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特浓的还原奶,放松效果更好。”安医生笑着解释道。
少女点了点头,揭下口罩,捧起杯子瑶口微张,浅啜了两口。
温热黏腻的热浆自嫩舌洋溢开来,味蕾一下子被这鲜明的奶味霸占,扩散的温度转瞬间填满了零的身子,让喜寒的女孩有些不适应。
充满无机质美感的清丽俏颜,染上了两抹霞色,看着还在冒热汽的牛奶,少女小口呼着气,抄起纸本写道。
【烫】“其实已经凉到完全可以用手指浸泡的程度了,是不更同学你的心理作用。 ”
医生微笑道。
零面无表情地将纸杯放在手边,没有肯定,也不反驳。
早知少女会这种反应的医生也不在意,掏出白色硬质纸盒,推开小匣,里面装了十数根火柴。
“比起其他几个症状,惧火相对独立,今天继续试着缓解这个问题吧。”
嗤──火柴头擦过纸盒侧面,火星亮起,少女忍不住缩了缩手,困扰地看着医生。
“来,拿着吧,就算烧到手也不会受伤的。”
抿了抿下唇,睫毛轻颤,拇指食指挨着末端,捏起医生递过的火柴。
只是刻意而为的话,炉火女孩也是能强行控制着自己靠得极近的,同样是伤不着自己的,但对克服条件反射性的惧火,没有丝毫作用。
标准地执行着医生的要求,直至医生发现治疗无效,不得不让母上另请高明,这样的循环,也有点习惯了,就是兄长可能还抱有过高的期待。
看着不更零捏着缓慢燃烧的火柴,医生点了点头。
随着时间流逝,四秒后,火苗趋近了少女的拇指,即便是明确完全伤不着人会即时熄灭的火焰,嫩白的纤指还是颤抖起来,连带着只被带着边的火柴摇摇欲坠,几乎要熄灭。
眼神中明显透出慌乱,不过在最后少女反倒捏稳了,镇定地看着火柴燃尽,明显地舒了口气。
“嗯,这些真的放松了呢。”医生看着像是历经考验,不由自主有些松懈的不更零,没有放过机会,“那,就正式开始吧。不更同学肯定听过这样一个故事吧『天冷极了,下着雪,又快黑了。这是一年的最后一天──平安夜。在这又冷又黑的晚上,一个乖巧的小女孩……』”
【卖火柴的小女孩】标准地写出了童话名,就算是没怎么听过童话,这个零还是了解的,实在是太有名了。
见少女确切地知晓这个童话,医生满意地继续讲述,万一女孩真不知道这故事,碰上这小概率事件,他会异常头痛的。
既然医生还在继续讲童话,零也就继续听着了,故事的发展如所知一样,或者说,医生仅仅在复述翻译的一种?
第一根火柴是虚幻的温度,第二根火柴是妄想的食物,第三根火柴是奢求的愿祈,第四根,以及剩下的全部,是牵绊……没什么感触地听完了,灵澈的蓝眸眨了眨,少女等待着医生再度开口。
看着还是几乎没有表情的不更零,医生叹了口气,“再喝口牛奶吧。”
捧起似乎没凉多少的牛奶,零小口抿了一点,味道好像更怪了,不过比有时治疗时服用的刺激性药物,还是正常很多的,至少没什么入口难度,跟牛奶的适配性似乎不差。
“嗯,真是麻烦呢。”
指节叩击着桌面,看着照做的零,医生轻声嘀咕,继而正色发问:“那么,如果将自己代入,不更同学觉得自己点燃第一根火柴时会看到什么呢?”
