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介心中思索着。
(这最终难道是成了·········拿食物来作为手信挤进委员会么········)
如果只是单纯想要去调度食物的话,根本没有必要那么强硬地跟运营委员会对抗。
只要往上提交意见,然后等决定下来就好。
虽然现在这么说有些马后炮了,可出发之前那般的冲突应该能回避掉才对吧。
反正食物的存量真到了危机关头肯定会有谁出头去干这事吧。
想必这么强硬地只让自己的集团强行出去就因是厌恶被委员会握住了主导权了吧。
要是听从委员会的指挥,自己的集团说不定就会因成员被分配到不同的工作而变得支离破碎,这么一来想要采取独立的行动也都行不通了。
越是团结的集团,肯定越是无法忍受出现这般的状况吧。
那要是反过来继续自己一个团体的独立的话,那那么少的人手能做到的事情实在十分有限。
只要还在这市政府里头,你要是真缺了委员会的协助的话什么都办不到。
那么,接下来也只剩挤到上层去这一条路了。
即便说是单独行动,可这回拼了命夺得的食物也应是带来了许多好处才对的。
虽然大家事前多少有些冲突,但就从报告厅里面看来,应该是已经跟委员会和解了。
看来在这之后社长他们应该会因此获得相当大的发言权。
而晚宴也就成了把这信息散播出去而举行的一个仪式罢了。
当然,并不是说这就是件坏事。
单从结果上说这就已经拯救了市政府里面许多人的性命了。
再怎么说也还是率先承受危险,而又没独占食物。
这也为消除原本就在这儿的老人以及新避难来的新人之间的矛盾作出了很大的贡献。
对于眼下市政府这个小共同体来说奉献是十分大的。
“社长,真是个干将呢“
“嗯?”
“没,就是觉得果然那些当决策层的就是不一样。”
“嘛。那个大叔啊,别看他那副样子其实还是个知识分子呢。还会画图。据说是毕业于某建筑系的学院,研究什么什么城市环境的”
“嘿欸欸·······那还真让人意外”
“是啊···········咋眼一看明明就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而已”
“不,也没你说的那么不堪吧·······”
“说是那个啊,开土木工程公司的老爸去世之后他就继承下来继续干了。要是没这事儿的话,说不定就在某家承包土木建筑的大型综合建设公司那儿呆着了”
”原来如此·······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遭遇呢”
“就是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嘛”
“你也有个怎样的故事么?”
“我?我就···········嘛,算了吧”
工藤吞吞吐吐的。
“嘛不管那些了,我们为同为伙伴接下来更加努力而干杯吧”
“啊,抱歉。我不打算进调度班。”
“啊?干啥啊。你没分配到别的工作吧?”
“我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我啦。不过要是我有空的话会来助助拳的”
“怎么这样···········好吧。也没办法。欢迎你随时过来玩呐”
“好”
“小野寺加不加入?”
听到有人向自己搭话,小野寺一脸惊诧地忘了过来。
喝了点酒变得没多少话的小野寺大大地点了点头,
“我干。我,会努力的”
“好哇你说得真好。大姐麻烦您了,给那家伙再斟点酒”
那被喊到的稍稍有些上年纪的业务员拖着一脸苦笑过来给那慌慌张张地举着杯子的小野寺倒下酒水。
几天后,雄介被牧浦这位女医生唤到了医务室。
被招呼着坐到凳子上,一躬下身,那刚抬出来的热茶便带着丝微的茶香弥漫在这小小的医务室当中。
“这都是新送来的茶叶。是医务室才有的哦。请慢用”
“谢谢”
抿上一口,正对面的是同样举着杯子细细品味着这茶香的穿着白衣的牧浦。
她那一头卷发梳得很好看,打扮也十分整洁,可就是没有想到遮掉眼下那大大的黑眼圈。
两人都一语不发地品了会儿茶后,这才把茶杯放下。
“前些日子,真的是谢谢你了。”
牧浦深深地低着头说道。
“啊啊········不”
“多亏你了食物问题才得以解决。大家心中的不安都似乎被一扫而空,无故的口舌之争也都少了很多。口头的答谢真的不足以表达我心中的感激”
“不过是跟着别人跟后得来的些许虚荣而已,真要感谢的话你还是对其他人说吧”
“那当然,我已经去道谢过了。多得调度班的各位都各自空出了些时间给我”
“全员吗?”
“是的。说了好多话呢“
(怎么,走访调查吗?)
雄介嘴上抿上口茶水心里却这般想着。
出发之前大家之间是有些冲突,可那说不定都已经化为乌有了才对。
“听说这一路上的战斗都挺激烈的呢”
“嘛,是的。”
“外头很危险吗?”
“这·········你也该从别人身上听说过了吧?”
“我也想听听武村先生的看法”
“·····感觉就是要是出了什么状况的话,大家说不定都得留在那儿了。而且这种危急的场面还不止一次。”
”········这样啊。”
牧浦轻轻地颔首。
“我得再次感谢各位。只不过·········”
牧浦顿了顿。
“咋眼一看它们外表就跟人没什么区别,要以这样的为对手,该要对心理增添多少负担呐。更不用说还身处于这么危险的状况里。这得多折磨自己的心啊!”
