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掉。”
我紧紧的盯着面前的昆利尔,语气里没有给他一丁点反抗的余地。
昆利尔躺在床上,脸部扭曲成一个难看的形状,勉强擡手接过我递给他的肉块,强忍着污腥气味张开了嘴巴。
他咀嚼着难闻的肉块,艰难的将它们咽了下去。
年轻战士腹部的可怖伤口所游弋着的阴影慢慢退了下去,旁边的医生立刻着手开始缝合。
昆利尔的脸上冒着冷汗,但是心情似乎还不错。
他哆哆嗦嗦的将目光从自己的伤口挪到了我身上,挤出一个非常难看的微笑。
“谢啦,队长……这条命我一定会还给你……”
“你的命我要来也没用,还是自己留着继续做傻事吧。”我随口回道,然后离开了病房。
D-08号基地非常大,所以医疗条件也相当完善。
我相信昆利尔一定可以恢复健康,但那并不是短时间就能做到的。
这里已经不是【神都】。
作为不属于我们人类的真实世界,所有的伤病都没办法简简单单的在系统提供的医疗所里得到救治。
所以很多人都死了,昆利尔则是比较幸运的一个。
门外的沙伦在我出来之后一如既往的跟在了我的后面。
自从初邪让我自己带队去做支援工作开始,沙伦就被她指派成了我的助手。
沙伦谦虚、和蔼而且实力不错,最令人喜欢的一点是,不该说话的时候他很少聒噪。
“去洗个澡?”我看了看自己和他身上斑驳的血污,提议道。
“再好不过了……”沙伦疲惫的回答。
温热的,带着一点点硫磺气味的热水将我们身上的污渍一点一点的褪洗下来,然后打着转消失在下水道口。
我随手揉着头发,让全身紧绷的肌肉慢慢的放松下来。
昆利尔作为我们队伍里新补充的队员,在之前的战斗中靠一己之力干掉了一名人形的里奥雷特。
这对于新队员来说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战绩了,但可惜的是他也被对方的阴影能量所侵蚀到了。
在与影族的作战中,他们的阴影能量对我们曾经是一种巨大威胁。
很多战士因为很普通的伤口却无法得到及时的处理,就这么在我们眼皮底下死在基地里,直到我们在偶然间发现了可以根除阴影能量的特效药。
蜕影兽,一种并不算太常见的兽型里奥雷特。
因为它的肉拥有消除阴影能量的作用,所以才被我们这样命名。
这种里奥雷特的等级不高,甚至连种族分化都没有显现出来,所以我们不清楚为什么它的肉能做到那种事情。
我和沙伦在袭击D-08基地的里奥雷特还没撤退干净就追了出去,在兽群中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只蜕影兽,然后杀了出来。
这就是我们俩这么狼狈的原因。
男浴室的门被“砰”的一声推了开来,在一片雾气中我看到门口出现了一个让我头疼的身影。
沙伦连忙捂住了自己的男性要害部位,我也做了同样的事情,因为闯进来的是一个女人。
微凉,这不是什么称号也不是外号,现在站在我们面前的这个家伙名字就叫做微凉。
作为我们支援部队的首席战士,她穿着盔甲,肆无忌惮的站在男浴室的水雾中盯着我。
我被她盯的浑身发痒,“你干什么?”
微凉没有说话,而是一动不动的用她尖锐的目光继续刺我。
“好吧好吧!对不起!”我举手表示投降,“下一次一定不会自己去追魔兽群了!”
微凉审视了我半天,然后伸出一根指头恶狠狠的在我面前点了点,转身走了出去。
我和沙伦看着她消失在门外,长长的松了口气。
“真要命……”沙伦说出了我想说的话。
微凉是个很强的战士,我没有和她打过,但是她对付里奥雷特的经验远远要比我丰富。
她是个值得战友信赖的家伙,我也深深依赖着她的实力与智慧。
而她之所以没有取代我作为我们这个支援部队的队长只有一个原因——她不能说话。
我不知道微凉的失语是天生的缺陷还是后天的影响,从我见到她的那一刻起她就从来没有说过话。
她从来没有求救过或者呼喊过谁,甚至连伤口剧痛的满脸苍白之时都没有喊过痛。
我问过的人,他们都没有听过微凉说过什么。
在我足以独当一面之后,初邪就将这支支援部队交给了我。
而这个女人是初邪的朋友,我知道她在分别的时候曾经让微凉多多照顾我。
我并没有真的听到初邪这样对她说。
微凉不会告诉我任何事情,但我却能感觉到她在战场上对我比别人似乎多出了一分责任感。
微凉和小鱼一样都是用剑的战士,但是相对于在平常日子里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小鱼来说,微凉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慵懒态度。
她救过我,我也救过她。
她不会说话,所以她的眼睛比任何人都会说话。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初邪了。
经常会听到初邪的消息,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光彩夺目,华丽丽的赢下每一场战斗。
只是我发现自己在开始带队以后,除了任务上的沟通,我几乎没怎么和她进行过私底下的联系。
这种距离感竟然让我产生了思念的情绪,这曾经是我极力想要避免的结果,可是人并不是总能好好地控制自己去想某个人。
擦干了身上的水迹,我揉弄着潮湿的头发向浴室外面走去。
沙伦还在洗着,他对身体清洁的要求比我要高一点。
微凉坐在门口的长椅上,擡头看向我。
她拥有着一头暗紫色的长头发,据我所知那并不是微凉原本的发色。
“怎么了?”我一边擦头发一边低头问她,“等我?”
微凉擡手很随便的向一个方向指了指。
一起作战所产生的默契让我不需要借助她的手语就能大概猜到她的意思。
“收到新的联络了?”
女孩点了点头。
我叹了口气,扭头对浴室里的沙伦大声催促了一句,然后向走廊的另外一端走过去。
微凉无声的跟过来,脚步声轻的像一只猫。
她用胳膊撞了我的手一下,然后开始打手语。
——两个人就去抓蜕影兽,那是想送死还是疯掉了?
我看出来她有点生气,否则之前也不会忍不住怒气闯进男浴室用眼神指责我。
“抱歉让你担心了,但是如果不赶快去追兽群,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抓的到。”
我老老实实的说。
——不爱惜自己性命的人,没有必要为他涉险。
昆利尔的确做了傻事,靠一个人的力量去和支配着一个兽群的里奥雷特交战简直就是不要命的行为,所以微凉说出那样的话我并不意外。
“可是我毕竟不能放着手底下的人就这么死掉。”
——对你来说,不应该是自己的性命最重要么?
我笑笑,耸了耸肩,没有再和她说什么。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我自己也不清楚。
为了一个只认识了不到半个月的家伙,把自己置于险境,这种事情换做进入暗面之前的我是绝对不会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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