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来人的相貌服饰,众多百姓身子一颤,连忙躬身跪倒在地,磕头行礼道:“拜见护法大人。”
古行章面沉如水地扫视众人一眼,伸手轻轻捋过山羊胡须,缓缓说道:“圣教重地,尔等何故聚众喧闹?还不速速退去!”
红莲护法的淫威,村子百姓是真切体会过的,事到临头还是小命要紧,百姓们互相看了看,利索地爬起来散开了,顷刻间就只剩下几个孩子和他们的长辈站在那儿踌躇不前。
古行章凛然目光扫过剩下几个人,沉声道:“跟老夫来。”
几个孩子的长辈面面相觑,还是壮着胆子跟了上去,看到古行章低头朝两位美艳明妃行礼,他们也跟着照做,却被安碧如出声拦住。
“大家不必多礼,事情紧急,目下无法与大家详说,请先跟我们离开。”
白莲圣母的声音悦耳柔媚,带着一种令人骨酥体软的妖娆钻进众人耳朵里,一下就赢得大家好感,自然没有人异议。
略施小计稳住这些无甚修为的普通百姓,安碧如稍稍松了口气,正要吩咐古行章去准备车马,忽的听到一连串破空之声。
“有人来了!”同样听到隐约破空声的秦仙儿黛眉一皱,凝重道,“我们被发现了。”
古行章剑眉微挑,沉声道:“主人先走,老夫留下阻拦。”
“没用的。”
安碧如看了旁边的牧安等人,摇头道,“现下也跑不了多远,不如见机行事。仙儿,准备发信号。”
秦仙儿微微颔首,素手一番已经扣着一枚信号弹。
见两位姐姐脸色凝重,牧安心知出了大事,连忙说道:“姐姐,你们快走吧,不要管我们。”
牧安爷爷也附和道:“乖女,快走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康良几个孩子已经被吓坏了,他们的长辈则是搂着自己孩子惊疑不定,想跑可脚下却生根似的黏在地上。
“莫慌,你们只需一口咬定是被我们蛊惑即可无事。”
安碧如一眼看穿众人的心思,柔声安慰道。
面露惊惧的众人胡乱点着头,安碧如微微一笑,随即眼睑微动看向村口树林,不多时就有几个身影飞速掠出树林,纵跃之间就到了村口。
“枯荣尊者!”安碧如一眼认出为首那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传音提醒道,“小心,那家伙的修为不俗。古行章,你多半暴露了,我许你便宜行事。”
秦仙儿也看到出现的一众红莲教高手,娇艳眸光瞥过其中的顾知易和林贤居,她心下稍安,传音道:“有顾知易和林贤居照应,我们有胜算。”
“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用他们。”
安碧如轻声道,“红莲教根深叶茂,圣门更是深藏不露,我们需要有内应。”
二女密语之时,枯荣尊者已经带着教中高手走到十丈之外,更有众多山庄护卫策马而来,将整个村落团团包围。
枯荣尊者鹰隼般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安碧如的玉颜上,朗声道:“两位女侠真是好手段,若非老夫留了些手段,就让你们得逞了。”
安碧如心知再无回转余地,飒然往前一步,负手在后示意秦仙儿发信号,同时冷笑着说道:“李老儿,你可认得本座?”
听到“李老儿”三个字,枯荣尊者脸色大变,面露阴戾道:“你是什么人!”
安碧如娇声嬉笑,飘飘渺渺的妖媚笑声随着清风飘入众人耳中,顿时让一众高手心神一滞。
就在这时候,秦仙儿轻舒藕臂,朝天丢出一颗红色信号弹,滴溜溜直窜天际,旋即在半空轰然炸开,爆响声传向四面八方。
说时迟那时快,安碧如星眸精光一闪,如惊鸿掠影般一步掠过十丈之遥,柔荑玉指扣向枯荣尊者的咽喉。
为首的枯荣尊者不愧是一教之主,电光火时间被爆炸声唤醒回神,眼见安碧如葱白五指已近身前,他一掌拍在自己胸口,衣领登时射出三道寒光,直击安碧如面门。
“暗器!”安碧如心中一凛,眼见那寒光湛蓝,仓促下只得素手轻拍,一股浑厚内劲裹挟香风将寒光拍散。
躲过一劫的枯荣尊者趁势抽身急退,难以置信地戟指喝道:“姹莲媚音!你是白莲圣母!”
