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挥挥手,道:“你玩你的,我可没这兴致──啊,到岸了。”
画舫离岸尚有两丈,唐安提气一跃,已然凌空而过,踏稳实地。他回头叫道:“师兄,我走了!”
江子翔愕然道:“走?你上哪儿去?”
唐安道:“城里头随便逛逛。你慢慢玩吧,傍晚老地方见。”说罢,举步便走。
江子翔皱了皱眉头,正要喝骂,忽然听得身后一个温软的声音:“江……江大爷……人家还要……”
一转身,只见一个眼神迷蒙、一丝不挂的年轻姑娘,脸色泛红,掩着下体,歪歪斜斜地走出来,口中轻轻喘着气。
江子翔面露笑容,不再理会唐安,转身抱住姑娘的腰,将她按倒在甲板上。
“着!”
随着燕兰一声娇叱,但见剑光闪灭,三名大汉同时肩头带花,手上刀剑一一落地。
旁人尚未发出惊叹,燕兰左手捏诀,连点三人胸腹诸穴,闷哼声中,三名汉子颓然倒地。
旁边一名白须老者大步踏出,喝道:“好!燕姑娘这一手”霞光剑“,神乎其技,老夫佩服。你只需胜了老夫手中这柄鬼头刀,杭州长兴镖局这批镖银,如数奉还!”
右手一挥,刀风虎虎,声势煞是惊人。
燕兰眼神明亮,笑道:“真的?就等老寨主这句话呢。晚辈得罪了!”
长剑一立,点点剑光纷纷洒落。白须老者凝神以对,两下顿成酣战。
第五十七招上,鬼头刀重重摔落在地。
长兴镖局的总镖头满脸感激,送着燕兰出了镖局大门。
燕兰下山三个月,从桂林一路来到杭州,管了不少不平事,最近一件是替长兴镖局夺回被盗匪所劫的三十万两镖银。
她年纪轻轻,手下已胜了好几位响当当的狠角色,包括夺还镖银时对上的石马寨周老寨主,名声逐渐在江湖上传了开来。
初次受人称赞时,燕兰本来还颇为不好意思,多听了几回,自己也忍不住有些飘飘然。
她自知武功还颇不及大师姐杨明雪,但是出道以来,一路安然,初下山时的战战兢兢之情,此时已不复见,神态中更多了几分自信。
加以她容颜秀丽,所到之处,往往引得少年为之瞩目,甚至上前搭讪,这倒是最容易让她感到害羞的事。
不过,听过了杨明雪的训诫,燕兰对这方面极具戒心,倒也没吃亏,吃亏的多是存有非分之想的人。
这天燕兰离开长兴镖局,在杭州城游玩一阵,日暮时分,找了城里最大的一间客栈投宿。
一进客栈,向店小二说要房间,店小二道:“姑娘来得不巧,单人的房间都住满了,只剩下双人住的。”
燕兰道:“两人住的也成啊!”
店小二道:“这个自然,就是价钱贵了一两,姑娘真要么?”
燕兰没法子,摸摸荷包,银两还够,便道:“好吧。”
店小二正要带燕兰上楼,忽然后头一人叫道:“唉呀呀!一个人住两人房,空荡无伴,岂不寂寞?姑娘,且让在下同宿如何?银两不成问题,就由在下出了。”
燕兰和店小二回头,来者是个猥琐汉子,一双眼睛瞧着燕兰上下打量,满脸怪笑。
燕兰白了他一眼,不去理睬,转身就走。
那汉子却跟上楼梯,眉开眼笑地道:“好俊俏的姑娘,细皮嫩肉,胸是胸,腰是腰……”说着说着,竟伸手去摸燕兰的屁股。
还没碰着燕兰裙子,那汉子眼前一黑,已被燕兰回身一脚踢中面门,骨碌碌地沿着楼梯滚了开去。
那汉子倒在地上,大声喊疼,叫道:“你这婆娘,恁地泼辣,居然敢打你家相公。唉唷喂呀,踢死人啦!”
