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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司琴姐姐……”赶在少女跑开之前,赵阿根及时喊住了她:

“昨儿少城主或乐总管,可有去探望秋家小姐和陪着她的女史绣娘?”

“没有。”司琴摇头。

“我猜今儿也没去?”

“没有。”

“不知明儿会去否?”

“婢……婢子不知。”

看来是无法说谎的体质呢!赵阿根欣然颔首。

“多谢司琴姐姐,我洗好了便喊你。待会见。”

少年对温泉是充满回忆的,雾气蒸缭的水面,总令他想起某些难忘的片段,但这处雕梁画栋的挑空亭台与见过的浴池大不相同,不知是在平坦的岩台上掘出,抑或天然形成,穿插池畔的假山奇岩不仅仅是造景,更巧妙导引山风,刮去刺鼻的硫磺气,避免久浸熏人,大减兴致。

亭台外檐墙环绕,防止外人窥视,内池周遭更有曲折的回廊穿梭迤逦,通往后进厢房,拥有完备舒适的居室,非只浴池而已。

赵阿根绕着假山啧啧称奇,三转两绕间眼前一开,适巧刮进一阵夜风,池面上雾气旋扫,如云浪般溢向两旁,赫见池底一具白花花的赤裸娇躯倚着岩枕,大把湿发散于水面,宛若人鱼。

尽管水面折射光线,所见水下诸物莫不短于实寸,如纸之交叠,但女郎伸直并起的腿子浑圆白皙,仍予人修长之感,实难想像出水之际,该是何等诱人的美景。

原该遮着胸乳等羞耻之处的棉巾,如孤舟般横于池上,漂于女子胸前,两颗饱满圆润的乳球耷连棉巾离水,尽管有浮力承托,依旧拉得锁骨下一片斜平,微露肋影,可见苗条。

不只豪乳傲人,连她露出水面的雪腋、浑圆的香肩,都充满丰腴肉感。

纤沃二字能如此完美协调地并存于一具胴体之上,只能说是天生尤物,夺尽造化神奇。

女郎雪靥绯红,轻咬唇珠的嘴形既淘气又妩媚,无法与她马背驰骋、银剑斩敌的英姿联想在一块,正是天霄城少主舒意浓。

直到此际,赵阿根才发现“妾颜”云云,实是大大贬抑了她。

他平生多识美人,当中自不乏人间绝色。

容颜美到了极处,多半会生出某种异样的震慑之力,哪怕一颦一笑、蹙眉含嗔,都足以使凡人震动;长此以往,拥有罕世美貌的女子自知不凡,渐渐养成异于常女的气质,有的孤傲,有的高冷,有的悯世易感……总之就是不同凡俗。

舒意浓与之相较,容颜自未稍逊,她却彷佛刻意无视这份脱俗,面对外人时径以巾帼之姿力抗须眉,很讨厌被“美人”、“绝色”、“妾颜”等指涉女子的概念框限;一旦对亲近之人卸下心防,忽又成了小女孩似。

她的妩媚和天真是捆绑在一块的,内在似有某个部分始终没有长大,那些于无意间显露、颇令她困扰的女儿娇态,兴许便是来自于此间。

赵阿根一见这态势,便知一切是她刻意安排,裸裎的娇躯丝毫不愧“尤物”之名,勾人的表情却差强人意。

少年能在她脸上读到兴奋、紧张、害羞,和使了什么恶作剧手段般,正等人一脚踩进陷阱的雀跃,无论哪个都与烟视媚行、春羞风情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要放在风月场里,必得挨老鸨板子的,她舒大小姐倒是没羞没臊,老实不客气地使将出来,可能还自觉干得不错,隐隐有些得意——

不得不说,少年觉得她这样子可爱极了,很可能是相识以来最可爱的一刻,实令他大伤脑筋。

“……咳咳。”见他半天没动静,连舒意浓都觉有些冷场,自尊心受了点小打击,干咳两声,极力摆出姐姐的派头。

“赶紧褪了衣裤,下来泡温泉罢。大眼瞪小眼的,看啥呢。”不觉又吐出了乡音。

赵阿根回过神,指了指水面。“你的脚趾头。挺好看的。”

舒意浓完全没发现玉趾伸出了池面,约莫是等烦了百无聊赖间,本能地张蜷着玩耍。

被他一说,玉颗儿似的浑圆雪趾“哗啦!”没入水底,啐道:“哪有……哪有人看脚趾头的?要瞧也不挑点正经的地方瞧!”

