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那么不情愿?”
秘书说:“看来你这个做哥哥的人保护心很强。”
我笑了笑,没说什么……
老实说,虽然现在和嘉羚介于朋友和兄妹之间的关系是我自己决定的,而且半年多以来,我们相处的很亲密愉快,但是对于她必定会出的情况,我仍然会有心理负担:我必须承认,对她的保护心超越了哥哥对妹妹应有的程度,但是因为在关系的定位上,是我自己“自废武功”在先,衍生的那种无力感我也只能怪自己了。
这样复杂难懂的想法,是我自己在脑子里一再想着“嘉羚问题”的结果,越想越远也越奇怪,搞到后来连我也不知道自己发明了什么怪理论,浅显一点的说吧:嘉羚这么迷人,在学校里想追她的中外男性自然是很多,而我既然自己说出我们应该从兄妹之情立足的话,对于她和别的男性交往,我当然是没有什么置喙的余地,然而,这并不表示我能够心无芥蒂的接受这个事实……
虽然嘉羚有“疯”的本钱,但是她其实是个很乖巧的女孩,除了去学校以外,根本没有什么社交活动,乖乖的在家读书,倒是我必须常常拖着她出门走走,免得她在家里闷坏了,嘉羚显得很喜欢和我四处游玩,至于我呢,当然是乐此不疲啦。
然而该来的还是要来,嘉羚在我面前突然开始有些不自然,常常有点欲言又止的表情……终于,在一个共进早餐的机会,她鼓足勇气的说:“哥……我……学校里有男同学想约我出去……吃晚饭。”
“哦?”
我想,我的表情应该是很平静吧,微笑地看着眼神游移、似乎十分不安的嘉羚:“你觉得呢?你对他的印象如何?”
其实,我心里的感觉好像被雷殛似的,脑子有点晕、又像漂浮着、又像天旋地转,我的反应居然如此强烈,居然那么想对她说:“不要去!”
我觉得自己真可怕,又觉得那个男同学真可恶,甚至觉得……生嘉羚的气,好像以前的老账又浮现在脑后。
然而,我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像个好哥哥。
看见我没有什么剧烈反应,嘉羚好像松了口气,美目又恢复笑意,脸上浮现红晕:“没什么印象啦,我们还不是很熟,只是他常常帮我准备功课,人还不错,很热心……满有幽默感的……”
突然,嘉羚好像意识到自己越说越多,勒住了话头生硬的说道:“他看起来应该很安全吧……”
听到嘉羚这样的想称许别的男人,我的心情更紊乱了,一直挣扎地告诫自己:不要激动!
想想一个好哥哥会怎么样说……
“哥?”
注意到我没有说话,嘉羚有点耽心的问道:“怎么了?要是你不放心,我就不答应他……”
“啊!不……不……”
我勉强着自己:“出去吃个饭没什么了不起嘛,多多了解一下,常常观察他,不要进展太快就是啦。”
嘉羚羞答答的笑了出来:“哪有那么认真啦!都还不认识,说什么进展。”
然而我的心再次下沉,在嘉羚急急的辩解和羞见的态度中,我可以感受到,她对这个男子已经是有好感的:“那,叫他来家里接你,让我也看看。”
对于我的首肯,嘉羚明显的如释重负,快乐了起来:“嗯……知道了。”
“还有,第一次约会,不要在外面留的太晚……”
嘉羚走到我椅子的后方,倾下身来搂住我的颈子,轻轻的吻了我的太阳穴那儿:“好啦,我会乖乖的,有什么事我会打电话回来……”
我拍拍嘉羚的手臂:“哥相信你的判断力,你也要相信自己喔!”
“嗯……谢谢哥!”
