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妙雯明亮的目光在熊熊火光的映照下,瞳孔里仿佛有两簇火苗在闪烁:“我想要田家重新雄起于西南!哪怕只有一线机会,我都不会放过!”
叶小天反问道:“可是机会在哪里呢?”
田妙雯一字一顿地道:“杨应龙!此人胸怀大志,久蓄反心,相信你已有所察觉。如果杨应龙起事的时候,我等效忠朝廷,配合朝廷大军平叛,以此大功能不能实现你我的愿望?就算不能完全实现,宰了这口大肥猪,咱也能过个好年吧!”
田妙雯捶了捶后腰,懊恼地道:“若是伤了别处也还罢了,偏偏……如今坐也坐不得,躺也躺不得,这么一会儿,腰杆儿都要酸折了。”
叶小天拍拍大腿,开玩笑地道:“那借双腿给姑娘一用,如何?”
田妙雯展颜笑道:“我房中有张美人榻,平日本就习惯于榻上侧卧。罢了,今日就拿你做张美人榻吧。”说完心安理得地侧躺下来,枕到了叶小天的腿上。
她这姿势着实暧昧了,繁星满天,夜风徐徐,一个美丽的女子枕在一个男人双腿之上,若是正在说些风花雪月的话儿倒也应景儿,可两人聊的话题偏偏与此风马牛不相及。
田妙雯枕在他腿上,心中也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可她现在身体受伤坐不久,总不能趴着跟他聊天吧?那样子还不如现在这样来得体面。
田大姑娘借夜色遮了羞面,清咳一声,说起了正事:“年初,杨应龙奉献皇帝大木良材,受到朝廷嘉奖。可与此同时,朝廷调叶梦熊入黔为巡抚了。这个叶梦熊文武全才,忠勇过人,朝廷调他入黔,所为何来?杨应龙与四川众官员交往密切尤胜于贵州,于是朝廷又把李化龙调到四川任巡抚去了。如果说这都不是朝廷对杨应龙有了防范之心,打死我都不信!”
叶小天“嗯”了一声,忽然觉得枕在他腿上的是一个比花解语、比玉生香的千娇百媚大美人儿,胯下那个小畜牲有跃跃欲举之势。
没办法啊,田妙雯天生尤物,生就一副祸国殃民的妖娆相,偏又枕在他大腿上,距那私处咫尺之遥,他就是百岁老僧,也难保不生遐想啊。
田妙雯哪知他心里转着什么龌龊念头,檀口轻张,红唇翕动,继续道:“这是朝廷方面的防范,而在黔地呢,各方势力却也是犬牙交错,互相制衡。如今杨应龙正要打破这种平衡,你不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朝廷和大土司们很希望重新打造一股势力,用以平衡么?”
叶小天腿被枕得有点麻,稍稍挪动了一下姿势,原本被衣袍巧妙压住的某一件物事突然揭竿而起,臊得叶小天无地自容,只能结结巴巴地道:“是……是的,田家一定会雄起,我……我也一定会雄起!”
田妙雯瞪着叶小天,脸上的神气实在是……无法形容。
“这个男人怎么可以如此无耻,这种时候他居然……”田妙雯感觉自己脸蛋发烫,若是换一个男人,在另一种处境下,早被她先阉后杀了,此刻面对那处高高隆起的帐篷,她除了又羞又愤竟是无可奈何,总不能一口咬掉它泄愤吧?
叶小天红着脸说道:“你……你说的有道理,那咱们就这么干吧!不管是为了生苗出山后能站稳脚跟,还是跟杨应龙必然会成为对头,与你合作对我而言都有百利而无一害!那我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可不想七老八十的时候,对自己的儿孙们说,老夫这一辈子,拿得起放得下的只有筷子!”
田妙雯被他这句俏皮话儿逗得“噗嗤”一笑,随即便晕着脸儿道:“扶我起来!”