赵阿根差点回嘴“哪里才算正经”,两人几乎同时想到了一处,舒意浓红云飞涨咬着下唇,有些恼羞:“你来是不来?拖拖拉拉的,是不是男人!”

赵阿根叹了口气。

“姐姐,这事男人总不吃亏的,但我不明白姐姐为何如此。我俩相识未久,要走到这一步,似还欠些共处的时日,先从下下棋聊聊天开始不好么?”

“你自好是喜欢下棋聊天。”舒意浓哼笑,本能抬起杠来:

“女子青春有限,姐姐差不多到成亲的年纪啦,再不嫁人,要成老姑娘了。先父当年与你父亲、舅舅相交莫逆,放眼渔阳七砦间,你我联姻可使三家成一体,这是最有利的选择。”

赵阿根摇头。

“莫说婚姻并非儿戏,不宜只评估江湖利益,却不问缘份感情,我打开始就说过,我不是梅少昆,而是赵阿根,嫁给赵阿根可没什么三家成一体的好处。”

“很是很是,况且赵阿根还是拙劣的化名,我可没忘。”

舒意浓明显是不信,只差没嗤之以鼻,顺着他的话头随口应付。见少年浓眉紧蹙,是真露出不豫之色,唯恐弄僵了气氛,敛容正色道:

“不成亲,露水姻缘也无妨,若有子嗣,留与我玄圃舒氏即可,最好是个男孩儿。阿根弟弟,我是舒氏最后的血脉,不能嫁入外姓家门,做贤妻良母,生死都得留在玄圃山上,我丈夫也是。”

“所以你说得对,我俩成亲,于三家未必真有好处,别庄主不会让他的独子入赘玄圃天霄,你退了双燕连城的指婚,也必定后患无穷。”

女郎忽一挥手,像是抹掉这些权谋算计,摀胸坐起,微微一笑。

“你不妨这么想:姐姐因某个不可说的理由,须舍弃处子之身,横竖我也不能嫁人,与其随便找个人完事,倒不如给……给一个我不讨厌的男人,就当留个美好回忆。若能因此诞下子嗣,姐姐替舒氏的列祖列宗谢谢你,你也用不着勉为人父,我自是孩子的父亲兼母亲。”

“所以姐姐不讨厌我?”少年笑得有些狡狯。

“是有些喜欢。”女郎红着脸笑了,尽管羞不可抑,明眸却无丝毫闪避。

“喜欢我什么?”赵阿根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抓抓脑袋,笑着垂落视线:

“我又生得不好看。”

“我不太在意好不好看,但你也不难看就是。”女郎道:“我喜欢你解说机关的样子,井井有条地分析什么对称啊、应对进退之类,虽然听不懂,总觉得很是厉害。而且你很善良。”

“善良?”赵阿根没想到会在她口里听见这两个字。这回是真露出诧异之色。

舒意浓微笑道:“你很早以前,就发现浮鼎山庄的机关屋,是对称的设置罢?说不定从一开始就知道了。但我在庄内搜不到财宝,你怕我逼迫秋家丫头和那个妖妖娆娆的狐狸精奶娘吐实,才未透露她们的藏身处,谁知姐姐铁了心赖着不走,你担心她们渴死在那墓穴里,只得揭开秘密,对不?”

“我的演技有这么糟么?”少年自嘲。

“差不多和化名一样糟。”女郎柳眉一挑,促狭道:

“那你呢,欢喜姐姐不?”

“一直都喜欢。”

舒意浓红着脸啐道:“我不信。什么时候喜欢上的?”

“差不多是第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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