看着嘉羚轻快离去的背影,我觉得自己真会说谎,真是个口是心非的人……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坐在厨房桌前配着茶点喝下午茶,嘉羚有点坐立不安地在客厅里等着她的男伴,不时走到厨房门口来看看我的动静,虽然我的心情很复杂,但是看她那个紧张的样子,又觉得有点可爱,不知道是不是父性的本能吧,我想到以后如果我有女儿,她第一次与人约会的时候,我应该也会有这样又想保护她、又陪她一起期待的感觉吧。
记得以前看美国喜剧的时候,女孩的父亲常常在女儿第一次约会时,故意在来接她的男伴面前擦轮上油,表示如果男孩欺负了爸爸的宝贝,那……就会死得很惨,突然,我也有拿轮出来擦的冲动,可惜我根本就没有轮。
终于,门铃响了,嘉羚正好在厨房里,她转身就要跑出去开门,我急忙伸手捉住她的手腕:“嘉羚……等一下……不要显得那么迫不及待……”
我笑着对她说。
“喔……”
嘉羚意识到我是对的,脸颊红了起来。
我趁机再次仔细的看了看她:看得出来,嘉羚特意的打扮过了,脸上化了淡淡的妆,穿着一件黑色合身的短洋装,从大腿的一半就暴露出来的修长双腿,裹在深棕色的长袜里,配上那双有粗高跟、金扣饰、有点像女学生鞋的方头帅气皮鞋,使她看起来充满青春的气息,黑洋装散放出一种奇妙的内敛和热情地组合,虽然无袖的洋装露出了嘉羚农纤合度、肤色健美的双臂,但是她却巧妙的加了一件棕色的天鹅绒西班牙式小马甲,黑亮的长发流过精美的头箍,洒落在肩头的丝绒上,反正……我嫉妒她的男伴。
终于,我放开嘉羚,她虽然刻意的想显出不急不忙的样子,可是她的脚步还是忍不住地加快。
听见大门开了,我想到:该是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时候了,我随手抓起什么东西,心不在焉、凭着本能的操作着。
两对脚步声走到厨房门口,嘉羚轻轻的敲了敲厨台:“哥,这是我的朋友理查……理查,这是我哥哥。”
我抬起头,看着站在我“城门口的野蛮人”理查是个高瘦的白人男孩,长得不错,轮廓很深,他实在很高,难怪原来就高佻的嘉羚还穿了高跟的鞋子,他的穿着比嘉羚随便多了,有着啤酒广告的套头衫配上洗白的宽松牛仔裤,穿着尖头的靴子,一头金发像那时才流行的歌手那样地长过肩膀、烫成蓬松的卷卷。
理查随便的说了一声:“嗨!”
两眼却盯着我的手,我低头一看,天啊!
原来我的手正握着一把厨刀在砺石上磨着,我只知道自己在装作忙着什么,却没有意识到自己本能的磨起刀来,哈哈,也许我潜意识里想威胁他吧。
嘉羚和理查出门,却在九点多就回来了,理查陪着嘉羚进来逗留了一下,我和他们打了招呼以后便待在自己房里,没打扰他们,几分钟以后我听到厨房里有动静,便探了出头来,原来是嘉羚为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坐在厨台边啜饮着。
“嘿,理查呢?”
“他已经回家了。”
“哦……”
意识到他们实在回来的很早,理查又没有久留,我谨慎的问道:“玩的还开心吗?”
“嗯……”
嘉羚点点头,心情倒是很好的样子:“不错,下个礼拜我们还要出去看电影。”
“那很好。”
我口是心非的说:“你们合得来就好。”
看着嘉羚那样诱人的打扮,我简直不敢相信理查没有留她多独处一会儿。
嘉羚甜甜的笑了:“理查还不错,我喜欢他。”
我也笑着点点头,他们这么早就回来,是不是表示,至少在表面上,嘉羚不要我耽心他们做过什么亲密的事。
她猜的没错,我的确耽心,坐立不安的等着她,不过表面上我是平静的:“你喜欢,我就喜欢……我去睡了……”
“嗯……”
嘉羚溜下那只高板凳,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吻了我的面颊:“晚安!”
她笑着对我道晚安,心情似乎好极了。
事情的发展有点出乎我的意料,嘉羚和理查似乎很合得来,可是他们相约出去了三四次以后,理查就从此消失了,而嘉羚却没有丝毫沮丧或不悦的徵兆,像平常一样的快乐,我忍不住问她:“嗯……最近好像……没看到理查?”
“嗯……”
嘉羚稀松平常的说:“我们合不来,我就对他说算了。”
看不出她有故做轻松的伪装。
“有时间吗?”
我拉开身旁的位子,招呼她在台边坐下:“想不想聊聊?”
“好啊!聊什么呢?”
我想,我的意图很明显吧,可是却结结巴巴的说不出来:“最近……你……感觉……我是说……心情还好吧?”