牧浦落下视线,沉默着。
不久又道。
“这样惨烈的记忆,场景···········要是自己亲口说出来,与别人分享的话,多少会让自己舒服些的吧。找位亲近点的人,抑或是我也可以的。充当一个听众这种事情我还是干得来的”
“说起来··········最开始作自我介绍那时,你就提到过你也充当着心理咨询的吧”
“正是如此。最初困守这里的时候,有许多人依旧对它们的记忆历历在目”
“嘿欸·········”
的确,能从调度成员当中看出他们对于丧尸感到抑郁。
能感觉到小野寺因此备受压力,就连从那个工藤身上,都能看出个一鳞半爪。
其他成员更不用说都多多少少有些。
毕竟大家干的都是跟尸体拼个你死我活。
这都能保持正常的人反倒显得十分奇怪。
(作为领导跟医生的同时,还为那些落下心里创伤的家伙做开导啊。作为掌握内情与统制人心的话这不失为一个好方法········可这已经完全是超负荷工作了)
雄介冷眼盯着牧浦。
“就那么些家伙,再杀多少都不会影响到我什么。要是你把我当作病患来看待的话我可是挺困惑的”
牧浦缓缓提上视线。
那闪着不可思议的目光直直投到雄介身上。
“请问···········这是说比起杀人,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意思吧?“
气氛一下子凝固了起来,雄介一语不发地盯着牧浦的脸,两人之间任由沉默流淌,局面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是深月吗?”
牧浦脸上的表情没作丝毫改变地回应道雄介的低喃。
“超市那发生的事情我有些强硬地从藤野小姐身上听来了。藤野小姐话里一直都在包庇着你········不,应该说她一直认为你做得没错。”
“哪有那么多什么正确不正确的?不就是让那个杀了小孩的家伙得到应有的报应罢了。”
“············没有感到,后悔吗?“
“没”
“那有没再梦见过那个场景了?“
“也没呢”
“········这样啊“
雄介盘腿坐到椅子上,后背倚在椅背那。
“这么一来就会被认定为危险人物了吗?”
“··········请不要转着椅子”
牧浦失去兴趣般移过视线,随后捧起一杯茶喝下。
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跟着转过话题,
“说起来,武村先生是不加入调度班的吗?”
“啊!啊!是的。”
“那是有什么事情忙?明明跟朋友们那么要好”
朋友。是在说工藤跟小野寺吧。
雄介并不想对此多做解释。
“因为接下来我有些事情要忙”
“············我能多嘴问问,那是什么事情吗?”
“啊·········嘛,就说给你听吧。我打算明天去自卫队基地那儿看看“
牧浦一脸出乎意料般,
“去基地?”
“反正跟自卫队的通信早就停了吧?”
无言以对。
虽然没公开宣布,可在不久之前就已经完全断绝通信了。
“······是的”
“不管是要决定原地等待救援也好,还是说选择其他选项都好,不先确认对方情况如今究竟成怎样了都没法子开始吧?”
“这············可是,这也有好长一段距离啊。也太危险·····”
“我一个人骑机车去就行”
“···········”
“要是基地没发生什么,就只是直升飞机飞不起来的话········。那我就侦察侦察状况,算是开拓一条新路线,接着再作个详尽的准备的话·······说不定全员都能由陆路移动到基地那儿“
“···········”
“就算有食物,长居这里终究不是个办法。你想想要是到春天了会成怎么样“
听到这话,雄介看到牧浦脸上那表情就知道她陷入了思考。
“武村先生·········认为它们还会再度跑到街上来吗?”
“我认为这个可能性非常高”
“·············”
牧浦沉思了会儿,张嘴道。
“也是呢··········以我这对外头一窍不通的人来对武村先生说些什么都缺了说服力。况且,说不定我出口的东西说不定还显得十分冒昧呢”
说着她叹了口气。
“搞得这么卑屈干嘛啊你········”
“没,也不是这样········”
牧浦移过视线,
“武村先生一个人的话,骑着机车哪儿都能去呢“
“嘛。反正现在也没丧尸”
“那个,没想到过去找比这更加安全的地方吗?反正有那么多食物。”
“···············”
牧浦试探着地将目光投向陷入沉默的雄介。
“········这是为了藤野小姐吗?”
“不是。我说啊·········你不觉得你这话一下子扯得很开么?”
“因为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值得信赖的人啊。毕竟你可是个危险人物呐。”
“我还感觉心理咨询师应该给人感觉更温柔才对的········”
“我觉得武村先生你也忒早给这位下定论了吧”
牧浦一脸不以为然地应道。
这该是兜了个圈子来责怪自己的无礼吧。
的确,在这市政府里头,会这么牙尖嘴利地跟牧浦说话的人大概就雄介一个了吧。
牧浦忽然脸上浮现个苦笑,
“抱歉,玩笑开过头了吧”
“啊,也没··········”
“那么跟基地联络这事儿就拜托你了。我会把这事情通知下去,别客气,要是需要什么东西的话尽管说。就请您别太过勉强自己了”
“多谢·········”
对于这突然端起领导者面容的牧浦,雄介简短地答道。
话都说的差不多了,雄介也就站了起来。
在他走向房间门的途中,眼角余光却瞄到了个不怎么见到过的东西。
在那堆起一大堆书的边上,放着许多空了的药板。
不知是否察觉到自己的视线,牧浦说道。
“这是安眠药。最近都不怎么睡得着”
“···········不如就此减轻下自己的工作不好么?”
“也是。不过我还熬得住”
“··········那就好”
“抱歉。让你看到难堪的一面了”
接着牧浦开始收拾起了桌子。
雄介也将其身姿抛到身后,转身离开了医务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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