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从来没用过那个地方作为攻击武器,但这一次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赎魂装甲被完全召唤出来,在那几秒我所失去视觉的时候,三枚能量弹正中我的后背。
强烈的震荡和爆炸将我炸飞,后背传来尖锐的疼痛。
我一点都不意外,弗隆伯恩等到我的铠甲凝结之后才展开攻击,这已经是他用战士的自尊将自己的冲动压抑了很久的结果。
剧痛,但是完全没有干扰我的行动。
在空中调整姿势,腿部骨质的铠甲在接触地面的时候传来了听起来几乎要碎掉一样的的咯吱声,然后我就冲向了同样在冲向我的弗隆伯恩。
我和弗隆伯恩在两秒钟之内冲到了对方面前,并向对方挥出了蕴足了气力的攻击。
骨肢扫在弗隆伯恩的防护罩上的时候我根本没想到他会放弃用武器防御,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我左手竖擎的神宫就狠狠的被他的阔剑砸了上去。
我没想到弗隆伯恩的攻击力度和能量强度会这么高,左臂一阵酸麻的同时顺着他的攻击方向开始收缩卸力。
然而弗隆伯恩却仿佛完全没有受到我的攻击影响似得,身体死死的挺在原来的位置上,擡手就是一道能量光柱。
胸口好像被一个巨大的石柱砸到了一样,我的身体直接被掀翻到了空中,肺部被挤压的没有办法呼吸。
他根本就没有花多少时间来凝聚能量,而且这种高冲击力的能量光柱绝对不是通过手部的单纯释放就能形成的攻击方式。
唯一的解释就是,弗隆伯恩的攻击是含带着魔力效果的招式。
我咬着牙在空中恢复平衡,试着重新锁定弗隆伯恩的位置,却丢失了他的踪影。
甚至还没等我为这件事情感到害怕,头顶上就传来了巨大的压迫感。
没时间再重新开始加速了,看着一道巨大的能量刃当头砸下来,我只能加厚护罩擡手去挡。
这招能量刃我见过。
那时候是在幻兽之巢,他和梅尔菲斯打架的时候就是用这招伤到了对方。
直到真正体验过以后,我才终于搞清楚了弗隆伯恩战斗方式的本质。
以纯战士的步调主战,辅以一点点魔力效果来加速能量凝聚、减弱能量散射浪费,这就是弗隆伯恩的力量。
毫无疑问,这种作战方式不仅非常有效而且威力十足。
对他攻击强度和能量聚集时间预判不足的人都会吃大亏,甚至连梅尔菲斯都一样。
现在明白对方的攻击方式已经有些迟了。
巨大的能量刃轻松地破开了我用来防御的护罩,然后碾碎了我右前臂的骨肢,直接就砸到了我的脸上。
我被砸倒在地,半个头盔都碎掉了。
整个脑袋开始嗡嗡作响,神智也游离到了即将昏迷的边缘。
幸亏赎魂装甲的防御力高,否则像这样被强力攻击正面击中头部,我早就应该是个死人了。
我一边加固自己身上的防护罩一边努力撑着地面试图爬起来。
然而还没等我完成这个动作,就听到了头顶上弗隆伯恩的呐喊。
弗隆伯恩的两只手以极高的速度在空中舞动着。
直径足足有一米,淡黄色核心的高浓度压缩能量弹像暴雨一样向我倾泻了下来。
整个地面被炸得面目全非,大量的尘土被扬上了天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让所有围观的人都感到脖子发麻。
能量弹攻击足足持续了二十秒才停歇了下来。
这种疯狂的能量消耗即便是以弗隆伯恩现在的等级也不是轻易就能承担的,他浮在空中剧烈的喘息着,两只手都在颤抖。
“很过瘾是不是?该我了吧?”我在尘土散去的时候从半跪的状态站起来,擡起头对他说。
挡在前面那些已经支离玻碎的骨牢正在一点一点塌落。
赎魂装甲的能量已经耗到了最低,头盔和胸口两个地方的破损已经没办法修复了。
不过我还有能量,我自己的能量。
弗隆伯恩看到我还站在那里的时候露出了一丝惊讶,但是我并没有让那个表情在他脸上残留太长时间。
我擡手把已经碎掉半边的骸骨头盔扯了下来,再次冲向了空中的弗隆伯恩。
他挥剑来砍,剑上的能量比之前要弱了一些,但是依旧强大。
我没有再和他以两败俱伤的方式互砍,因为之前的冲动已经在渐渐消退,而现在的我想要的是一场胜利。
左手的神宫毫无章法的对准他的阔剑就扫了过去,令人牙酸的金属碰撞声响起来的时候,我和他的身前都是门户大开。
“啊啊啊!!!”