嘉羚看我那样的挣扎,不禁噗嗤的笑了出来:“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关心,我没有失恋,也没有沮丧,我知道你耽心我,又怕我以为你探听八卦,所以不敢问,对不对?”
“嗨!”
我禁不住大叫了一声:“你都知道,还故意让我出丑!”
“呵呵!谁叫你结巴的样子很可爱?”
“你……”
我举手做了一个“打你喔”的威胁手势,但是小妞居然仰起小脸,一副“你敢?”的赖皮样,我认输的放下手,真是拿她没辙……
我们就这样边喝茶、边笑闹地把有关理查的事情说开了,嘉羚笑眯眯的说:“他长得算不错了……”
“嗯……”
我点点头:“你眼光不错。”
“那你觉得我们相配吗?”
“这……”
“老实说!”
嘉羚的手轻轻掐着我的腰,偏偏怕痒的我紧张地还没等她下毒手,就把刚刚喝进去的一口奶茶喷了出来,嘉羚大笑地叫了出来:“啊!天啊!呵呵呵……”
又是笑又是清理狼籍了好一会儿,我们才又回到正题,我已经放松了不少,便乾脆地把我的观感说了出来:“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觉得……同样的一个约会,为什么你这样重视,打扮穿着的那样用心,他却显得那样随便。不过,我看你还是那么快乐,我就想着也许我过时了,也许看来随便的形象是他用心经营出来的,也许流行的就是女生盛装男生拉遢,也许你不在乎……”
“你对他观察的很对。”
嘉羚纤细的手臂支在台面上,手指夹着一只茶匙的柄尾,茶匙的另一端垂入杯中,在液面上划出涟漪:“我不在乎他是不是穿著名牌衣饰,可是我在乎他从衣着上反映的态度。我不喜欢理查的态度……”
“态度?”
我饶有兴趣的听着。
“嗯……你知道吗?我们第一次出去吃晚饭,结账的时候我提议一人出一半,他居然面有难色的说没有带够钱……”
“哇!后来咧?”
嘉羚狡颉的笑了笑:“后来我硬是要他用信用卡付了一半的账。从那时开始,我发现他一直明说暗示地表示,以前他交往过的亚洲女孩都是很阔又很倒贴的,有的帮他打扮衣装,有的喂他养他,他很少须要自己找地方住,总是有女人付钱和他同居,有一个台湾来的还帮他买了新车。难怪他以为我也是他的冤大头了……”
“那……哇……真看不出来……”
我一边惊于理查吃软饭的行径,一边讶异于那些亚洲女孩急于倒贴的热度。
“本来他那天就想放弃我的,后来大概是看哥哥你把家里布置的太有钱的样子,他还试着改造我,哈哈!我只好把他甩了……”
我不禁为有嘉羚这样的妹妹感到自豪:“真有气魄!”
嘉羚甜甜的看着我:“那种男人我一点都不稀罕,谁叫我已经被哥哥宠坏了呢?”
我有点哑口无言的时候,嘉羚突然笑着说:“理查居然以为他还有一张王牌,他说以前的女友都说亚洲男人在床上表现很差,而他懂得对付亚洲女孩的诀窍,每次都能满足她们。我对他说,我无意做他施展那套公式化诀窍的下一号用具,也无意上他那张像装配线的床,我要对我用心、而不是把我当成计数器上的记录的男人……”
嘉羚顿了一下,看看我:“谁叫我已经被宠坏了呢?”
没等我出声,嘉羚就说她要上楼去温习功课了……
理查消失了以后,嘉羚并没有排斥其他男子的邀约,这些爱慕者都是在校园里遇见的。
对于这些事情,我是有着矛盾地感觉的:一方面我觉得宁愿不知道嘉羚的感情生活,一方面却又因为嘉羚愿意坦白地告诉我有关其他男人的事情,而感到某种欣慰。
继理查之后的追求者,是一个从北京来的高材生,但是才出去了一次就出局了,因为嘉羚觉得他太大男人主义,而且……套用嘉羚的话:“他喝茶太大声,‘呼噜呼噜’的,结尾还要加上一声‘啊’”
接下来的是一个阔得发烧的台湾男孩,靠着父母的多金,精修各类玩耍的花样,就是不会念书。
那天他一开始就高谈阔论,却不到八点就被嘉羚请回了忿忿的飙着BMW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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