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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每日的凌晨,人们的魔法纹章之上会重新多出一个刻纹。

只要仔细去想,这个术式的存在就会变得非常恐怖。

因为这种丝毫没有实战性的法阵根本就不是刚接触法式几年的人类可以实现的。

毫无疑问,能够做到这一点的除了里奥雷特就只有里林了。

是奥索维做的,这是很容易得出的结论。

可就算是他,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这种非常精密而具有针对性法阵开发出来。

因此才更是揭示出了一个事实:他早就在等着这一天的到来了。

就好像他很久很久之前就知晓了燃墟会篡权的事实,专门为这种情况而量身打造了那个法阵。

违反规则的人,剥除纹章,他们就只能靠每日重新恢复的一枚刻纹来索取食物,勉强的在暗面苟延残喘。

这已经是很极端的处罚了,因为我可以预料到,食物到最后肯定不会充足,一枚刻印所能给自己换来的营养实在是微不足道。

而战士们的待遇则完全不一样了。

只要加入反抗军,就可以获得五倍以上的刻纹,而且普通的食物补给甚至不需要花费刻纹。

这个规则是不错的,因为暗面的危险要求我们尽可能的扩大自己的战斗能力。

可造成的混乱也可以预料,当一个阶层即拥有力量又拥有特权的时候,霸凌和仇恨就会像野火一样诞生。

当初邪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奋笔疾书着什么的时候,我则在一直关注着外面的动向。

第一批,第二批……直到第十六批大规模的难民驻扎到了黑城基地外围,一切都保持着平静和安宁。

但我知道这并不代表事情很乐观,因为人们仍然处在巨大变革的震撼之中,任何细微的安全感都足以让他们满足。

是的,当他们不满足的时候,就是混乱的开始。

大概是第七天的时候,我听到了消息,【神都】内部爆发了第一次大规模的战斗。

那是在海蓝大陆,以TWP为首的几个大公会和成组织的暴民之间展开了长达数日的激战。

结果是理所当然的,TWP和其他的大佣兵工会联合在一起就已经占据了海蓝大陆绝大部分的战斗力量,他们没有受到什么可观的损失。

可是另一方面,预计中的死亡者高达六位数。

死者基本上全都是没有什么战斗等级的平民,他们凭借着自己手中微弱的可怜的力量,想要夺取一丝生存的渴望,却失败了。

食物成了最稀缺的东西,当上百万人饿疯了的时候,谁都没有办法战胜自己的欲望。

如果不去相互吞食,唯一的出路就是拼上性命进行掠夺。

或许是从那一天,新人类才第一次开始体会到自己拥有的力量是何其恐怖吧。

那些高级战士们挥舞着能量加护的武器,一个人斩杀掉上百个弱的可怜的平民,杀的整片大地全都浸透成暗红色,残肢断体夹杂着扑鼻的腥味在城下堆成尸山血海,一直到手软的拿不起刀为止。

并不是累了,而是怕了。

当把和自己一样的人类当做屠宰场的牲畜一样不断屠杀的时候,一种人会麻木而性情畸变,一种人会对自己的尊严、底线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几秒钟的怀疑,足以被蜂拥而上的其他人扑到地上,然后撕成一堆肉泥。

前进者,被来自同胞的能量砍成了碎片;后退者,沦落成了靠尸体为生、抛弃了人类身份的食尸鬼。

我没有机会亲身体验那种情形,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大幸。

初邪终于走出了房间,她的肤色苍白,眼睛里全是血丝,手里抱着一叠装订好的纸张。

“陪我去见燃墟。”女孩轻轻地对我请求道。

在她挤压着自己的生命力而努力的时候我没有阻止她,所以她才会这么憔悴。

并不是我不关心她,而是我知道如果不让她做这些事情的话,她一定不会甘心。

阿纱嘉似乎对回去【神都】没有什么兴趣。

她在【神都】那边的力量会受到压制,而在暗面则不会,所以我觉得把她留在这边或许更安全一些。

于是我和初邪在思灭者的城堡里再一次见到了燃墟,在【末日】之后第十四天的深夜。

从我们重新迈出房门的那个时候,守在门口的卫兵就立刻将这个消息传递回了【神都】。

他们很清楚,任何形式的干预都是没有意义的,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发布消息而已。

所以我以为当我们重新回到思灭者城堡的时候,燃墟会早早的等在那里,可是他并没有如我所愿的现身。

初邪找到了思灭者的高级干部,询问燃墟的所在,得到了非常荒谬但却又理所应当的答案:他的卧室里。

除了思灭者主堡之外,燃墟所居住的房间外面竟然没有守卫的存在。

负责日常杂务的仆役们看上去也没有什么战斗的经验,他们只是一脸麻木的在做着清扫之类的工作。

我只能说燃墟对自己的力量或许太过自信了一点。

初邪走到了他的卧房之前。

那座门是由工匠精心雕制过的大大的木门,看上去和我想象中有钱人家该有的装潢相当吻合。

只不过这座门有很多磨损过的地方,可以想象这个房间的主人对待这个门并不友善。

“哥,你在不在里面?我要进去了。”初邪用手拍了一下门扇,大声说道。

她的语气柔软,平静的像是一缕细细的湖波。

屋子里传来了燃墟的一声模糊的应答,我听不清他说了什么,我想初邪也没有。

不过她还是推动了房门,然后走了进去。

屋子里一片昏暗,我走进去,当脚踏在柔软地毯上的时候,隐约闻到了一股清幽的月桂味道。

燃墟正从房间深处的那张大床上爬起来,抓起旁边的一身袍子披在身上。

在月光之下,我依稀看到了他旁边被单另一侧露出的光滑脊背——一个女人正睡在那里。

燃墟站起身,然后擡手给那个女人重新盖好了被子。

看着他的动作,我本能的皱起了眉头,因为那无论如何都不像是我认识的燃墟会做的事情。

我仍然清晰的记得第一次见他时他所做的事情。

燃墟向我们走过来,在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擡手指了一下旁边的巨大落地窗,那里有一圈沙发,正在月光下被染的银白。

他坐了下去,双手横在靠背上,又非常自然的把脚放在了中间的桌子上。

初邪也做到了他对面的位置,而我则靠着墙没有动。

“我是最不喜欢在睡觉的时候被人打扰。”燃墟打着哈欠,声音中带着浓浓的不满。

“很急,所以求你给我一点时间。”初邪的语气并不算低三下气,但我也算是第一次见她使用这种措辞。

燃墟捏了捏自己的脸,然后将目光转向了我,指了指我旁边。

我先是一愣,然后发现他指的是我旁边立柜上的水壶。

那意思很清楚,是让我倒杯水给他喝。

这是燃墟习惯性的颐指气使?

还是刻意的侮辱?

不过,在我想好该做出什么反应之前,初邪立刻就站起身拿过了水壶。

燃墟抓起杯子一饮而尽,然后将杯子放回桌面:“我都已经坐在这儿了,没有赶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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