一次轰轰烈烈的手,考了几次试,面临毕业的危险,我真不想离开校园,我害怕到社会上去。

我开心地说,你现在单身呀?

她看着我说,对啊,怎么着?

我说,那我就有希望了。

她笑着说,你能有什么希望。

我说,这种希望只能到手之后才有意义。

吴敬雅说,到手,意义?

我对她说,从现在开始,你是我女朋友了。

吴敬雅笑了起来,我们喝着酒,她渐渐有些醉意。

我说,今天就喝到这里,改天接着喝,去北京我看就算了吧,我想留下来陪你。

吴敬雅说,你走你的,我随后就到,北京人话多,但心眼都不错,你不要认为他们是骗子。

我说,哪里话,你不就是一个出色的北京人吗?

最后我们走下楼,那顿饭还是吴敬雅请的,她把钱扔进去,老板娘找回了一把零钱,她是认定要请的。

我和吴敬雅走出“三百”一起往东慢慢走去,在一座桥上,我们站住,看着下面的河水。

我和她站在一起,她几乎和我一般高,头发被风吹起。

我对她说,你很漂亮。

她说,我知道。

我说,你就不能谦虚一下吗?

她说,本来嘛。

我问,你多高?

她说,不穿鞋1米74。

实在没什么话,我就问她,你喜欢我吗?

她说,不讨厌。

我说,我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我很兴奋。

她捡起一个石子儿扔下去,我没有看见任何动静,也许是马路对面的灯光照不到下面。

她趴在桥的栏杆上说,我看出来了,我比你大5岁,我今年25,你20,我不可能和你谈什么恋爱,我老得快,你最后也不会要我,我看算了,既然老天让我们又见面了,那就做个好朋友吧。

我说,见你的第一眼,我就爱上你了。

她有些烦躁,左右看看说,你别他妈那么煽情好吗?

搞得我想哭。

我说,那就不说了。

吴敬雅跑到桥那边去了,我跟着她过去,她蹲在一间房子的门口等着什么,我问她,你干什么呢?

她说,我看见一只老鼠跳进去了,等它出来我去捉。

我说,你肯定没有猫有耐性。

她摸出烟扔给我一根说,闲着没事,抽吧。

她走到我跟前把打火机给我。

我和她就蹲在那里抽烟。

我问她,你和你男朋友什么时候分手的?

她说,半年前。

我说,他现在在哪里?

她说,跑德国留学了。

我问她,也是在Z大学毕业的吗?

她说,是,要不是为了来找他,我到这破地方干什么。

我说,半年来你寂寞吗?

她说,寂寞不寂寞无所谓了,只要我愿意,有的是男孩子,可是我讨厌一切,我也不上课了,也不学习了,整天瞎混。

我不想提起她的伤心事,就没有再打听她和她男朋友从前的事情。

那天晚上我把吴敬雅送到南门外的一个路口,我们互相记了手机号码。

她对我说,看见这个路口了吗?

拐进去,一直走,到头看见湖,右拐第一个胡同儿进去,一直走到头,看见一家院门,门是木头的,我就在那家院子里住。

我笑着说,你不怕引狼入室吗?

吴敬雅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哥们儿,你就别再浮想联翩了,成就做我弟弟,不成就别去找我。

我说,那我不去找你了。

她说,那是你的事,我只是把话说到前面。

她不让我往前送了,她说,你一推门,准有一帮小狗围着你叫唤,我就在二楼中间的那间房子里住,你叫一声我的名字我就能听见,我一般不出门。

我说,我知道了。

吴敬雅重新把耳机塞进耳朵里,掏出CD机打开对我说,我走了,记得找我啊。

我看着吴敬雅走进了胡同,很多灯照着她,也照着别的行人,她的身材好得让人看一眼就能牢记终生。

她穿着肥大的裤子,趿拉着拖鞋,穿着小巧的花外套,她穿什么衣服也遮挡不住那身体的美丽线条,令人揪心的美丽。

我在想,我为什么还能碰见吴敬雅,我就要走了呀,她家还是北京的,我就要去她的家了呀,我能爱上她吗?

我已经爱上她了呀,她愿意接受我吗?

在她的面前我没有一点把握,她很狂妄,显得很自我,我能忍受她吗?

