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意志沉了下去。
当终极契约签订的时候,我和她就产生了深刻的联系,可是我一直都没有主动和她展开真正层面的意志连接。
因为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多了一只奇怪的“眼睛”,让人非常不习惯。
所以我一直关闭着那只“眼睛”。
这一次,我要真正和她建立连接。
就像她一直看着我那样,我要和她真正的对视。
整整要多出一倍的感受向我汹涌扑来,我强忍着海量的信息对自己神经系统的冲刷,没有断开连接。
这一次,是全身心的连接。
我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肌肤的冷热、耳边的窸窣,也就同样能感受到所有的一切。
我感受到了苍缀剧烈的动摇,还有她变得越来越狂躁的情绪。
不安、恐惧、期待、惊慌……如果我不是早已定下神来仔细分辨,我会以为这些情感都是来自于我本身。
她似乎想让我断开连接,但是又好像对这一时刻期待了很久。
她唯唯诺诺的接受我的洞察,欲拒还迎,最终好像认命了一样让我和她完全连接在了一起。
不信任感、疑虑、欣喜、眷恋……我感受到了更多的东西,然后才发现苍缀对我有着如此丰富多样的复杂感情。
意识的交流开始了,这是完全不同于语言的形式。
我所想、她所想、在同一时间就可以毫无保留的交汇。
思想有多快,交流就有多快,仿佛两方潮水对撞在一起,搅起不计其数毫无意义的浪花,把我们两个的思维搞的一团糟。
但是很快,我们就强迫自己静下了心。
重新舒缓下来的思维减速到了我们都可以清洗分辨的程度,这个时候,交流才真正开始了。
这种交流实在是太可怕了,因为两方都没有机会做委婉的表述,所有最真实的感触都会直接的传达到对方的意志之中。
“我需要你。”我想到。
“我也需要你。我一直在看你。我害怕你。我羡慕你。我恨你。我喜欢你。”
“我不喜欢你。”
“我好难过。我想要你也喜欢我。我很难过。很难过。很难过。”
她哭了起来,那种悲伤的情绪完完整整的传递给了我,然后我也开始不受控制的流下眼泪。
“我很讨厌你哭。不许哭。”
“好吧。好吧。好吧。”
悲伤被强行抑制了下去,我感到自己的眼泪也停止了流淌。
那种感同身受的心痛和悲伤让我深深的怜悯了起来。
原来她一直就是这样看着我的,我所有迸发出来的感情,她全都读过。
我激动的时候、我绝望的时候、我悲伤的时候,原来一直有一个人在陪着我,和我一样品味着这些我原以为自己无法承受的情感。
“我喜欢你了。我很感激你。”
“人类变得好快。”
“我们就是如此。很无奈,我们就是如此。就是如此。”
“你想要赢,所以才和我连接。”
“能赢么?你能给我什么?”
“人类好贪心。我非常害怕。”
“害怕什么?”
“你想要战胜镜厌的力量。那个力量离你太远了。你的贪婪让我害怕。”苍缀的意识在疯狂颤抖。
“这就让你害怕了?如果需要,我还想要战胜噬王的力量!”
我听到苍缀发出了一声尖叫,她抱住自己的身体蜷缩了起来。
她真的是在害怕,我猛烈燃烧起来的贪婪欲望让这个幼小的里奥雷特几乎无法承受。
然后我看到了一只手,那只手按在了我的头上。
不,是苍缀的头上。
骸王的手。
“很辛苦吧。别怕……他们人类就是这样,不要害怕。”骸王那不属于世间的轻柔嗓音在侧面响了起来。
苍缀将整个人都扑进了骸王的怀抱里,连我都感受到了骸王身上传来的温暖。
我原以为骸王是一个寒冷如冰的女人,现在才发现那只是我的错误印象。
也是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苍缀的身体已经不再是小孩了。
似乎在终极契约签订之后她就开始再次成长,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少女,个头到了骸王的肩膀。
“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会让你这么害怕。”
“我害怕。害怕。”
单纯的意识来来回回,反反复复了很多遍之后,苍缀才在骸王的安慰之下平静下来。
“人类的贪婪也是你的粮食,给他他索要的一切,这是你们的契约,也是你力量的源泉。不要害怕,也不需害怕。”骸王捧着苍缀的脸,静静的对她说。
苍缀用力点了点头,然后骸王的身影一转就不见了。
我清晰地看到了骸王嘴唇之上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魔纹,一时间让我走了神。
“那些花纹真美。”
这个毫不相干的信息传递到苍缀那里的时候,她一时间也忘却了害怕。
“我也有。”苍缀带着一点羞涩和得意的情绪随着这个信息一起传了过来。
“在哪?”
苍缀慢慢解开衣服,低下头。
我通过她的眼睛看到了少女腹部侧面的魔纹。
“也很好看。”
“你觉得好看我很高兴。”
高兴的情绪把之前的害怕一点一点驱散了,我们的交流重新恢复了正常。
“你能给我多少力量?”
“所有!”苍缀说道。
“那么我们加在一起和镜厌比,谁强?”
“我不知道。”
至少没有听到否定的回答,已经是不错了。
在重新核对了契约上的代价细节和使用方法之后,我开始召唤苍缀的力量进行训练,并且在约定之日前勉强达到了令人满意的程度。
只是我仍然认为,想要赢,单凭苍缀是不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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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约定之日到来之前,我几乎没有入睡过。
精神已经调节到了一个非常亢奋的程度,这种情况下入睡是不可能的。
开始的时候,我一遍遍在脑海中回放在战斗中将会出现的各种可能性;后来,我则把努力的目标放在了神宫之上。
我一次次的拔出神宫,对着空气出刀,然后收刀回鞘。
在这个过程中,我都在模仿一个人,那就是方先生。
我想象着这一刀如果是由方先生挥出的话是什么样子,然后照做。
这是人类和里奥雷特的另外一个不同。
里奥雷特可以活上千年,却没有什么东西会传递下去。
人类则不一样,方先生教给我的知识是无数人在时光的穿梭中筛选提炼的精华。
如果我能接近方先生哪怕是一丁点,这次的胜算也会变得更大。
挥刀的力道、角度、刀意在压力的迫使下被提高到了一个我从来没有达到的程度。
但是我知道这不够,速度和力量都足够的情况下,我需要的是另外一种东西。
我唤来了阿纱嘉,让她站在我面前,然后对准她的额头继续挥刀。
阿纱嘉被我莫名其妙的要求弄的非常疑惑,她在我第一次挥刀的时候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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