燕兰脸上泛红,低声骂道:“下流!”
店小二陪笑道:“姑娘,您别跟他一般见识。他是这一带的地痞,叫做刘阿三的,整天闹事。待会儿掌柜赶走他就没事了,姑娘可跟他纠缠,会吃亏的。”
燕兰哼了一声,瞥眼一看,只见掌柜已经出来,喝道:“去去去!你这无赖,别在这里胡闹,碍了咱们生意!”
刘阿三鼻青脸肿地站起来,朝掌柜冷笑几声,道:“臭老头,你狠个什么劲儿?你家那如花似玉的闺女,还没被带走么?你不回去帮女儿整理嫁妆,还有空管我的闲事?”
掌柜脸色一变,怒道:“你,你说什……”举起手来,作势要打,刘阿三嘿嘿冷笑,已然走出客栈。
燕兰看到这一幕,心中甚疑,向店小二问道:“你们掌柜的女儿怎么了?”
店小二面有难色,道:“没什么,这不关姑娘的事。”
燕兰心道:“听那无赖的话,这掌柜的女儿似乎遭逢了什么祸难。”
她是一副热心肠,遇着异事,忍不住不问,当即下楼去问掌柜:“掌柜的,那人说的,是怎么一回事?”
掌柜垂头丧气,道:“唉,一言难尽!”
虽说如此,但燕兰不住追问之下,掌柜还是说了原由。
原来那掌柜姓陈,育有一女,年已十六,颇具姿色。
日前有一名男子投宿店中,见到了陈家小姐,出言调戏。
掌柜前来喝止,那男子却冷笑道:“能让本少爷中意,是你们的福气!只是我有要事在身,现在没闲暇带走她。再过十五天,我会再来这儿,可要将她带走了。”
说完就此离开。
那男子临走之前,还显了一手功夫,连挥两剑,一瞬之间,将一张方桌对角划成了四块,整整齐齐。
他更报出名号,便是江南无人不知的“采花神”江子翔。
掌柜深怕女儿真被他夺走,先送去了亲友家,自己却无法舍弃客栈产业,又唯恐关了客栈,过于明显,会被其党羽发现,是以仍留在杭州,提心吊胆,不知到了那日,如何应对。
燕兰听了,心头大怒,道:“哪有这等蛮横的人!”
暗想:“今个儿真碰上采花贼了。师姐再三交代,要我小心这种人。可是我怎能袖手旁观?”
当下又问:“掌柜,这是几天前的事?”
掌柜道:“五天了。”
燕兰道:“恩,那就是还有十天了?”
说着一拍胸脯,道:“好,我便在这儿住上十天,帮你解决了这档事!”
唐安喝了一杯茶,看着店小二再次带了燕兰上楼。
他在一楼客席里吃饭,看见整个过程,仗着内功精湛,更把所有对话听在耳里。
他心里颇为疑惑,暗想:“五天之前,师兄又有什么要事了?怪哉,不过是家客栈,师兄若要掳掠这掌柜的女儿,根本用不着留话示威。莫非有人假冒师兄的名号?可是那两剑划桌的剑法,确实是本门那招”四野沧凉“。除非这冒牌货见识过”萧然剑法“,否则……不,太牵强了。”
燕兰想都没想的事,唐安已想了一大堆。
他放下空茶杯,略一回想燕兰向掌柜承诺相援时,那股稚气未脱、却又信心满满的神情,不禁感到好笑,心道:“这姑娘年纪比我还小,看来又涉世未深,要跟师兄过招,只怕不出十招就败了,到时候连自己都救不了,还想救人?”
唐安看多了师兄的手段,知道江子翔好色如命,眼见燕兰生得俏丽,一旦不敌江子翔,肯定失身于他。
他伸指弹弹茶杯,心中甚感烦闷,暗道:“师兄的事,我本无权过问。罢了罢了,管她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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