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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良跌跌撞撞地离开了姐姐的家,坐在楼门口的台阶上冥思苦想着弄钱的路子。

忽然,他心里跳出一个念头,他摸了摸腰带上用来防身的弹簧刀,立刻叫了辆出租车向火车站驶去。

莫斯科火车站乱哄哄的,站台上挤满了接站的人群。

沈良装做接站的人,站在一边不声不响地等待着。

他知道从北京开来的国际列车快到了,车上一定有不少中国人。

时间不长,一声嘹亮的汽笛声划破夜空,国际列车到站了。

列车刚刚停稳,一群中国人蜂拥而下,沈良很快盯上了一个身材瘦小的年轻人。

他走上前面带笑容地问道:“先生,请问这辆车是从北京开来的吗?”

“是的,是的。”小个子的口音带着浙江味儿。

怎么又是浙江人?沈良皱了皱眉头,由此他想到了杨光。

“我来接一个朋友,你在北京上车的时候碰见过一个叫刘贵的人吗?他瘦瘦的,高高的,还带着一副眼镜……”沈良边说边用手比划,仿佛惟恐小个子听不懂似的。

“没有没有。”小个子一边好奇地打量着哥特式的风格的火车站,一边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你是第一次来莫斯科吧?”沈良显然在没话找话。

“是第一次,我不懂俄语,你能不能帮我找个旅馆吗?”

“没问题,咱是老莫斯科了。”沈良正求之不得,“走吧,看来我那哥们儿没乘这趟车来。”

小个子喜出望外,一边表示感谢,一边拎着随身带的皮箱跟着沈良走出了火车站。

走到街头拐角的一个阴影处,沈良见左右没人,他突然转身一把抓住了小个子的衣服领子,恶狠狠地说道:“哥们儿,把身上的美元全掏出来借我用用。”

小个子一怔,伸手去掰沈良的手:“你你你……你松开手……”

在孙军和丁雷面前,沈良是个“侏儒”,但此刻在小个子的面前却变成了凶神恶煞。

他把弹簧刀摸出来,明晃晃的刀锋顶在小个子的脸颊上,“不掏老子捅了你。”

小个子吓懵了,只好把钱包里的四千美元“献”了出来。

沈良收起美钞,撇下小个子拦了辆出租车立刻向“利菲卡”夜总会奔去。

到了夜总会,杨光埋怨他:“你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路上堵车,耽误了工夫。”沈良编了个瞎话,“丽娅小姐呢?”

“今夜轮不到你了,丽娅小姐等你等不来,被一个阿拉伯富商包了,富商出了600美元。”

沈良闻言顿时象泄了气的皮球似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 *** *** ***

夜已经很深了,古老的教堂钟声已经敲过了11下,沈良一个人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他不想这么早就回去睡觉。

莫斯科初秋的夜晚,凉风习习,沈良感觉到了一丝寒意,他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大衣。

自从他第一次出来寻找刺激的那一刻起,沈良就渐渐地对莫斯科糜烂的夜生活产生了依赖性,寻求肉欲的刺激可以使他暂时忘记烦恼,填补内心的空虚。

莫斯科的街头到处是打扮得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俄罗斯妓女,不时地做出一些淫荡的动作挑逗着过往的男人们。

沈良一向不敢去染指这些街头的暗娼,惟恐染上可怕的性病。

此刻,丽娅充满野性的热辣表演和性感迷人的裸体,再一次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又渐渐地被一个清纯的倩影所代替,那是一个沈良苦苦追求了四年的北京姑娘的影子。

姑娘叫蓝雪,是沈良高中时的同学。

上高中的时候蓝雪就是一个撩人心神的美人,有着“校花”之称。

那时,她身材细细瘦瘦的,模样儿象一朵娇艳的花,仿佛时时都在挑人、刺人、灼人,使人无法躲避。

沈良如痴如狂地爱上了她,并且开始疯狂地追求。

可是,他总感觉蓝雪对他不冷不热、若即若离的,猜不透她的心思。

其实,蓝雪对能说会道,又相貌英俊的沈良也有一些好感,只是她出身于干部家庭,从小就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对她来说,高中生应以学业为重,不该过早地考虑终身大事。

所以对沈良的追求视而不见,始终把他作为同学,并且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然而,命运再一次捉弄了沈良。

高考时沈良名落孙山,只好下海经商,摆起了摊床。

而蓝雪则如愿以偿地考入了外国语学院的俄语系,从而拉大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出于自卑的心理,沈良觉得配不上蓝雪,所以一直没有勇气去找她。

两个月前,沈良在丁雷的帮助下来到了莫斯科,他发誓,自己一定要混出个人样来,有了“本钱”后再回北京找蓝雪。

就在前几天,沈良从一个同学那里得知,蓝雪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了外交部门,如今是中国驻俄罗斯大使馆的一名俄语翻译。

听说这个消息后,沈良又高兴又忧虑,高兴的是蓝雪和自己同住在一座城市里,如果想见面随时都可以。

忧虑的是自己现在毫无作为,甚至还要姐姐养他,根本没有颜面去面对蓝雪。

所以,几次徘徊在中国大使馆的门口,就是没有进去的勇气。

沈良在街上游荡了半宿,天蒙蒙亮才回到公寓。

这时沈碧雯和孙军还没有起床,沈良暗自庆幸,慌忙溜进了自己的房间……

*** *** *** ***

被沈良洗劫的小个子叫杨金贵,是来自北京“浙江村”的一个农民大款。

“浙江村”是北京人对聚在一起从事集体生产的浙江人的戏称。

京郊的“浙江村”是一个大杂烩,什么人都有,都是闯荡江湖的手艺人。

苏联和东欧的巨变震动了中国和世界。

巨变后的俄罗斯商品奇缺,在众多的商品中,利润最大的是羽绒服,一件羽绒服进价是60元人民币,带到莫斯科可以卖到30美金。

精明的杨金贵没有放过这赚钱的机会,他立刻组织老乡生产大批的劣质羽绒服。

由于成本低,售价也比国营厂子便宜得多,大受“国倒”和“洋倒”们的欢迎,杨金贵很快就成了暴发户。

后来堂叔去莫斯科向他借钱时,他毫不迟疑地拿出了4万元人民币。

杨金贵富了,钱多得没处花,便产生了出国风光风光的念头。

没想到刚到莫斯科就遭到了同胞的抢劫。

不过,他并没有把身上所有的钱都交给沈良,在他脚上的那双意大利进口旅游鞋里藏着两千美元,他的内裤里还用透明胶布粘着五千美元,夹克衫的里层也藏匿着两万美元。

沈良抢了他四千美元溜走后,杨金贵擦净了鼻血,回到候车室,不敢再迈出一步。

天亮后,才辗转来到堂叔租住的公寓楼前,当他敲开44号房间时,终于看见了身穿睡衣、睡眼惺忪的堂叔。

这个堂叔就是“皮条客”杨光。

杨光见敲门的是自己的堂侄,忙请他进屋入座。

杨光给杨金贵冲了一杯速溶咖啡,然后问道:“金贵,早晨到的?”

“唉,别提了。”杨金贵呷了一口咖啡,忿忿地把自己昨晚遭抢劫的事叙述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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