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边伸展筋骨,一边对泠说:“肉室也变了呢,不那么像堡垒或防空洞了。”
“时代不一样了,蜜也比较喜欢有家的感觉。”泠回,试着表现得轻松些。
“虽说还是有那么点军事气息。”
“呜──”
他也无法否认。毕竟大部分的基础设施,还是维持凡诺原先的设计。只是变得更明亮,路线也更单纯些。
我忍不住问:“要是有敌人闯进来,该怎么办?”
“通常是不用担心的,因为大多数的召唤术士都已经──”
“『万一』呢?”
“这个话题不适合我,但──真要有那么一天,我们铁定能迅速解决对方。”
“是吗?”
“全力以赴的话,应该用不到十秒。”
“酷!”我说,低下头。非常有自信,这样的泠,我从来没见过。
不只是生理情况,连气质都改变了,只因为我们找到了喂养者。
很合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无奈,我就是跟不上大家的节奏。
是缺乏生活经验,导致感性层面出了问题;想到这里,我马上要求:“多带我去逛逛吧,像是──那边!”
我指着一条裂缝。乍看之下,那一区和肉室的其他地方没啥不同,可我在路过时,曾感觉到里面传来不一样的回音。
这是我在失去视力时所学到的能力;随便踏出一步,都能够借着脚下的震波来观察空间;细节方面的掌握还是不太行。
我记得,泠也会这招。
不过,他需要耗费术能,我几乎不用;要比节约,是我比他强!
能很快看出那里有什么不一样的我,应该能先获得一些赞美,再被牵去参观。
没想到,泠的第一句话是:“不可以。”语气很严肃,显然还带有谴责的意思;咬着牙的我,除握紧双拳外,连脚指都略为曲起。
泠知道情况有些不对,却还是继续说:“那边摆有蜜的收藏品,都是可以送入国家级博物馆的古物,我建议你别──”
“真的?”我问,右脚抬高,“那我要亲自去看看!”
一边摆出像是喜剧演员的夸张姿势,一边往前冲;这就是我,要是被轻易亏待,就会做出反击。看似开玩笑,却比谁都要认真。
“不──!”泠大喊,直接用身体阻挡;把自己当成路障,多么单纯的思考方式。
“标准的傻大个儿。”我说,瞇起眼睛。泠眼中的光芒已经小到跟蚊子没两样。
没打算早点长大的我,目前也只有借着嘴巴狠毒,来让对方感到难受。
见他还没让开,我再次开口:“以为这样就能够挡住别人,把自己当成是纽泽西护栏吗?”
曲起双臂的泠,又缩了一下身体。
我两手叉腰,说:“你那是什么样子啦,唉──我说啊,你再怎样装,也不可能像小孩啦!”
这话的逻辑有点怪,但──重点是态度;泠不是那么坚强的人,很容易因为感受到谁的恶意就痛苦到弯下腰来,特别是来自熟人的。
要是给其他人看到,一定又是觉得我比较过分,连明也会──可是,话说回来,都是他不好!
拜托,我再怎样调皮,也不会拿蜜的收藏品开玩笑。她应该还没戒酒,我猜,那堆好货,如今可能比等重的黄金还贵了。
很遗憾,现在的我,是“幼儿”;为维持这种形象,我可不能沾染这类带有太多成年人臭味。
我要强调的是,泠的问题很大。
这个脑袋狭长的假昆虫,一点也不信任我。是不是打从我刚离开明的子宫开始,就认为我只可能变得比以前还要糟糕!
等等,说到以前──或许就如同蜜常强调的,我自己也该反省一下。
可泠既然都已经成为我的临时褓母,就应该要拿出诚意才是──我强调的是职业道德,不是什么贿赂!
压下罪恶感的我,挺起胸膛,说:“那我不要到房间去了。”
“真的?”泠问,不仅语气轻盈了些,眼中的光芒也变多了。好恶心,我想,眉头紧皱。
瞇起眼睛的我,再次开口:“也不会跑到外头去。”
“是吗?”
略把头往右歪的泠,在听到我的第二句承诺时,好像有些失望。是我多心了,还是──算了,不重要。
哼嗯──我也没那么爱计较!
总之,接下来──“和我玩超人对抗怪兽的游戏吧!”
我说,抬高双臂;在泠还没反应过来前,就紧紧抓着他的右手不放;别让他跑了,这是第一步。
呼──狩猎者的本能,还留在我的体内;相较之下,泠就像是一只娇生惯养的家犬,几乎没有警觉性。
我在失去视力后,自然是很容易就垂头丧气。幸好,蜜常故事给我听,于是乎,常身处在黑暗中的我,也不至于太常觉得无聊。
其中,跟日本特摄片有关的,最能引起我的兴趣;有许多夸张的音效,很勉强的演技,以及刻意过头的恐怖氛围;成本不高,技术层次有限,但很浪漫。
在我失去许多时,这些元素,是那样的多彩、富有活力。
意义非凡,我想,握紧双拳。总有一天,要把相关商品都给收齐。嗯,晚点去跟蜜要些零用钱吧!
那时,我最大的遗憾,就是不曾和泠进行过任何模拟对战。
一但不小心受伤,就要用术能来治愈.没有喂养者,连玩乐也受限制。
再说,我们的身体之所以会退化,正是因为我们又遭遇到那些反召唤术士的家伙。
要是没遇上那些人,佑也不会──都是过去的事了,唉──脑袋一恢复,难过的记忆就会涌现。
这是我们的问题,绝不是喂养者的错。
生理上的不便,以及内心的伤痛,都会影响我们的决定现在,我们的身体都好得很;许多难过的感觉,也被时间给冲淡。
重点是,术素充足到不行。这就表示,我们终于可以像个真正的怪物一样,尽情的大闹一番。
“那会很有趣的!”我说,把更多计画与泠分享。从现在开始,我们要累积一堆美好的回忆,把那些难过的感觉都给辗成碎片。
“那可不行。”
泠说,语气严肃。
我瞪着他。
这一回,他的身体倒是没有退缩。
就算是我已经开始挥动双拳,他还是一副准备好承受的样子,真教人不爽;明明眼中的光芒已经小得跟针尖一样,有什么不满,就说出来啊!
但换个角度想,就是要这样才够劲!
没想到,我听到的下一句话,却是:“明好不容易才把你的身体给治愈,不要轻易就──”
“无聊──!”我大喊,使劲跺脚。接着,我拿一堆触手丢他,这些原本是要用来拼成枕头或被子的,触感软得很。
泠还是伸手去挡,似乎──只是为了满足我的攻击欲望。
这家伙,老是试图创造出一种他被我霸凌的假象,太可恨了。
还有,拿那堆废话来提醒我,这也是大不敬;他不仅认为我很笨,还试图给我贴上不识好歹等标签.我们可以增加肉室内的安全设施,只强化游戏性的部分。
泠想得不够多,只强调一个“不”字。
这就是无能,标准的失败主义。
要是我轻易屈服,那他就彻底得逞了;万万不可,我想,再次提议:“我当超人,你当怪兽,就这么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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