我大吼着,背后窜出了六道骨翼。
那些看似脆弱,白的像纸一样的骨枝穿透了弗隆伯恩的护罩,然后是他的肩膀和大腿。
鲜血喷溅在了我的脸上和铠甲上面,然后迅速的被赎魂装甲所吸收了。
我没有注意这个细节,而是接着原本的力量一个瞬间加速,将弗隆伯恩狠狠的钉在了后面建筑的墙壁上。
建筑物发出了沉闷的嗡鸣声,但是弗隆伯恩却没有发出我想要听的那种痛苦声音。
他拿剑的手还想要动之前,我用一只空闲的骨枝重新钉住了他的手腕,然后擡起神宫指住了他的喉咙。
“Fey曾经……”
就在我刚刚开口的时候,一道突如其来的能量刃在我完全没有戒备的情况下呼啸着飞了过来,正中我的右臂,撞开了神宫,并切碎了所有的骨枝。
右臂传来了清晰的断裂声,剧痛一瞬间控制了我的身体。
弗隆伯恩在取回了手臂控制权以后艰难的擡起手,向我挥来一剑。
闪着金属光泽的剑身在我的瞳孔中越来越大,就好像慢动作一样。
就在我闪无可闪的时候,突然爆发的强烈气流猛的将我们两个人卷开了。
我在空中悬空了两秒,然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手臂的剧痛让我全身都浸满了冷汗,但我依然努力的擡起头看向能量刃和能量气流出现的方向。
橙子倒在地上惨叫着,他的右手落在不远的地方,地上全都是血。
“你没看出来么!?他只是想用能量刃分开他们!!”AZZA对着梅尔菲斯大吼着。
梅尔菲斯提着半截的鸦羽之刃,黑色的刀身上面,血液一滴一滴的向下淌着。
“我只看到他干扰了一场胜负已分的决斗。”他看也不看AZZA一眼。
“他是想救人!!”
“那个家伙用能量弹全力攻击那小子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救人!?”梅尔菲斯声音猛地提高了上来,“AZZA,你就继续当你的老好人好了,这个世界不是凭借你的天真就可以变好的!!”
AZZA蹲下身扶起已经昏迷过去的橙子,气的浑身发抖,“梅尔菲斯,这是最后一次……下一次见面,我们就是敌人了。”
梅尔菲斯露出他森白的牙齿笑了一下,“你终于忍不住了?还是说,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和我交手的理由?如果是后者的话,你还是不要再虚伪的装作在意我们之间的交情比较好……想打,我现在就满足你……”
“你还不到零级,我不会占你的便宜。”AZZA铁青着脸说道。
梅尔菲斯狂笑起来,那嚣张的笑声听起来是那么熟悉。
“哈哈哈!!!你以为自己是零级就能再赢我一次?!拿弓吧,AZZA!!
你这张老好人的脸我真的已经看腻了!!“
我踉踉跄跄的爬起来,捂着右臂走到了梅尔菲斯身边,按住了他拿刀的手。
“龙雀还在这里。”我用目光示意了一下不远处的小女孩。
如果梅尔菲斯和AZZA开战,无论胜负,失去了力量的他和我都没办法再保护自己和龙雀。
我也不觉得塞怜的这些人会在这些事情以后再帮助我们。
梅尔菲斯的表情开始冷却下来,他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然后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我的手。
我对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已经没有必要再说什么了,我看向远处一动不动的弗隆伯恩,然后发现自己完全失去了再和他动手的欲望。
当他借着橙子那一道能量刃对我挥剑的时候,放弃了身为一个战士的自尊。
和这种人分胜负,我没有什么兴趣。
单单是让他原谅自己刚才的行为,对弗隆伯恩本身就已经是一种折磨了。
我可以让相信橙子那道能量刃是出于好意;我也相信曾经的同伴都不想让我
和弗隆伯恩之中的任何一个出现伤亡;可不能否认的是,我因为那道能量刃受了重伤,也差一点丧命。
从这一刻开始,我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把他们再认作同伴了。
梅尔菲斯可以为了我与他们所有人为敌,他并不在乎这个。
但是我不能厚颜无耻的利用他来做我发泄怒气的帮手。
我和梅尔菲斯在城市守卫赶过来之前,丢下塞怜他们的人离开了。
我想他们并不会有什么麻烦,毕竟他们只要告诉那些守卫是我们两个通缉犯在这里闹事就足够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也许会暴露我们的行踪。
我觉得即使AZZA对梅尔菲斯说了那样断绝关系的话,他也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出卖我们;只不过,塞怜公会里面其他的人就不一定了,尤其是梅尔菲斯还砍断了橙子的一只手。
就在我们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塞怜的人爆发了争吵。
“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走掉!!”
