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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丫鬟哭得迷蒙,冷不丁借那珠宝在手,登时便醒了神儿,揉了揉眼,愣了半晌,复又捏起颊肉儿,猛地掐了一把,见是非虚,便猛地挣开身子,恭敬立在一边道:

“姑爷,这……这……莫是要我送给小姐的?姑爷,我……我来戏你……可是小姐安排的,我虽也爱姑爷,可这些物件,岂不是要折煞奴婢也?”

张洛闻言,心下不禁暗笑,便复把那丫鬟搂到身边,一面抚着那丫鬟颤巍巍的脊梁,一面柔声调笑道:

“这些个不起眼的物件儿,送了小姐,岂不辱了她也?”

那丫鬟闻言手上一颤,便把手里宝贝,当啷啷掉在地上,复慌得捂住脸,蹲身缩首,声如蚊子道:

“姑爷此番出门,莫不是在江湖上做了没本儿的买卖也?奴……奴婢只是一介不当用的下人,因赃坐罪,万吃不起如炉王法也。”

张洛闻言大笑道:“你这奴儿,倒来打趣你家姑爷也?我有几膀子力气,倒能逞那剪径截水的强横也?真做起那档子买卖,也只是空出力气,扔身子得来财宝,其利能值几何?我实实是不齿也!岂不闻“天生我才必有用”也?兀那金银财宝,翻覆手儿便得,着实不足挂齿,又岂能因那几尺寸大小,多斤两轻重的俗物,坏了我清白之身也?”

那少年一面笑,一面自地上敛起财宝,复置于那丫鬟手里道:“此物具是清白所得,你可实实地收好,我心里有你,这一两件小玩意儿,倒不足道了。”

那丫鬟一闻此言,神色变了几变,便现出在家主家母面前也不曾有过的恭敬崇拜,跪地仰望那少年道:“奴婢一介贱躯,荤油蒙了心眼,高攀了姑爷,您可当我是个不知规矩,万万该死的人,奴婢今后,但归姑爷驱使,纵使佩辔衔枚,亦绝无怨言也。”

那丫鬟语罢,便伏在地上不住与张洛磕头,那少年见状,便忙出言道:“姐儿且慢,你我俱是人身,切莫将自己如牛马般作贱,你是小姐近侍,从今往后,凡有我尽不到心力之处,你可尽心服侍,权当是帮我张洛的忙,待到那时节,我便还要谢你。”

那丫鬟闻言一颤,怔了半晌,方才复回过神,便连正眼也不敢瞧那少年,兀自跪地俯首道:“主人之命,奴婢不敢不尽心力,姑爷,我以后便唤你作主人,不知姑爷……”

张洛闻言,一面扶那丫鬟起身,一面笑道:“你我不过分属主仆而已,如今却不敢正眼瞧我,倒生分了。”

那少年遂偏头凑到翠玉脸边,但瞧那丫鬟不经意一侧目,便猛地亲了那丫鬟一下,直把那丫鬟慌得回身要跑,便复趁机一把搂过翠玉,扶过那丫鬟下巴,对视轻声道:“我还是你姑爷儿,莫忒尊卑了。”

那丫鬟闻言,怯生生一笑道:“姑爷,我……我只是个……”

那少年不待翠玉复言,便点住那丫鬟朱唇,笑着摇了摇头,复又掏出锭银子与翠玉道:“置办些好衣裳首饰,不过莫要盖过主人风头,风光一回,也与我提提气。”

那丫鬟遂将金银首饰,一件件贴身仔细收了,复紧紧攥住银子,半晌不语。

那少年便一面笑,一面送那丫鬟出了别院,眼见那丫鬟缓步走远,便不耽搁,径向赵曹氏处回事。

那少年不用人引,自到了赵曹氏之处,未及禀告回事,便见几个小丫鬟围在院外罚跪,又听几声脆响,几声叱骂,又见几个仆人自屋里抬出一面碎镜子来。

张洛见状,便把屋内究竟,猜出大半,唤来总管的丫头屏退一干人等,并入内禀了事,复等了半晌,便叫了入内回事。

待张洛进了堂屋,便见身侧卧室门户大开,贴身丫头缠袖执帚,正扫那满地泼星般碎银,又见那刁美人倚靠在妆台边,兀自拨弄着半倾妆奁,断珠碎玉,骨碌碌地滚了满台遍地,再看那岳母,乌瀑垂地,不梳不妆,周身衣物,半染胭脂,香腻之气,溢了满屋。