两个性格相似的人能彼此容忍吗?

我能娶她吗?

我的这一辈子就和吴敬雅过了吗?

我会后悔吗?

她会后悔吗?

这一切显得遥远吗?

我为什么要想这么多无用的事情,可是我失眠了呀,我很久没有失眠过了,失眠的滋味真好,我打开录音机,在如水流淌的音乐中想她。

我竟然又看见你了,吴敬雅,我竟然又看见你了。

你是蝴蝶吗?

是飞在春天的蝴蝶吗?

你不需要在你忧愁的时候有个扮演猴子逗你开心的房小爬吗?

你很勇猛,不会受到外部的侵袭吗?

你不需要一个甘心为你付出一切的房小爬吗?

为你去死?

我不会多考虑一分钟,但我死的时候会担心你自己留在这个世界上能不能得到幸福,要是我能得到确定的回答,要是我知道你会幸福,我就去为你死好了。

我可以为你死一万次,如果我有一万条命。

实在无法入睡,天马上就要亮了,我爬起来写日记,把她昨天晚上说过的话全部记成文字,这有什么意义呢?

我想起来她曾对我说,让我为她写歌词的事情,我没有尝试过写歌词,那就胡乱写两句吧,反正我也睡不着了。

天亮了,亮了很久也没有阳光,是阴天。

我没有写出歌词。

我撕了很多稿纸,我发现自己内心的歌词不能统一到纸上,我变得无比忧伤。

我一直在努力,再见到吴敬雅之后我必须交给她一首歌词,不论她以后会不会把这首歌词唱出来,我一定要写。

我很快就写成了一首歌词,题目叫《找太阳》我把这首歌词抄录在下面。

第一段:疾病是天堂,你使我向往。

如果你小巧的花衣裳,可以将我的悲伤阻挡,我就算没有翅膀没有腿也会爬到你身旁。

第二段:碗中的白开水,你眼中含着糖。

要是春秋冬夏没有太阳,可以将我们的生命照亮,我就算不能行走也要驮你去缓慢地飞翔。

末尾:找太阳,找太阳,找太阳,找太阳。

那些五彩的光芒,那些可以让你活得长久的光芒啊,你是我此生的梦想,梦想。

我在等着吴敬雅给我打来电话,我甚至不敢轻易给她打电话,我怕她会被任何声音惊扰。

三天后我去找她了,我按照她指引的路线,很快就找到了她住的那所院子,我刚一推门,一群白色的小狗就朝我大叫着扑来,但它们都没有咬我,它们的主人从客厅里出来,那是夜晚,我看不见主人的脸,是个中年男人,他问我,你找谁?

我说,吴敬雅。

他说,你找唱歌的那个漂亮女孩。

吴敬雅打开门,站在楼上的栏杆前高兴地叫我的名字,房小爬。

我就走上了铁楼梯,那铁楼梯颤巍巍的。

吴敬雅把我带进她的屋子里,关上门回头问我,你怎么才来找我。

我说,你希望我什么时候来找你。

她说,我以为你第二天就会来,结果我等了你一天你也没来。

她的屋子挺乱,床铺上堆着衣服和零碎,桌子上堆着书。

她有些慌张,她说,我没来得及收拾屋子。

我对她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

我就坐到书桌前看她的书,她竟然喜欢哲学,尼采,黑格尔,亚里斯多德什么的搞了一片。

我把歌词从口袋里掏出来给她,她看过后对我说,我很喜欢,写给我的吗?

我说,我以后还会再写,我写得不多,所以可能写得不好。

她说,我认为很好。

我又看见她脚上穿的那双拖鞋,只有右边那只才有一个塑料狗的拖鞋。

我问她,你左脚上穿的拖鞋也应该有一个塑料狗。

她说,是的,我把它拽掉了。

我问,为什么?

她说,我觉得两只狗会打架的,我喜欢安静。

她说,我给你唱首歌吧。

我说,唱吧。

她就为我唱了许多伤感的民谣。

我一直看着她,我想去抱她,她唱完歌以后对我说,你不要这样看着我。

我问,为什么?

她说,你让我不安。

我问,你喜欢我吗?

她说,喜欢。

我说,那为什么不让我看你?