“你这叛教背义之徒,也敢直呼本座名号!”
安碧如一击落空,暗道可惜,听见枯荣尊者曝出自己身份,不由厉声呵斥道:
“昔日白莲遭难,你趁火打劫窃取教中财物功法,更对教中兄弟姐妹暗下毒手,如此忘恩负义,天地难容!”
枯荣尊者心知白莲圣母动摇人心的本事,不由冷笑道:“安碧如!你也有脸面信口雌黄?”
“当初若不是你贪恋男色,与那林晚荣沆瀣一气,偌大圣教何至于一夜倾覆!”
安碧如闻言大怒,那边秦仙儿如何肯让贼人污蔑师父,当即娇叱一声“叛徒住口”,足尖点地裙裾飞扬间腰间软剑倏然出鞘,寒芒直指枯荣尊者面门。
“妖女敢尔!”
眼见秦仙儿持剑杀来,两名红莲护法亮出兵刃,左右夹击挡下秦仙儿的剑招,然而不等他们欺身近前,秦仙儿素手一挥,两发银针无声射向两人心口。
两名护法见势不妙,只得收手以兵刃荡开银针。
兔起鹘落间,秦仙儿觅得良机,宛如穿林飞燕欺近二人身侧,掌风如潮剑气如虹,破开两人守招,素手拍碎一人肩头,软剑挑断一人手筋,转眼间就废掉两名高手。
“圣女果真不念教义恩情,那就休怪我等了!”枯荣尊者厉声呵斥,大手一挥道,“一起上,不必留情!”
话音方落,包括顾知易林贤居在内的一众红莲护法尽皆加入战局,秦仙儿骤感压力陡增,好在身后安碧如果断出手,二女互为掎角之势,更兼顾知易林贤居二人出工不出力,几个回合下来红莲教再度减员一人。
枯荣尊者在外压阵看出形势不妙,阴戾目光瞥向古行章及身后百姓,回头朝山庄护卫喝道:“围上去!拿下人质!”
三十几名护卫朗声应和,手中佩刀往胯下坐骑重重一拍,分作两批左右包夹而来。
马蹄狂奔,刀光凌冽,凶悍马队撞开村落栅栏,几如一道春江潮头向古行章等人冲去。
古行章瞳孔一缩,左手袍袖一挥一震,宛如一记重锤打在木墩柴刀上面,锈迹斑斑的柴刀飞旋出一道弧光,斜刺里撞入马队。
血光一闪,两道血箭飚射而出,当先两名护卫被柴刀割断喉咙坠下奔马,尚在挣扎时就被后面的同伴踏成尸骸。
古行章深知留手不得,两脚连连踢出,几十斤中的木墩好似皮球般被他踹向最近的两名护卫,更有无数碎石紧随其后。
“砰”的一声,纵马狂奔的骑手躲闪不急被木墩撞下马匹,捂着胸口在地上呕血哭嚎。
后面奔袭而来的护卫破口大骂,但几十块碎石破空而来,一块块棱角分明的石头经古行章内力催逼,几如飞箭流矢般致命,搅得山庄护卫阵脚大乱。
“全员,换弩箭!”
率领余下护卫绕路奔袭的首领见状,立刻改换命令,十五名骑手按下佩刀拔出弩机,十五只寒光凛凛的淬毒弩箭指向众人。
“你们敢!”
