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系兴安曾说过的话,我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他们门派中师傅师娘修为提升极快,旋照的师弟师妹却止步不前。
“只是魔教本就以实力为尊,弱肉强食已为定律,可不曾想,那些自诩正道的大能之士也忍不住诱惑。他们仗着实力压人,便私自圈养修为低者供其双修,而这些受害之人便被称为炁奴。所行之事甚至比魔道还要卑劣。”
飞梦双眼噙着泪,回身看了眼山洞,那里还躺着尚未苏醒的念瑶。
“所以,强迫你们成为炁奴的难道是……”
飞梦猛地站起身,双眼瞪的血红,浑身颤栗的喊道,“对!正是天玄山巽沂宫长老风玄子。”
“他们只是一群为名利长生而搏之人,算不得魔,也谈不上正。”
清漓的话再次于我脑中振聋发聩。
我突然觉得,用地域势力,宗门派院来区分正魔善恶才是最大的单纯。
“天玄山的掌门难道也是同恶?不然他为何不管此事?”
我脑海里回忆着那个正气凛然的老者面孔,完全无法想象他的门派会是如此藏污纳垢之地。
“天玄子虽为八宫之首,可一心扑在正魔交锋之上,几位长老皆是身边亲信,他又怎会怀疑。况且风玄子乃是空冥大成者,控住十多个炁奴简直易如反掌,根本无人敢泄密。这次若不是我们趁虚而入,又怎能伤得了他。”
“他居然养了十多个炁奴?那念瑶的伤也是拜他所赐?”
一提起念瑶,飞梦的情绪便异常激动。“念瑶才年仅十六,被他折磨一夜之久。其残忍恶行,恕我难以启口。”
“他那么厉害,你们又是怎么逃出来的?”我也不想听其中细节,赶紧换了个问题。
“这老匹夫喜爱舔舐女子汗珠体液,我和怜雪为了救念瑶出来,只能假意迎合,怜雪在身上抹了神仙倒。只可惜他修为太高,并未彻底昏死。好在那日正是宗门讲礼,山内守卫空虚,我们刺伤他后,便带着念瑶逃了出来。”
我真没想到怜雪这个哭哭啼啼的柔弱女子居然会为了同门姐妹,甘愿以身犯险。
而飞梦更算是重情重义,胆识过人,令人敬佩。
至于她是如何从官宦千金流落成了炁奴,我便不想再揭她痛楚了。
“少侠,刚刚所言之事,若不信,便权当故事听罢了,若信,也请权当故事听。我不想少侠如此纯善之人日后因管了我等的闲事遭恶人加害。我迟早会将风玄子老匹夫的项上人头悬于天玄山山门之上!”
“我倒是不怕恶人加害,只可惜无论你所说是真是假,以我现在的修为都帮不上什么大忙,哎!”仔细想想我的少侠之路前途实在是堪忧啊。
“少侠切勿妄自菲薄,我自幼便开始修行,算是天资聪颖,得多位师长相助,才于二十二岁勉强结得金丹,少侠看起来与念瑶年岁相当,却已然入了金丹。眼下虽入困境,但有朝一日得高人指点突破此困后,必然前途无量,少侠切莫失去信心啊。”
“多谢宽慰,那眼下你们打算怎么办?”