【代入不能】鉴于配合心理医生的需求,零还是将足以完整表达意思的词汇写全了。
“假如呢,假想一下。”医生循循善诱。
笔尖迟疑地滞留在纸板上,隔了好一会,娟秀的小字才展露。
【雪】“啊?在那种,衣不蔽体,挨饿受冻的情况下,滑燃火柴后,看到的是,什么?”医生错愕极了。
少女指了指刚写下的字迹。
虽然很想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但那几乎就等同于怀疑女孩不配合了,医生抽了抽嘴角,继续着下一个问题:“那,第二根呢,滑燃第二根火柴,你觉得自己会看到什么?假如代入的话。”
湛蓝的瞳眸闪过晶莹的水光,似乎在回答前一个问题时就思索好了,在问话才完的时候,落笔声就停止了。
【自己】医生已经很熟练地调节好了状态,非常自然地,像是已经理解零的回答一样,抛出了紧随其后的问题:“那,第三根呢,卖火柴的小女孩看到的是圣诞树,假定是卖火柴的不更零呢?”
【朋友】医生很想吐槽,就他所知,少女压根就没朋友,在出生地那块,甚至没有跟心理医生及不更家族以外的人接触过,这回答是怎么回事。
“好吧,那先别急着写,最后的问题的话,就跟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先一根根点燃火柴,直到最后,第四根,再全部点燃,同时给出答案吧。”
火柴盒似乎终于要派上用场了,少女的柔荑不自觉绞在一起,非常有压力地望向那盒火柴。
虽说很抗拒,但既然心理医生要试这种方式,零还是会照做的,只不过心里那坎……刚才那次能用理智把控住,可连续这么多根就变得不同了。
小脸不自觉泄出了丝苦色,速度如常但软绵绵地拾起了火柴盒。
嗤──火柴头划过鳞纸,跃动的火星浮现,零的手不受控制地微抖一下。
“不,不是现在,你会明白时机的,要代入。 让我们再开始吧。”医生嘴角翘起了一丝弧度,“天冷极了,下着雪……”
再度开始叙述那几乎人尽皆知,才刚刚讲了一遍的故事,冰雪聪明的灵秀少女这回连每个字都能预知的一清二楚,也知道医生再讲一遍的意图了,只是不明白有什么价值。
很快,故事又到了孤苦可怜的小女孩在寒夜之中蜷缩到墙角,颤抖着划开第一个火柴的时候。
既然是医生的意思,又在治疗期间,零便很认真地按着要求试着代入其中,想象自己就是那衣不蔽体的小女孩,在寒冬中瑟瑟发抖,如同祈祷般:“嗤──”
也就是这一刻,叙说开始改变。
“……隔着火光,冻得『神志不清』的小女孩仿佛…看见了雪,纯净晶莹,就像不属于这片土地一样……”
并没借着对少女的了解分析出那样作答背后的含义,医生以一种含糊的方式带过了这段。
水眸似乎睁大了些,琼口微张,想象着自己身临其境的少女像是真的隔着火苗看见了雪一般。
并不能像火炉似的提供温暖,驱散手脚的寒冷,医生完全不知道快冻僵的女孩看到雪的幻觉代表着什么,几乎一两句就带到了第二根火柴。
即便已经靠着自制力连续划开了几根火柴,但心神也消耗颇大,零抿着粉唇,捡出了又一根。
“嗤──”
“火柴燃起来了,发出亮光来。亮光落在墙上,那儿忽然变得像…一面落地镜似的,映照出另一个自己来。冻得瑟瑟发抖,又眼睁睁看着手上与镜中的火光一点点濒近手指捏的位置,随时都会灼烫到她。”
认真试图代入的少女不觉抿紧了唇瓣,微微颤动的纤指抖动明显了起来。
效果很好,但火柴燃烧的时间过短,并没有机会深入描述冰天雪地的冷漠夜巷,让少女好更投入。
“这时候,火柴灭了,她面前只有一堵又厚又冷的墙。她又擦着了一根火柴。这一回,她……”医生斟酌了一下,有一种贪心的冒认的冲动,几乎堪称一步到位的捷径,但不久前才被端木怡一击扫荡剿杀的景象最后让他打了个哆嗦,“她呆在亲密的朋友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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