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天暗暗有些吃惊,这位县太爷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
想在这事上做文章,那性质可不仅仅是同徐伯夷之间的争斗了,这是逆朝廷之势、悖天子之意呀!
煽动诸族百姓反对,徐伯夷是完了,可皇上原本信以为真,兴冲冲地派了钦差大人来,结果却灰头土脸地回去,到时候朝廷和皇帝的脸面也要丢尽了。
此事一旦为人所知,那就是杀头的罪过啊!
虽然,叶小天胆大包天,他本来就打算这么干。
什么皇权天子,朝廷体面,在他心里就是个屁!
没有点这等浑不吝的性儿,他能逢山开路,遇水搭桥?
他能斗垮齐木、搞死孟庆唯?
送那对恶人归西的手段,可是绝对不合法的。
叶小天从没那个觉悟去忧国忧民忧天下,但也绝不是一旦掌握权力,便欺男霸女、贪渎无度的贪官恶霸。
他只谨守他的本心,只要不会令他良心不安,便无不可为,但是他没想到一向胆小如鼠且循规蹈矩的花知县也会有这样的打算。
叶小天的心中颇感愉快,花晴风既然主动开了口,可省了他很多力气,早知如此,昨夜何必煞费苦心想那许多说辞。
……
李玄成回京之后,迎接他的就是一堆堆的弹劾奏章,百口莫辩的他只能躲回府邸生闷气。
忽然听说皇帝要派钦差去葫县的消息,他一直以为夏莹莹姑娘就是葫县人,李玄成马上找到李太后,主动请缨。
李太后知道这个幼弟喜欢游山玩水,不疑有他,便替他向万历皇帝提了一句。
既然母后开了口,多派一个人去做钦差也没什么,倒更显得皇帝对此事的重视,万历皇帝便答应了。
于是,以礼部右侍郎林思言为主钦差,国舅李玄成为副钦差的大队人马便浩浩荡荡直奔葫县而来。
一路上,李玄成脑海里始终徘徊着莹莹姑娘的倩影,思索到了葫县后如何找到她,找到她后又如何亲近、倾吐爱慕、掳获芳心。
葫县城门口,迎接钦差的队伍排成了几个方阵。
花晴风和徐伯夷站在最前面,两人已经彻底撕破了脸皮,所以花晴风绷着脸站在前面,看都不看徐伯夷一眼,神色极其不善。
王主簿也“抱病”赶来迎接钦差,他的脸色很不好,好象真的生了病。
王主簿和徐伯夷本是一派,而且户籍管理本就是王主簿分内职责,但徐伯夷在秘密上书时,把他撇在了一边,这件好事他一点好处也捞不到。
王主簿对徐伯夷的嫉恨,甚至还在花晴风之上。
直到日上三竿,才有前方探马来报,说是钦差大人的仪仗即将赶到。
又过了一阵儿,远远的就能看见一片旌旗招展,有一列整齐的队伍向这边缓缓行进。
眼看队伍越来越近,已经可以看见代表天子的杏黄旗了,徐伯夷掸了掸袍襟,微微一笑,便迈步向前走去,今天,他是主角!
没想到花晴风也不知哪儿来的那份勇气,立即拔足追了上去。
两个人你追我赶,丝毫不让,都想第一个走到钦差面前。
“葫县县令花晴风,见过钦差大人!”花晴风紧赶慢赶,还是落后了徐伯夷半步,情急之下,只能抢先开口了。
徐伯夷人先到,花晴风话先至,二人相争之心昭然若揭。
钦差的仪仗停下了,队伍左右一分,闪出中间一辆车子。
车帘儿挑着,车里边并肩坐着两人,其中一人手中还捧着一卷黄绫轴子,想来就是圣旨。
李国舅和林侍郎互相谦让着下了车,跟葫县两位主官寒暄了几句。
到了迎候的队伍前面,叶小天闪身出列,向林侍郎长揖一礼,恭声道:“下官葫县典史叶小天见过侍郎大人!”
林思言再度见到这个令他印象深刻的年轻人,捻须一笑道:“叶典史,金陵一别,风采依旧,可喜、可贺呀。”
叶小天也笑道:“老大人康健如昔,下官也甚是欢喜。”
叶小天又转向李国舅,长揖道:“下官见过李国舅。”
李玄成再度见到叶小天,想到他被叶小天捉弄得像过街老鼠,心头恨意就抑制不住:“哼,本国舅竟然会在这里又遇见你。常言道:山水有相逢,真是一点不假呀!”
徐伯夷见林侍郎认识叶小天,似乎还对他挺有好感,心中就不免有些吃惊,再听李玄成这句话暗含恨意。
徐伯夷只是心思一转,便有了倾向性的决定:傍国舅爷的大腿。
接风宴后,众官员和士绅们纷纷散去,徐县丞将两位钦差入住的“馆舍”安排到了齐府。
住在他的姘头家里,徐伯夷才觉得放心,他也更有机会亲近两位钦差。
花知县、徐县丞、王主簿和叶小天把林侍郎和李国舅送回住处,一番客套后正要离开,李国舅突然唤道:“叶典史请留步!”
