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本连一秒的思考都没有,咬着她的话头就追了上去,“说说细节吧,怎么能让她相信我昨晚的行为是你所说的吊桥效应。”
米雪咬着嘴唇轻轻笑了起来,“这么快就做出决定了?不怕自己以后会后悔?”
“过去,现在,未来,我永远都不可能去逼迫她做什么。你说的B不在考虑范围内,所以不需要考虑。至于我会不会后悔也根本不重要,这辈子我都不想再经历昨晚的事。”
米雪并没有因为我所说的话出现什么特殊表情,只是很随意的点点头。
“OK,虽说你这是在利用她对你的母爱,但也是朝着对双方都好的方向,算是善意的欺骗吧。能不能过关得看你演技咯,细节最重要,具体来说就是倾诉和发泄,但是又不能特别刻意。你和我说的只是过程,你心底最脆弱最无助的感情就留着说给你妈妈听吧。至于以后,就得看你是想做个什么样的儿子。不过可以借这个机会,端正你们母子之间原本就不太正常的地位关系,重新回到正常的母子生活中,当然这个度你自己得拿捏好才行,比如……”
“听起来好像不太容易。”在听完了她的建议后,我还是没底,因为我现在真的很难预估直面沐婉荷时自己的状态和反应。
米雪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当然不会很容易,你别忘了,你可是闯了天大的祸出来的,怎么可能那么轻松就恢复原样。而且骗人这事说起来简单,但事实上,你妈妈可不那么好骗。”
我交叠着手指仔细思考着米雪的话,眼下她的那一通电话已然把我逼上了绝路,我根本没有其他的选择。
“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女人啊,和男人不同,再聪明的女人面对爱这个东西多少都会降点智商。可以说爱的越深,降的越多,母爱也是一样。看你目前的状态,我觉得问题不大。而且我已经和你妈妈搭上了线,专业方面我会辅助你。”
“米雪,我怎么觉得你对这事这么有精神啊。”
我凝着眉抬头看她,这件事与我而言可以说是十分重要而紧迫了,可她那总是略带玩耍的表情却让我心里一点着落都没有。
“因为有意思啊,之前就和你说了,在这我无聊的很,你们大学邀请我去当客座教授我也懒得去,周边的旅游景点我也都玩遍了。为了消磨时间,总得找点事,更何况你和你妈妈的故事可是相当精彩的。说不定等我七老八十写自传的时候还能用得上呢。人一生啊,总会遇到某个人就是为了给你上一课,然后转身就走,我吧,也算是你的贵人了。”
我还是对她的态度很不感冒,于是换了最认真的表情和语气看着米雪,“米雪,你要知道,这件事对我很重要,不是闹着玩的。”
结果米雪俯下身子以同样认真的表情看着我,“白风远,你也要知道,感同身受这种事是不存在的,对你再重要的事对我来说也就是个能够吸引注意力的故事。我愿意陪你玩就不错了,而且这件事成败与否本身就在你自己身上。”
我们对视了片刻,还是我先移开了视线表示她赢了,随后便站起身打了个招呼准备离开。
“喂,说了这么多,这酒你可一口没喝,这么点面子都不给?”
米雪浅笑着对那杯长相思努了努嘴。
我停下步子,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味道有点酸酸的,但喝完后的韵味却有几分甜。
“怎么样,好喝吗?”
我看着手里已经空了的高脚杯,默默回应道,“有点苦,有点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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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米雪那出来已经过了十一点,我赶忙打了个车朝家里赶去。
虽然只有二十多分钟的路程,可我的思路却恢复了以往的清晰,甚至在思考某些问题时比以往更为敏锐。
而思考的重点自然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到底要做个怎样的儿子。
“妈妈希望你能多笑一笑,隔三差五和朋友一起打打球,聊聊体育明星,甚至是偷偷跑去网吧打一天的游戏。而不该是整天摆着一副成年人才有的表情,你应该像别的孩子那样活泼,欣喜,对这世界上的一切都存有好奇,有着与之互动的兴趣,这才是青春。”
想到这一切,我移开一直看着窗外的目光,转而看向车顶,妈,你还真是会强人所难!
母亲的身份在我的心中被树立了起来,坚韧的像是一道永不会熄灭的圣火。
而爱人的身份跪拜在一旁不敢抬头,那道光太刺眼,没有恶意可以直面。
和米雪说的不同,我似乎并没有比原来痛苦十倍。也可能我根本没时间也没精力再去痛苦。
在家门口站了大约十来分钟,把所有可能遇到的情况和应对的方式都在脑子里大体过了一遍,接着丢下大彻大悟换了一副丧到底的表情,这一步倒是没有太大的难度。
毕竟再彻底的成长也只是另一种更深刻的妥协和伪装罢了。
身上还穿着米雪给我换的背心短裤,带着一身的伤,配上表情,勉强算是完美。
开门后,第一个冲过来的是唐烁,她的衣服没换过,眉宇间有一丝憔悴,眼眶也是红的。
“哥!你终于回来了!”我还没来得及说话,沐婉荷便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她似乎是刚刚收拾过自己。
换了居家服,头发也重新扎好。可她的脸色却是苍白如纸,原本红润饱满,晶莹剔透的双唇失去了应有的血色。纯净的眼神也蒙上了一层浅灰。
此时的我应该去安慰她,把她像公主一样捧在手里安慰她。可我不能,她不想做我的公主,她想做的是我的妈妈。我反复提醒着自己。
“小烁,你回房吧,让我和婉荷姐单独待一会儿。”唐烁看了我们两人一眼,顺从的点点头,进了我的房间。
我低着头,驮着背一步步走到沐婉荷的面前,此时时刻,我真的很想喊一声“妈妈”,一声发自内心,迟到许久的“妈妈”,可我不能,突如其来的转变也许会让一切显得不够自然。
“婉荷姐……”我低沉的喊了一声,沐婉荷并没有反映,我只能安静的等待着,片刻之后,就在我打算抬头看一眼沐婉荷的表情时,她突然挥拳砸在了我胸口上,第一拳下来后,短暂的停顿了一秒,紧接着便是一连串的左右开弓,每拳都砸我的上胸口,推搡着我的身子轻微摇摆着。
“你怎么能这样……你就这么不相信我么……生病这么大的事你凭什么瞒着我……你凭什么……你真的想逼死我么……”抽泣之后,沐婉荷缓缓的蹲下了身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不应该是这样的,我儿子原本……”
“婉荷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一刻我是演员,以主角的身份出演此生最荒诞的剧目。
沐婉荷已经哭不出来了,完全是在用极度充血的嗓音在干嚎。
“你的心理医生打电话给我了,抑郁,精神分裂。这就是我们相处三年的结果,这就是我给你当妈妈的结果是么?还是你真的根本从来没把我当过妈妈?”
我跟着跪在了她的面前,并没有急着反驳,而是留足了时间容她发泄。
“所以我在你眼里就只是一个女人,一个想爱却不敢爱,想碰却不敢碰的女人?你就一边看着我沾沾自喜的当你的妈妈一边把自己憋出病来,是么?”
她亦如从前那般聪慧,三言两语就说明了我那不能示众的私心,可也终于耗尽了仅存的心力,侧腿坐到在了地上,声线也化成了时有时无的嘟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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