“看此情形,我那岳母是叫体内阴火烧得挨不住,形容销磨,又在镜里见了面容,惊怒心焦之下,遂打了镜子,抚倒妆奁,如此举止,倒有些叫人心疼。”

那姑爷见赵曹氏心神稍定,肝火初息,方才出言禀道:

“拜见大人,小子于前日出游,现已归矣。”

那岳母闻言,端的没好颜色道:“出去撒野,倒记得回来应付我,我倒要夸你声好了。”

“本正要与那刁美人看那碧玉凤凰,讨得欢喜,此番却没来由挨那刁妇阴阳,想与那修罗女交恶之时,尚且不曾自她嘴里听见如此难听的话儿,好歹是妻母,倒如奴仆般轻贱我也!”

那少年闻言,心中大不快,却也强忍颜色,复禀道:“禀大人,小子此番出游,虽未有簪子在手,却……”

那岳母闻言,遂不管不顾,端起那桌上妆奁,狠狠掼在地上,又把那满桌珠链玉串,疯了似地扯散,半晌平复,嘶声怒吼道:

“即是如此,你便就此滚出去罢!使命不答,差遣不动,还不似个好用的奴才,留在赵府,倒要我费得好些个银米钱粮来养你个破烂道士!”

那少年此言,只觉气得连魂儿也飞出身子,不知道愤怒为何物了,那扫饬的贴身丫鬟闻听此言,直慌得连扫帚都扔了,连忙扑到张洛身边,急急告饶道:

“好姑老爷,夫人这话是无心的,万求你宽心少恕,夫人自失了骨簪子,连日里神情恍惚,心焦气燥,强压着病火,自昨日便再挺不住,故作此无名怒也,您看在夫人是你妻娘的份儿上,不看恩情,也念名分吧。”

那贴身丫鬟说完,不敢逗留,慌张逃了,那少年端的也是个有血性的,如此窝囊气,又在何时受过?心中怒起,又怎因一两句话儿便能息了?

“想我混迹市井之时,尚且不受此窝囊气,如今已能降妖捉怪,更兼得了足用的金银,龙子修罗,也与我有一两分交情,我为了此番事,险些化作豹屎怪溺,白甚要叫犯了淫病的刁妇人与我窝囊气受也?不过她这厢不仁,我却不能不义,交了事,再作理会罢!”

那少年遂强压火气,好生与那怒妇道:“夫人,在下虽未得骨簪,却另得了件能压火的宝物,请容我上前献宝,少时便自走,绝不与尊府上再添不便。”

那少年言罢,遂俯首躬身上前,自贴身衣里掏出那枚龙子与的碧玉凤凰,恭敬递向上首。

“宝物宝物,你个破道士有甚宝物?却要在我面前卖弄?……”那刁妇人正欲发怒,忽觉一阵清凉奇爽,远远迎面扑来,沁润身肤,直透肌骨,便把周身阴火灼烧,登时息了大半,那刁夫人近身上前拾起玉凤,便觉肌肤触时,浑身快活,遂把那邪火淫病,一道里实实地压住了。

“端的是好宝贝也……”那熟妇握住玉凤,半晌稳心凝神,方才顾见那少年脸色煞白,强止怒眉,委屈万状,遂悟语刁话毒,伤了那好姑爷,正待出言安慰,便见那少年猛地拂袖而去,方忙呼唤下人追赶阻拦,可庭院里莫说下人,就连贴身丫鬟,也仓皇逃了,那刁妇呼唤两声,见无人应答,便亲身追赶去,敛袖提裙,急走一阵,方才远远望见那少年背影,便气喘吁吁地高声呼道:

“我儿慢行,等为娘一等。”

却见那少年好似未曾听见一般不停步地走,赵曹氏遂也不管不顾,直跑得全身肉浪,白花花翻涌,方赶至张洛身前,堪堪扯住张洛衣袖,刚欲出言相慰,便见那少年猛地扯开袍袖,回身厉声高喊道:

“咄!莫要碰我!”

那妇人猛地一惊,脚下一软,咚地坐在地上,怔然出神,檀口大张,美目圆睁,木然呆坐当场,那少年遂不再多言,径自出府而去,四周下人见主母坐倒,呼地围上前扶,但见那妇人吃吃地张口,半晌说不出句话,喉咙里呼呼响了一阵,便凄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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