飞梦转过身,面朝着雷州的方向极目远眺,“我们打算在此停留一段时日,然后便去雷州,那里是魔教地盘,可以躲一躲天玄山的追杀。等一切准备停当,定然要将余下的师妹师姐都救出来。”
“去雷州?可魔教之地岂不是更为混乱?你们总不能因此就弃正入魔吧,虽说那风玄子做尽恶事,可宜州正道之人众多,还是比魔教乌烟瘴气之地要好吧。对了,不然你们干脆就藏在云溪,这里正魔的势力都无法触及,也算是安全。”
飞梦看着山洞,微微叹气,“总之还是先等念瑶醒来,我等伤愈再行计划吧。”
“这山洞虽然隐蔽,但阴冷潮湿,不适宜长期居住。”
随后我指了指云溪镇的后山,“那边阴面山腰有处木屋,原住户已迁徙镇中,现已荒废,你们可以去那里暂歇,离镇上近些,生活也可方便。”
飞梦双手抱拳一躬到地,“全凭少侠安排,此间大恩我飞梦必牢记于心。”
将飞梦一行安顿好后,我才想起三位姑娘皆是衣衫不整,只能勉强遮羞。
可天色已晚,已到了回山之时。
于是只能约好明日再来送些衣物。
现如今,我这少侠也就只能做些鸡零狗碎的小事了。
回山的路上,我一直在思索飞梦的话,如今世道若真的已经变成了如此模样,那云溪的太平安乐岂不只是虚无的假象。
刚踏入清漓山境内没多久,我便没来由的开始烦躁起来,越靠近屋子就越发的烦闷,而且这股烦闷中竟还透着几分哀虑,石桌上的饭菜已然备齐,我唉声叹气的一边吃一边往山上瞧,今天清漓怎么一点音讯都没有,往日虽然我俩言语不多,但每日至少都能见上一两面。
难道她还在为昨日之事生气?
肚子填饱进了屋,但心里那股烦闷却丝毫未减,脑中想要追寻烦闷的源头却又无迹可寻。
可我堂堂一七尺男儿,平日所思也只有吃饱修行,惩恶扬善。
何来这些多愁善感的情绪。
围着屋子转了几圈,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书也看不进去。
抓耳挠腮了半天无果,心里的烦闷连带着身体都热了起来,我只得去院中石塘泡了个澡。
就这么耗到快亥时过半,心神还是不得安宁。
这感觉属实糟糕透顶,我不知道到底为什么烦闷,也不知道需要什么来缓解这烦闷。
当我再次出到院子里时,几乎是无可奈何的叉手看着山上。
在院里只能勉强看到清漓竹屋的房顶,其他什么都看不见,片刻后我突然灵光一闪,健步来到屋侧,我的竹屋几乎是贴着山壁所建,屋侧与山壁间不过一丈宽,于是我提了口气,一脚踩着山壁,反向腾空而起,虚踏两步后便爬上了屋顶。
屋顶是悬山顶,正脊和垂脊都是整根的苍竹圆筒,我猫着腰小心翼翼的站上了正脊,一边保持平衡一边挺直了身体细细观瞧,可刚瞧一眼便愣住了。
整个清漓山大多是竹林,剩下的则是高处的松柏,只有清漓竹屋的堂前有一株梨树,这株梨树自打我有记忆起便已经在那,如今早已亭亭如盖,只是不曾想今年花期已至。
一轮上弦月正悬于半空,藏于满天星斗之间,轻柔的月光如银粉撒满院中,落于那株梨树之上,簇簇绽满枝头,如云似雪。
其中一枝压低了身姿,轻敲泛着昏黄灯色的纸窗。
此一时微风不燥,一抹剪影正侧身坐于窗前,身姿纤细,曲线柔美,而枝头最艳的那朵梨花垂于窗前,宛如正隔窗戴于发间之上,影中人轻抬手臂捋过披肩的青丝,另一手斜握排梳缓缓而下,如随潮挽舟循环往复。
窗内剪影端坐,双臂慢舞,青丝如浪,静中有动,动不扰静。
远处山谷间的疾风游弋至此,带动梨树轻摆,霎那间,漫天梨花如初雪一般,从窗前飘旋划过。
星月交辉,仙姿叠影,梨花白雪……
这如画般的一幕让我彻底看痴了。
原本烦闷异常的心绪,随着画中人透出的默默柔情逐渐沉淀了下来。
可这超凡脱俗的清幽淡色却也让我隐隐感受到了一丝孤寂。
陡然间画中人手臂的动作僵住了,窗内唯一的动在瞬间化为了静,我还未来得及惋惜,不知什么东西突然就砸在了我的脚踝之处。
“唉,唉,唉,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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