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么?我们倒是刚从西边那个教堂过来。”
“那不一样,”画家立马打断他的画,“我们可不信西边的伪神。那群穿十字袍的西罗马的骗子非要说世界上只有一个神,这根本就是胡说八道,只有傻子才会信。”
“这么说来,你们信的神不止一个了?”
程中又看了一圈,发现的确每幅画上的人——或者说神都完全不一样。
胡小黎则在另一面墙跟前盯着一幅画上身材结实的全裸男性。
“那你们究竟有几个神呢?”
“这么说吧,举头三尺有神明,”画家说,“我们做任何一件事都有专门的神在管,吃饭有吃饭的神,喝水有喝水的神,打仗有打仗的神……”
“这么说来,上厕所也有专门的神咯?”
“那是自然的。”
“那和女人上床也有专门的神管吗?”
画家的眼睛突然放出了光:“当然是有的——爱神阿芙洛狄忒就是专门管这种事的。而且爱神的画是我这卖得最好的,每次刚贴出来就被抢购了——如果客人你要买的话只能预约排队了。”
“这就不必了,我怕我等不了那么久的……”
他正说着,忽然皇宫外的人群高声呐喊起来。画家听见声音,也不管店里还有人,忙冲了出去。程中胡小黎也跟过去。
即使程中从未见过、也无法理解,但他一眼就能看出,站在博物馆台阶高处的那个人就是大家口中的罗马皇帝。
他身披紫衣,头戴一顶硕大的金属冠冕,高举双手向人群示意。
在禁卫军的维持下,人群逐渐安静下来,等待皇帝的宣告。
程中被挤在人群后面,但皇帝的声音却格外洪亮清晰,足以让他听清每一个字。
奥古斯都在所有人面前宣布了东西罗马的统一,并为自己加冕为罗马大皇帝。
那矮壮的新凯撒在一旁跪下行礼,表明了自己的附庸。
随后由大祭司宣布重修西罗马教堂的决定。
“罗马自建立之日,就秉持公平与正义,”大祭司说,“而西罗马人却始终要让一个神独享一栋偌大的房子,这种信仰必然是违背所有罗马人意愿的信仰。因此从明日起,东西罗马会合作将大教堂改建为万神殿,让过去、现在和以后一切已知与未知的神都能在其中接受朝拜——诚然,我们也同样尊重西罗马人的信仰,他们的神也会在万神殿中留有一席之地,并与其余众神共享祭祀……”
大祭司的发言引得人群又是一阵沸腾。
程中却不在意他所谓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信仰,只是在等那个带着安安的女人出现。
过了一会,他看见一高一矮两个身体从阴影中出现,接着是几十人接连出现在高阶上。
“安安在那!”胡小黎小声喊道。
程中顺着胡小黎指的方向看去,认出那个女孩的确是安安。他推开人群试图往前走,但现场太过拥挤,很难向前靠近。
皇帝让那女人站上前,向众人宣称她是罗马的功臣。但那女人脸上的神情仿佛不以为然。再简单说了几句后,便退回去,拉起安安就要离开。
“等一等,等一等……”程中的声音被淹没在人群里。
忽然人群中间发出凄厉的尖叫声,接着越来越多的人尖叫起来,站在外围的人好像受到来自内圈的压力,纷纷向后退缩。
而还有更多人(连同程中在内)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凭借着简单的直觉猜出大事不好,便纷纷开始逃离。
皇宫门前一片混乱,向一块石头砸进了水里,爆出一圈又一圈的水花。
当将近一半人散去后,程中才看清发生了什么。
在他面前二十步远的地方,三四个人倒在血泊里,十来个人挥舞着砍刀,向着高阶上的皇帝奔去,口中还高喊着什么“为了上帝”一类的话。
禁卫军纷纷上前阻拦,但尚有一半平民仍未散去,有些慌不择路者未躲避杀手爬上了台阶。
杀手夹杂在人群中间,借着他们的掩护向着皇帝靠近。
十来个“贝利撒留”已经冲进了人群,和杀手展开了近身搏斗。
禁卫军举着枪在皇帝周围监视,不敢乱动。
小九欠着安安的手,一同陪在皇帝身边。
“上帝万岁!西罗马万岁!”几名杀手冲上台阶,逼近皇帝,禁卫军担心误伤,不敢随意开火,只得上前拦截搏斗,三四人被砍倒。
“跟着我,别跑丢了!”小九回头警告安安,接着上前打倒两个杀手。皇帝仍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皇上,您先回去,这里太危险。”
“回去?回哪里去?这是我的罗马,我就站在这里!要是他们觉得这样就能杀了我,那就大错特错了。如果我连这样的乱贼都对付不了,又凭什么坐在皇位上?”
周围的护卫见状,只得纷纷围拢过来护驾。
小九夺过一把砍刀,又砍倒一人。
皇宫前的叛乱的消息很快在罗马蔓延开来,巡逻队也纷纷赶来救援,“贝利萨留”军团与禁卫军在混乱中不断与杀手搏斗,并疏散其余平民。
程中担心安安在混乱中被伤到,也不得不加入到这场战斗中。
他藏在阴影下对落单的杀手射击弩箭——他对自己的射击水平还是有些自信。
暴动持续了一小时以上,集结的杀手逐渐被击倒,平民与禁卫军也死伤惨重,“贝利萨留”军团却只有几人受了轻伤。
“这是最后一个了!”小九一脚踢飞身边的杀手,回头看向安安,却见一个刚被禁卫军打倒的杀手挣扎着爬起来冲着安安奔去。
“住手!”
但那杀手已经揪住了安安,并把刀横在她的脖子上。
“谁也别动!”
两名禁卫军举起枪对准他,却不敢开火,都暗暗看向皇帝,等待他的指示。
“这个孩子,是你的什么人?”皇帝问小九。
“......我的女儿。”
“嗯。”皇帝点点头。
“放开她,我可以对你既往不咎。”
那杀手的半边脸已经被枪托砸烂,看起来很是狰狞,握刀的手不停发颤,刀刃随时都要切入女孩的喉咙,看得人胆战心惊。
“放我过去!不然她就和我陪葬!”
程中抬起十字弩瞄准了那杀手,并问胡小黎能不能瞬移到他身后偷偷解决他。
“恐怕不行,刀刃压得很重,只要他现在受到一点刺激,那把刀就会立刻划开安安的喉咙——你看,安安在流血。”
程中只得放下武器,眼睁睁看着皇帝下令让禁卫军给杀手让开一条路。杀手揪住安安,一步步挪向一边的小巷。
“谁也不准追过来!”
小九站在巷子口,紧握拳头,没有动。
当杀手的身影在巷子末尾消失时,她追了上去。程中也要追,却被胡小黎拦住了。
“跟我从这边绕道过去,等他放松警惕之后偷偷接近,说不定可以拦住他。”
杀手在巷子中穿梭,不时回头看看——背后没有人。在走了一段后,终于放下警惕来,手上的刀也送了一些。
安安的喉咙已经被划出血痕来,但她既没有哭,也没有叫,就像这场暴动与挟持与自己毫无关系。
她只是乖乖跟着杀手不停地走。
恐怕杀手自己也没料到她会这么听话,他甚至已不打算把刀再举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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