她说,你想看就看好了。

我说,你怎么突然害羞起来了。

她说,我没有。

她再也不敢正面看我了,她去摸口琴,摸小提琴。

她说,我都要老了。

我大声说,你永远不老,你多漂亮啊,你是我长这么大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

她笑着说,你哄十七岁小女孩呀,有那么严重吗?

我说,真的。

然后我们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心中憋闷的气息开始消散,这个叫吴敬雅的北京女孩,她刚才亲口对我说,她喜欢我。

我这时去抱她,去扒光她的衣服,她不会拒绝的,她在期待我。

她那天晚上在胡同口说的全是废话,她也许已经忘记了。

我想守着她。

她一定想不到我很快就会离开她的小屋,我将回到铁牛街22号我的小屋去。

我站起来,她开始紧张地用手去拿桌子上随便一本什么书,她以为我会去拉她站起来,以为我会去抱她。

我觉得我可以用一生时间去爱她,叫吴敬雅的女孩,我爱你。

我不会稀罕这一刻,我要掠夺她的一生。

我想让她永远地属于我。

我已经无比地疲惫,不想再往前走了,她就是我一生停留的地方。

我停在她那里,就要掌握她,给她幸福和限制。

吴敬雅抬起头看我,用她瞬间柔软下来的眼神看我,她微笑着,不说话。

我对这个女孩说,吴敬雅,我走了。

她分明不相信这句话,她说,你不是刚来吗?

你再坐会儿好吗?

我说,我还是走吧,你早点休息,多看书。

这个漂亮的女孩也懂得爱情,懂得那个两年前一个病恹恹的男孩对她的眷恋。

她只好站起来准备送我,她抢在前面开门,手放在门把手上没有开门,她回头看着我说,对了,你小时候遭难的故事只给我讲完了一个,另一个你也给我讲讲吧。

我说,你让我现在讲吗?

她说,对,现在讲。

我说,我现在不想讲,我要走了。

吴敬雅干脆倚着门看着我说,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

我说,是。

她说,那好,我要你留下来陪我一会儿。

我说,我给你时间,你好好想想,我不愿意陪你一会儿。

她说,你想陪多久?

我说,是一辈子。

她看着我,再看着别的地方,她说,你还小,你最后不会要我的,我不想再受任何伤害。

我说,好了,我真的要走了。

吴敬雅打开门,我走到她的跟前,她身上那种好象牛奶的气味我再次闻到了,我有些发疯,我真的不想走,真的想立即抱着她,让她软在我的怀里。

我对她说,改天见。

吴敬雅想下楼送我,我说,太黑了,楼梯不好走,你回屋吧。

我一步一步走下楼梯,走到院子里,那群小狗又围住了我。

我抬头看吴敬雅,她还在那里看着我,屋子里的灯照着她的后背,她整个身体好象背对着晨光。

她周围一片金黄。

我大声说,再见。

她说,给我打电话。

我踢开了狗,走出了那条胡同儿,走上大街,走回铁牛街22号我的小屋子,我的大屋子。

原来我还可以这么开心,我在我的屋子里听着音乐跳舞。

我不会跳舞,我胡乱扭动。

我关上窗户,我打开窗户。

我发现自己原来什么都可以干。

我真的很开心。

20年来第一次真正的开心。

我边跳舞边脱衣服,我跳着人们所陶醉的“脱衣舞”我脱得非常迅速,一会儿就脱了个精光。

我晃荡着肥大的阴茎,夜色深沉,我光彩照人。

我终于等到了吴敬雅,我几乎遗忘的姑娘。

我担心自己熬不到天亮,她是那样的令我着迷。

为什么,这个讨厌的世界。

为什么,我。

我关掉录音机,关掉灯,我躺倒在黑暗里,我听着寂静的声音。

我能够听见寂静的声音。

当我就要离开这片田野的时候,却发现我渴望的种子已经发芽,我想住下来,去浇灌那些嫩芽。

我想大把地收获粮食。

爱情的粮食--吴敬雅。

风从窗口闯进屋子,吹动我的脸。

风带来了吴敬雅想我的消息。

我又失眠了。

我想听到她的声音,想看到她的那张使我迷失的脸庞。

我可以无限漫长地去热爱她,可以为她付出我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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