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冷星妍这么目光坚定而认真地盯着,李维靖反而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了,他抬着一侧的眉毛,微微张着嘴,眨巴着眼睛沉默了半刻。
最后,还是安素芸再度笑着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噗——好了,维靖老哥,星妍姐,别搞得我像是来挑拨关系一样的,我就这么一说,就当我是开玩笑就行。顺便,星妍姐原来是附近雷考利斯星系来的么?给我讲讲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呗?”
“那可就是个说来话长的故事咯——”对视着的李维靖和冷星妍最终莫名地一块儿笑了出来,然后他俩似是就这么顺着安素芸给的台阶下了下来,话锋一转,你一言我一语地讲起了两人的相遇,还有不久前在雷考利斯的大冒险。
“——欸,这可还是真是有趣啊,”两人的雷考利斯冒险事件,安素芸也听得十分有兴致,听完之后略有几分感慨地说道:“不过这么一看好不公平咧,老哥你先是去打了两三年仗,在战场上见了一圈的稀奇世面;结果去了碧洋星之后也能碰上这么精彩的冒险,还附赠一个大美女帮你终结单身——相比之下,我这几年全都给按在学校里被迫当‘正常小女生’,这不能干那不能做,直到毕业才总算喘了口气。所以老哥你这不得收留我,带我好好在碧洋星上玩玩,权当是补偿一下我的遗憾咯?”
“那是当然,你来都来了,我再怎么着也不可能赶你走吧。”李维靖摇摇头,苦笑着端起一杯茶。
“说来,我们给安素芸小妹讲了这么多我们的事,”冷星妍这时忽然转头看向了李维靖,“你还没有给我说说,你们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你说安素芸是类似你义妹一样的存在,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你们又是怎么认识的?远房亲戚,或者父母朋友的家属之类的关系吗?”
“唉,关于小安的来历,这可又是个难解释的事情咧,不是一般地说来话长咯——”李维靖喝了一口茶水,轻轻摇摇头。
“哎,维靖老哥你准备直接说实话么?不编个类似于亲戚家孩子收养过继之类好解释的来由?”安素芸一脸玩味笑容地看着他。
“那当然,对星妍没有隐瞒的必要,解释麻烦就麻烦点,无所谓的。”李维靖将茶杯放回了茶几上。
“首先,小安有一点和我类似——她在生物学层面上,也不是一个普通的正常人。我直接给你演示一下吧——”李维靖说着,突然朝一旁的智子招了招手:“智子,扔把匕首给我。”
智子随即便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普通的军用匕首,轻轻地抛给了李维靖。
李维靖拿起匕首,在冷星妍疑惑不解的目光中上下掂了掂,用手指弹了弹刀刃:“看,标准的现代军用复合材料匕首,材料质地极其坚韧,如果跟一般的厨刀对砍,力道足够的话可以把后者切个大口子甚至砍掉一个大角。”
接着,他忽然腾身而起,正手握刀,伴随冷星妍几乎惊叫出声的错愕,他猛地直朝安素芸的头部刺去。
冷星妍一瞬间就判断出他这一刀刺出去的力道速度皆是认真的,刺实了可以直接把一个人的脑袋捅个对穿。
然而,安素芸不躲也不避,几乎就是在李维靖向她刺出刀刃的同一瞬间,她扬起右手巴掌,以一个独特的角度同样朝前猛地拍了上去。
一声“嘭”的诡异轻响传了出来。
等冷星妍下一刻定睛看清眼前画面的时候,她只见着安素芸的那一巴掌,掌面不偏不倚地,以几近垂直的角度拍在了刀刃的刀尖上——而此时刀尖,乃至原本的整个刀刃都已经不存在了:整个匕首的刀刃被安素芸一巴掌拍成了一沓瘪下去的金属坨,像一个被拍扁的冰淇淋一样。
“喏,你自己看。”李维靖将刀刃已经变成一坨层层叠叠的瘪金属疙瘩的匕首递给了冷星妍。
“……她……这位素芸小妹,到底是什么人?”冷星妍满脸震惊地轻触着扁成一团的匕首刀刃,然后目瞪口呆地看了看李维靖,又看了看安素芸。
