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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青凤的着装如此暴露,鬼门外许多狱卒却无一人敢抬眼瞧她,仿佛那胴体是什么可怖的东西。

其实就连董羡君也不敢直视首座太久,只见对方肤色宛如冬日寒月,灰蒙蒙的无有一丝光泽艳色,给人带来一种彻骨的凛意。

“拿着!”董君羡将叠好的黑狐披肩扔给了狱卒,一言不发的随上官青凤来到衙房,将一杯泡好的红雪茶递到卧榻旁。

黄泉狱的基建设在地下,全靠火光照明。董羡君能清晰看到火焰在上官青凤惨白如纸的面容上跳动,而她的唇却深红似血,同杯里加血的红茶一般颜色。

上官青凤横卧着,抿了一口茶,又放到一边,漫不经心道:“你我精心策划的人榜逐鹿已被陛下采纳。”

董羡君为上司捶着小腿,闻言喜笑颜开。“陛下圣明,想来谢安然很失落喽!”

“女相是个彻头彻底的文人,性子太柔,崇文抑武安天下的政策虽好,但见效缓慢,难合陛下的心思。”上官青凤嘴角微扬,得意道:“陛下用剑扫平天下,如今便是要用剑剔除大周内部的毒瘤。”

“首座便是陛下最得力的宝剑。”董羡君奉承一句,转为正题道:“刚刚,苏澈那边传来消息,他已发现霹雳堂有所异动,正跟着”

上官青凤打断道:“有苏澈在无需忧虑,查出端倪了再向我汇报。”

“明白!”

“你去把那名叫楚狂的死囚带过来。”

“谁?”董君羡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件事上官青凤并未与她商量。“那个剑宗的疯子?”

“对,我打算先让他去搅动武林风雨。”上官青凤端详着自己修长的指甲,颜色由墨黑过渡到暗红,状若柳叶,是董君羡亲手为她细磨成的。指绘长久未变,此刻不知是厌倦,还是欣赏。

人榜逐鹿简单来说是让武林各派新一代弟子为争夺名为相互厮杀,由此挑拨各派矛盾。这楚狂本也是剑宗的核心弟子之一,于三年前叛逃宗门,又去挑衅劫教,杀了劫教万象法王的亲传弟子鸦公子,随后被万象法王捉住押到悬镜司。

原定计策里并没有此人,不知首座放他做什么?董羡君心存疑虑,思索间来到一间用铁门紧锁的牢房前,冷声道:“开门!”

“是!”一名狱卒用钥匙打开铁锁,另一名狱卒打开牢门,并带上火把,为董羡君照亮。

牢房只有廊道宽窄,长不过三步,单个火把便能照亮整个牢房。只见在牢房尽头,一个浑身赤裸,肌肤干巴巴的男人被四条铁链锁在墙上。

“这家伙半死不活,还拷得这么牢?”董羡君问道。

“禀监察使,一次送饭时,他突然发疯似地反抗,之后就绑紧了。”狱卒老实地回答。

董羡君轻哼一声,用素手轻掩秀鼻,还是难掩牢房里那令人作呕的臭味。她蹙起柳眉走到楚狂身边,轻喝道:“还没死吧?”

“啊……好香。”楚狂有气无力地抬起头,半黑半白的糟蹋长发遮住他半张面孔。“女……人!”

“看来你那东西还没废掉呀!”董羡君的目光向下一扫,讥笑道。

“当啷啷……”铁链被人扯动发出脆响。

董羡君回首看向狱卒:“松开他!”

“大人,他会咬人!”狱卒口气里的恐惧多于不解。

“恩?”董羡君只是斜瞥过去,那狱卒立即连跑带颠地掏出钥匙解锁。

解锁的过程楚狂没有任何异动,可当墙上的四把锁全部解开时,枯瘦得只剩皮包骨头的男子暴起,单手按住狱卒的头,按在石壁上一砸,红白染了一墙。

“女人……”楚狂嘶哑的声音就好像牲畜,人更像饿极的野兽双眼血红,像是要将眼前之人生吞活剥掉,伴随一声嘶吼朝董羡君扑来。

一股子恶臭扑面而来,董君羡屏息将布满钢刺的链剑挥出,正打在楚狂的正脸上。

“啪!”失去理智的野兽被这长鞭似的链剑打回到牢房尽头。若非董羡君手下留情,眼前的男人早分成两半了。

这一鞭下去,楚狂便老实地摊在墙角,上半身血流汩汩。

“莫非真的疯了不成?”董羡君一挥手,又来两个狱卒给楚狂重新戴上手铐脚铐,拖着便走。

将他带去见上官青凤前,董羡君先叫人打两桶黄泉水给他洗澡。冰凉彻骨的地下水浇在身上,干柴般的身体仍挺得笔直。洗去外层的污秽,露出伤痕累累的肌肤,上面一条自脸上蔓延至腹部的伤口便清晰可见,血淋淋的显然是刚刚链剑留下的。

董羡君暗想:憔悴成这般还没倒下,这家伙的体质异于常人,难怪首座会看上他。

“差不多了,擦干净换上裤子,带去见首座。”董羡君吩咐下人道。

不消片刻,董羡君推开首座厅堂的门,谄笑胁肩:“首座久等了,我把楚狂带来了。”她身后有两名狱卒一左一右把楚狂押了上来。

“哦?”上官青凤从卧榻上坐起,显然很有兴趣。

“这位是悬镜司首座上官大人,你给我跪下!”两个狱卒话到一半,就恶狠狠地用脚去踢楚狂的腿弯。被枷锁束缚的男人虽有些体力不支,但三四脚下去还能勉强不跪。

“滚出去!”上官青凤平淡道。

“啊?”狱卒先是一愣,随即应道:“是。”

衙房陷入短暂地安静,楚狂抬起头,打量上官青凤,润过水的嗓子稍微清亮一些。“暴露的女肉,嘿嘿!”

“大胆!”董羡君怒喝道,但下一秒她吃惊地发现楚狂竟不知死活地扑向了上官青凤。

“若非是真正的疯子,怎会以养气境的修为来挑战先天强者?”上官青凤浑若无事地说着,话语间楚狂已趴伏在她脚下,被先天真气压得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董羡君冷哼道:“我看他是真正的疯子,派不上用场。”

“是吗?那就让他再疯一些。”上官青凤殷红的嘴唇勾起一抹弧度,从床榻上拿出一柄寻常尺寸,通体深红的剑来。

上官青凤把剑扔到脚下,然后减弱了些先天真气。“现在的你太不中用了,不如捡起这把剑试试?”

“这是……”董羡君瞪大眼睛,对此剑为何物心知肚明却不愿承认。

“剑,来。”楚狂奋力抬起的手在抖,仍抬不起一根手指。

这时,地上的深红长剑竟自己动了起来,在原地扑腾两下,随即飞到楚狂张开的手中。

“哦?”莫说董羡君,就连上官青凤也是惊讶一下。

诡异的剑落到楚狂手中,他立时歇斯底里地叫起来。董羡君不由堵住耳朵,她想不出一个被链剑劈中,受冰水浇灌都不吭声的男人,此时遭受着多大的痛苦,竟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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