“放任两个混蛋来我们这里捣乱,做下这种事情还让他们就这么安全离开么?!”
“你的意思是现在趁人之危围剿他们?对不起,这不符合我的原则。那儿就是一亿一千万的赏金,你们谁想要就自己去拿!”AZZA的声音。
我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看了看梅尔菲斯。
“你带龙雀先走。”
“你呢?”
“我自己的事情,总归不能一走了之。”
“我们在飞艇租赁处等你。”
橙子已经被人擡走了,在一阵争吵之后,也只有和我相熟的几个人留了下来。
AZZA看着我,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
“橙子的事情算我的,希望塞怜的人可以不要打梅尔菲斯的主意。”我对AZZA说。
AZZA长长的叹气,“我一直以为,凭借自己的力量,多少也可以改变一些事情。可事实证明,即使是零级,对这个世界来说,也不过是一片微不足道的叶子而已。”
“当然可以改变,只不过我们都不知道改变的结果是不是我们想要的。”我说。
“你这次过来……就是想找弗隆伯恩决斗的么?”AZZA擡眼看向我。
“原来并没有这么想,但是看到他以后我就知道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了。”我用冰冷的语气说。
“你们两个的事……橙子真不应该去插手……我们也不应该……”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弗隆伯恩,“你们解决吧。作为同伴,也许我们除了为败者掘墓,是不应该做其他事情的。”
他说完以后就离开了。
我从没听过AZZA用这么灰暗的语气说话。
我不是个群居者,所以也没办法理解一直为凝聚团队而努力的AZZA这种高尚的战士心里所真正感受到的东西。
弗隆伯恩腿上和手臂的伤并不比我的右手轻多少,他向我走过来的时候看上去非常艰难。
“你刚才说,Fey曾经怎么样……?”
这个男人身上的暴戾气息已经被激战所消磨殆尽,他无力的问了我一句话。
“已经忘记要说什么了。”我生硬的回答道。
那是一句恶毒的气话,现在我已经不想把它说出来了。
回想起来自己当初的挑衅,我感到自己很低级,继续放任自己做那种事情是不行的。
“我真的很后悔自己偷袭了你……”他突然用充满了凄凉的声音说道,“我很清楚……Fey的死……”
“我没有义务听你的忏悔。”我打断了他的话,“你我都一样,都应该为她的死而负责。”
“她受了那么多的苦……却得不到一个好结局……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
…“弗隆伯恩咬牙切齿的说道。
这种倾诉,我深知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以外,他是没有办法对其他人说出口的。
正如我没有和任何人倾诉过自己对Fey的思念一样。
“是啊……如果这个世界上有神,我倒是真的想要试一试做弑神的人,呵呵……”
弗隆伯恩的眼睛里闪动着一点光芒,他擡着头努力不让那点光芒变成象征软弱的液体,他成功了。
“如果我告诉你……Fey也许没有死……”我呢喃的说道。
“那不可能……我看着她……”弗隆伯恩摇着头。
“或许你该去外面,去她住的地方找找看看。”我看着他的眼睛,很平静地说。
弗隆伯恩看着我,被我的定笃动摇了,“你的意思是……可是,为什么你自己没有去找过她?”
“我只属于这个世界。”
我很努力地尝试着不让已经死去的两个女孩变成不得不背负的重担,但却屡屡失败。
就好像这次一样。
我并非一个薄情寡义的家伙。
对于曾经的同伴,我相信自己会尽可能的付出真诚。
可是当事情不受控制的发展到这个地步的时候,我已经不想再去面对他们中的任何人了。
我不知道这片憎恨和悲伤的源头是在何方,更是无从避免它的发生。
我所能想到的唯一理由就是,人类只要混杂在一起,就是会发酵出这种黑暗的东西。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动机和理由,利益一致的时候被称作同伴,利益相悖的时候被称作敌人。
这种关系让我憎恨和厌倦,但是作为一个人却永远无法摆脱这个没有尽头的迷宫。
不过我无法否认的是,当自己已经习惯了这种无可奈何的灰暗之时,生命中出现的光芒才会显得动人而珍贵——这也是我们努力活下去的原因。
不远处,梅尔菲斯坐在飞艇侧门的台阶上任由龙雀用小手给他顺着头发。
他也有了必须要顾忌的人,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是件好事。
当我提到龙雀的时候,他会立刻将凶残的攻击欲望收回到胸口中,这不能不说是好的改变。
无所畏惧的人有了可以畏惧的事情的时候,也许会变得更加强大也说不定。
我调转飞艇,载着这两个家伙向暗面更深处的据点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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