叶小天待其他人离开后,便对李国舅道:“不知国舅留住下官有何吩咐?”
李国舅笑吟吟地道:“何不坐下说?”
叶小天也不犹豫,坦然走过去,袍子一撩,便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
李国舅在叶小天手上吃过一个大亏,偏偏一直没办法找回这个场子,心中实在憋闷得很,现在大权在握,颇有扬眉吐气的感觉。
李国舅微微一笑,在上首坐下,用一种有趣的眼神儿看着叶小天,仿佛一只猫儿正盯着在他爪下挣扎的老鼠:“本国舅奉旨而来,对葫县诸般事宜有擅专独断之权。我特意留住你,是想提点你一句,你可要有所表现才好,否则本国舅纵然想照顾你,却也不好偏袒。”
叶小天自然听得出他话中的威胁之意,似笑非笑地答道:“多谢国舅爷的关照。只是……依照常理,这擅专独断之权,却应是林侍郎吧?”
万历此次让林侍郎赴葫县,除了完成易俗大典,还要考察葫县官吏,对庸碌无为者进行处理,对表现卓越者进行提拔。
这个专断之权当然属于林侍郎,否则文官们又要闹事!
哪怕是临时授权的钦差,文官们也不愿意让皇亲国戚来执行这个权力,此例一开,后患无穷。
李国舅脸一红,恼羞成怒地道:“怎么,你以为本国舅同为钦差,就没有参议研商之权?”他作为钦差之一,当然也不能是个摆设。
一旦他提出什么建议,又有一定的依据,林侍郎也不能为了一个小吏就跟他闹僵。
叶小天微微一笑,起身说道:“有,或者没有,与下官的关系都不大。国舅一路辛苦,早些歇息吧,下官告辞了。”
李玄成冷笑道:“这就要走了?叶典史,何必着急呢?如果此番叶典史没什么建树的话,我看以后你就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待在家里了。”
叶小天含笑道:“国舅有所不知,下官正值新婚燕尔,回去太晚可是要被埋怨的啊!”
李玄成的脸色登时一白,失声道:“新婚燕尔?你……你成亲了?”
一时间,李玄成的声音都发颤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呼之欲出。
叶小天笑容可掬地道:“不错!下官已经成亲了。下官这新娘子国舅也认识的,夏莹莹夏姑娘,国舅还记得吧?”
李玄成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呆在那里。叶小天向他微笑着一拱手,转身走了出去。
叶小天走出行辕,想起李玄成方才的脸色,几乎要大笑出声。
他若喜欢了一个人,可以不惜一切手段去追求。
比如当初在金陵时,莹莹被幽禁在镇远侯府,叶小天爬墙钻洞、乃至飞天的手段都用出来了。
可李玄成不行,他的顾忌太多,他甚至不方便公开打听人家姑娘的身世和现状。
叶小天觉得戏弄这个伪君子很有意思,他不无恶意地想:“今夜,李国舅要睡不着了吧?”
徐伯夷回到了自己的府邸,往太师椅上一坐,疲惫地吁了口气。
这一天都是他在张罗,在钦差面前还不觉什么,这时才觉腰酸背疼,仿佛整个人都散了架儿。
一双柔软的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上,技巧地为他按摩起来。
徐伯夷没有回头,只是闭上眼睛,放松了身体。
戚七夫人轻柔地为他按摩着肩膀。
过了半晌,徐伯夷才缓缓地说道:“花晴风和叶小天不会轻言放弃。尤其是叶小天,要把他调开,免得他捣乱……你那边可安排好了么?”
戚七夫人轻轻“嗯”了一声,柔声道:“自从你吩咐下来,妾身就开始操办了。时间就定在明日,一定把那叶小天调开,最好让他死在山中,才遂了奴家的心愿!”说到后来时,戚七夫人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刻骨的仇恨。
徐伯夷低声笑了起来,他轻轻环住戚七夫人柔软的腰肢,抓在她肥臀上的大手却在逐渐用力,微笑道:“怎么,你还惦记着齐木?”
戚七夫人被他捏得又痛又麻,却不敢表现出来,只是媚笑道:“人家都已经是你的人了,大人还要呷那死鬼的醋么?”
徐伯夷微笑地道:“是我的人,就只可以念着我。哪怕是个死鬼,也不可以!”
戚七夫人垂下了头,乖顺地道:“是,奴家记住了!”
徐伯夷把手搭在戚七夫人肩上,往下轻轻一压,淫声道:“老爷累了,服侍我!”
戚七夫人温婉地蹲下身去,掀开他的袍子,解开裤带,掏出一条半软半硬的“死蛇”,用手捋搓了两下,张嘴含进口中呜咂起来……
徐伯夷眼中仿佛燃烧着两团幽幽的鬼火,低沉地道:“这一次,我一定要斗垮他!”说着,身子用力向前一顶,胯下传来一声闷哼,仿佛乞饶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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