一旁激战几名护法的安碧如一直分神注意牧安等人的安危,见到骑兵改换弩箭,当即娇叱一声,以十成劲力打飞一名护法,旋即借助反力纵身跃向旁边茅屋,葱白玉指翻转间扯起百姓晾在外头的衣物,气劲贯通之下十几件粗布麻衣被拧成一杆长枪,跟着一掌拍出,好似潜龙出渊掠向一众骑兵。
那边骑兵拇指刚刚扣下机括,忽见斜刺里一条蛇蟒长影如电掠出挡在前方,堪堪离弦的箭矢尽数射中色彩斑斓的长蛇。
弩箭落空,长蛇坠地,山庄护卫这才看清楚地上的哪是什么蟒蛇,分明是十几件被巨力卷得细碎的破衣烂衫。
还未等他们回过神来,柳眉倒竖的安碧如凌波踏空而来,绣鞋玉足晃出十几记香风残影,将两名护卫踢飞出去,袅娜娇躯好似胡旋舞姬回身顾盼凌空旋转,左手柔荑拍掌而出,打在奔马腹部。
只听一声战马悲嘶,高大雄骏的奔马被雄浑掌力拍飞出去,径直撞向临近马匹,连人带马撞倒三匹方才止歇下来,而上面的骑手早已断气。
安碧如全力出手,一时间内力奔腾如潮,螓首青丝升腾缕缕雾气,显然是消耗了大量内力,只是就在她再欲出手一举解决剩余护卫时,远处冷眼旁观的枯荣尊者终于出手。
李老儿不愧一教之主,身形一晃飞掠几丈欺近安碧如的身前,左手五指成爪扣向安碧如皓腕命门。
被李老儿拦住去路,安碧如心中恼火,正与全力出手打死这个叛徒,却瞥见来人右手负于背后,心中暗暗留神,手上也余了三分力气。
果不其然,李老儿左手刚被安碧如荡开,右手迅疾出掌,一股凌冽掌风裹挟一团粉色烟尘卷向安碧如。
“卑鄙!”
安碧如暗暗啐了一声,双掌拍散毒烟,足尖踢起地上尘土打向枯荣尊者面门,硬生生将老贼后招逼退。
正要乘胜追击,远处忽然响起秦仙儿的惊呼,安碧如来不及细看,循声飞掠而去,堪堪替徒儿挡下背后杀招。
李老儿见状冷笑,料定安碧如投鼠忌器,一面率领山庄护卫袭扰古行章及百姓,一面命几名护法猛攻秦仙儿,十几回合下来就让安碧如左支右绌,若非枯荣尊者恪守神君命令,更兼秦安二女修为深厚,恐怕早已挂彩。
“师父,这样我们会被拖垮的,你先走,我拦住他们!”秦仙儿胸脯起伏,香腮缀汗,显然是体力消耗极大。
“不行,要走一起走!”安碧如挥掌逼退两名红莲贼人,趁着些许空隙回复气力,目光瞥向牧安等人,脑中有了一丝计较,却又于心不忍。
那边古行章被一只弩箭射中肩头,更被枯荣尊者背后偷袭一掌打在肩背,嘴角溢血已是受了不小的内伤。
三人进退无门之时,忽听远方传来一声梵音佛号。
“阿弥陀佛。”
第一声佛号尚且飘忽不知远近,紧随而来的第二声“刀下留人”就已如附耳密言,众人循声看去,只见树林之上,五名宝相庄严的佛门僧人双手合十,飘飘然落将下来。
“相国寺和尚!”
李老儿面上露出一丝惊惧,很快就被一抹阴狠替代,见到相国寺出手干预,他就知道今日不可能生擒二女,若是一个不好,恐怕自己也会栽在这里。
“眼下也顾不得圣门的命令了,若是让他们走脱了,一切就都晚了。”
思及此处,李老儿伸手放出一枚信号弹,尖利的响鸣声过后高空爆发一声轰隆炸响,远处顿时响起如潮喊杀声,不多时就有千百匹战马掀起滚滚烟尘,漫山遍野席卷而来。
“他们倾巢出动了!”古行章脸色骤变,大声呼喊道,“快走!”
安碧如和秦仙儿闻言心中一凛,师徒二人合力击退挡住去路的两名护法,顺势回掌打飞冲过来的顾知易和林贤居,二人遭到重击倒飞出去把追兵砸得东倒西歪。
二女觅得空档掠向牧安等人,相国寺的五位高僧也及时赶到,为首慧心大师低声说道:“两位女檀越速去,贫僧稍后便来。”
事急从权,安碧如顾不得说话,微一点头就把惊惧的五名孩子和各自长辈送上马匹,趁着高僧们挡住红莲教众的时候,和秦仙儿各自跃上一匹战马,顺手把古行章也拉了上来,娇叱道:“带路!”
嘴角溢血的古行章气喘吁吁,费力抬手指了个方向,安碧如护着古行章当先开路,一行人匆忙策马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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