“小安,她是一个非法实验的产物——”李维靖缓缓摇摇头,喝了一口茶,徐徐讲述起了往事。
“云氦三联合大学有一个叫阿伦·艾克森的生物学教授,他曾是整个联邦学术界里最顶尖的前沿生物学科研工作者之一,在共生原胞研究和人体强化上颇有造诣。”
“然而大约三十年前,联合军军方在企划第七代碎星者项目的时候,在数个竞争科研团队中最终选择了凯瑟琳·哈瑞斯博士作为项目负责人,阿伦·艾克森教授没能被选上。艾克森教授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抱有极大的怨气。他是一个天才的科学家,但同时也是一个在某些问题上很喜欢走极端的偏执狂,并且性格也很乖僻,有着一些莫名强烈的嫉妒与攀比心。”
“从那以后,艾克森教授表面上只是回到了云氦三继续从事普通科研工作,但实际上他独自一人一直在背地里进行着一项骇人的非法人类强化改造实验——为了‘证明’自己胜过凯瑟琳博士。当然,这件事他成功地保密了二十多年,没有被任何人发现,直到大约七八年前的那一天——”
“那本来是很寻常的一天,查尔斯教授带我去野外进行一项普通的野生动物考察研究。结果,谁料我们在跟踪一个偶然发现的,具备很稀有遗传形征的小动物个体的时候,机缘巧合地撞破了艾克森教授的秘密研究设施的一个他自己都忽略了的隐藏入口——谁也没想到,这样的地方居然会这么简单地被我们发现。”
“那时我跟查尔斯教授都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纯粹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设法进入了设施内部。结果显而易见——我们发现了阿伦·艾克森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而他则要把我们灭口。但很遗憾,艾克森教授其实极其不擅长干这种事情——在设施里对我跟查尔斯教授的一番鸡飞狗跳的追杀和围捕中,他不仅没能干掉我们,反而把他自己给弄死了——这个结局简直荒唐得让人想发笑。”
“也是在那里,我跟查尔斯教授发现了安素芸。二十多年来,阿伦·艾克森一直让一个老练走私犯帮他从中立星球一类的地方弄来一些在联邦境内没有登记身份的幼龄孤儿来作为他进行人体实验的实验品。这个疯子直接在幼儿身上进行极为激进的生物强化改造手术实验——理论上,如果能直接从儿童开始进行强化和磨合,的确是可以达到更好的最终效果,但这显然完全有悖伦理道德。更何况,艾克森是直接在他们身上使用毫无安全性验证的全新构思,结果可想而知:二十年来先后有数十个儿童无声无息地死在了这间秘密实验室里,而安素芸是唯一一个幸存者,也是他的第一个‘成功试作品’。”
“艾克森给安素芸设置了一套名为‘制御生物编码’的安全措施——你可以理解为,一种比你的契约维护插件还要强力千百倍的相似功能的技术,并且是直接使用生物学手段在基因和细胞层面上生效。他在小安的体内植入了一段从体端生物编码,然后为他自己准备了一段主体端编码,只要这段主体端编码被激活,那么被植入从体端编码的对象就会对主体端编码持有者产生一种天然的亲近感与高度的服从性。但是很搞笑的是,他在实验室里闲置的一剂备用的主体端编码,在他那拙劣的灭口行动造成的混乱中,情急之下被我给误打误撞地注射进了自己体内并成功激活;而他自己却没过多久就被自己的实验设施造成的意外给弄死了。”
“于是乎,我就这样成了安素芸的服从对象,也成了对当时尚有些危险和不稳定的她的最有效的控制手段。后来,在查尔斯教授跟警察,还有赶来的星际刑事侦查局探员沟通之后,政府方面最终勉强同意了查尔斯教授的意见:让当时只有八九岁的安素芸由我和他来监护,尝试使之过上正常儿童的生活,而不是把她再次关进另一个实验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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