叶小天赶紧把田妙雯扶起来。田妙雯扭过脸儿去,想要嗔骂他一句这等丑样子太不像话,可话到嘴边儿终究无法出口,干脆“难得糊涂”了。
“什么人?”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厉喝,草丛中有人影晃动。
叶小天还没看清状况,来人已欢喜地叫道:“大哥,你果然吉人天相!”
叶小天闻声大喜,道:“哈哈,云飞!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够找来!”
杨家堡内,田妙雯此时正趴在榻上,臀股上的伤口已经重新包扎过了。
杨家堡别的没有,上好的金疮药倒是不少,还从堡里找了个稳婆帮着田大姑娘包扎了。
叶小天道:“田姑娘,你大哥来了,我去迎一迎他,姑娘请稍候。”
叶小天转身退了出去,田妙雯忽地脸色一变:“糟糕!如果大哥知道是他为我裹的伤,那他哪里还有命在?”
田妙雯急急爬起身,可叶小天早已走得不见踪影了,田妙雯呼之不及,只好忐忑地暗想:“他再蠢,也不会把这事对我哥和盘托出吧。”
……
“田兄,你放心,令妹没有大碍,只是皮肉伤。哎呀,真的没有大碍,我亲手裹的伤,我还不知道嘛,哈哈哈哈……”叶小天把田彬霏带到田妙雯的住处,便离开客房。
“这个混蛋!我要把他千刀万剐,叫他死无葬身之地!”客房里,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田家大郎咬牙切齿地说。
田妙雯是他看着长大的,畸恋的情感一点一滴地积累起来。
如今骤然听说就连他也只能偷偷揩油的妹子,竟然被人窥见了隐私部位,一时妒火中烧,不免摞出了狠话。
田妙雯脸色一寒,把事情经过和她的猜测说完,冷冷地看着他:“祖宗的心血不能挥霍,但是展家的伤害我们也不能忍气吞声。所以,我想到了一个办法,不仅可以为我报一箭之仇,还可以为我田家拉来一个强大的臂助。”
田彬霏眉头一皱,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你是说……叶小天?”
田妙雯点头道:“不错!今时今日的叶小天,已经有资格成为我田家的盟友!”
田彬霏忍不住问道:“韧针,你有如此打算,一切都是为了田家?”
“当然!”田妙雯理所当然地答了一句,这句话出口才若有所悟,不禁柳眉一剔,怒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了什么?”
田彬霏冷笑道:“他能一路向西,向杨应龙发起挑战?”
田妙雯道:“不能!可若没有他,童家的处境岂不更加艰难?童家的领地可就挨着播州!”
童家内有曹家倾轧,外有播州欺压,若能够与叶小天联手,那么石阡这盘棋就能做活了。
田妙雯见他脸色如此难看,不禁暗暗忐忑起来:“兄长究竟是怎么想的,他不会昏了头,还是想杀叶小天吧?”想到胞兄那神鬼莫测的本领,想到曾不幸与她有过婚约而离奇暴毙的三个未婚夫,田妙雯忽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感。
这时,叶小天忽然笑吟吟地进来:“啊哈,贤兄妹还在聊天啊。眼看这天色也不早了,咱们不妨边吃边聊如何?”
田妙雯看着叶小天,仿佛看到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心里忽然就揪紧起来:“他要是死了,还能笑得这么可恶么?”
叶小天与田彬霏相谈甚欢,畅谈合作远景。
田妙雯看在眼里,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看样子她是白担心了。
可怜她吃得小肚溜圆,酒喝得太多,已经有些醺醺然的俏脸泛桃花了。
很少有人知道,田彬霏会用蛊且擅长使毒,下毒时无声无息毫无征兆,所以她吃过的菜隔段时间就得再吃几口,让兄长有所忌惮。
如此一来,自然就喝高了,吃撑了。
叶府后宅,窦氏和柳敏在被窝里说着悄悄话。
这个院落位于后宅最深处,窦氏住堂屋,柳敏和叶灵住东厢房,都有丫环仆从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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