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她愿意抬起她的头,将她那一张素白的脸展现在你眼前时,你看着那张脸,或许某一个瞬间会有些恍惚,好像你们曾经见过,见过儿时攀上树梢时她在下面焦急的呼喊,见过教师中她给你递过一支应急的笔,见过漫步时你跟她漫无边际的闲谈,见过花园旁你鼓起全身勇气表白时她羞涩的脸……
她就像一个集合体,一个你所有稚嫩未熟时所有对爱情的向往与憧憬,像每一个不期而遇,又擦肩而过的青涩的经历,让你在午夜梦回时,偶尔从梦中惊醒,都感到万分惆怅。
不是具体怀念某个人,只是怀念那段回不去的单纯时光,怀念幼稚得不值一提的年少忧愁,怀念没有勇气去验证的朦胧好感,怀念懵懵懂懂的自己。
从这一点上讲,她又是格格不入的。
在这座灯红酒绿的城市,她像一道单薄的剪影,一头迷失的小鹿,一朵抽枝的花朵,一个将醒的梦境,还带着湿湿的草木芳香,酸甜的果实滋味。
谁会拒绝一杯水?
而现在,她正挣扎在天斗城汹涌的人流当中,快步挤出相互推搡,逐渐沸腾起来的人群,无奈地看着。
“今年的新生庆典,人特别多啊……”
她低头叹息,声音低沉又纤弱,如同她削瘦的肩头一般。
“只能绕路了……”
她转过方向,踏入偏僻的小道。
脱离了宽阔整洁的大道,四周的环境似乎一下子暗了下来。
导出都是堆放的垃圾,杂物,飞舞的蝇虫,在居民区违规开设的可疑门面,坐在台阶上的人,看似漫不经心地瞥视,远处传来的咳嗽与若有若无的呜咽……
看似光鲜亮丽的皇城背后,是阴暗崎岖,肮脏污浊的黑暗。
就连当地人,都宁愿走绕路去走新建设好的道路,都不愿踏入这片旧城区。
于是这里就越发的发臭,腐烂,似乎就是承载着这片光辉的阴影般,只有无法挣脱,在阳光下无法生存的苍蝇与鬣狗,才会发疯般地在堆积如山的垃圾场中刨食。
这个白白净净柔柔弱弱,脸上还带着稚嫩的女孩却毫不在意踏入了这片泥沼之中,棕色的短靴小心地踩过浅浅的水滩,泛起阵阵浑浊的涟漪。
水光泛滥,污水上倒映出灰蒙蒙,乌漆漆的颜色,那是遮住了天色与晨光的屋檐与阳台,将一切暖意与明亮都隔绝开来,于是这一切便隐藏在阴影下,无声地逐渐腐烂。
纤瘦的女孩寻找着可以下脚的地方,一步一步地走着。
盈盈一握的脚踝从长裙底下露出来,在黑漆漆的巷子里白的显眼。
那蹦跳前行,单薄柔软的身姿,仿佛一只小鹿涉水而行,轻盈而灵巧。
这让暗处的残渣们忍不住冷笑。
哪来的雏?
该说她胆子大还是胆子小呢。
若是胆子小,她压根就不应该选择走入这片旧城区。
而若是说她胆子小嘛……露出这副怯生生的模样,是生怕没有不怀好意的家伙上去占点便宜吗?
被偷了财物掉些钱财事小,要是被人占了便宜,连人都丢在这种地方,那才是大亏特亏。
若不是她手腕上,挂着金色狮鹫与天鹅羽毛交织的标识,只怕早就有人上去动手动脚,连人带钱得给她脱一层皮了。
只不过,在这片旧城区的边缘地带,敢动带着这个标识的人都在更深处的阴影之中,而只能在这种地方刨食的家伙又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痞子,以至于这群野狗就只能这么呆呆地坐着,留着涎水,却没有人先行一步吃下这块仿佛散发着花香的美肉。
来个不懂规矩的滚刀肉也行啊。他在心底里呐喊着。哥们喝点残羹剩饭就行,就没有来个带把儿的有点血性吗?
然而今天的野狗们似乎也在这微凉的清晨中打盹,睡眼惺忪地消化着夜晚的反刍。
别说不怕死的滚刀肉了,连路过的三只手都没有几个,冷冷清清的,仿佛这条蜿蜒阴沉的小路今天只对她网开一面,慢慢地将她送到了太阳底下,送离了那些食腐动物的口中,让他们捶胸顿足,大呼可惜。
只是那些脑子不太好使的家伙没有注意到,那两只抱着书本,看似柔弱的芊芊素手,正不着痕迹地翻动着书本,确认着夹在里面的书签。
那动作细微又平稳,连半点颤抖都没有。
抹到书签特有的坚硬质感后,女孩合起双指,估量了下页数,暗暗叹了口气。
还剩这么多……今天过去又晚了图书馆里又没座位了,那该怎么办才好……
正当她想着这些和当前无关紧要的东西的时候,突然,一个黑影仿佛凭空出现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面前,拦住了她的脚步。
“——呀!”
周围的食腐动物大喜。正打算恬不知耻地上去“助威”,顺带分一杯羹时,又都不约而同地停住了。
不仅停住了,它们还唉声叹气地回头,勾肩搭背地走开。这下,是真个儿走得个一干二净,空空荡荡。
站在女孩面前,是一个浑身上下仿佛散发着光芒的青年。
他穿着衣着华美的西式上衣,下身一条修身的长裤,踩着一双油光发亮的皮鞋。
星星点点的碎钻编织成金黄湛蓝的华丽纹饰,凸显出他那挺拔的身姿,最后汇集到他身后长长的下摆上,一条暗金色的链子坠着棱形的空心装饰,银白色的小球在晃晃悠悠地摇来摆去中叮当作响。
即使在黑暗中,他那张英俊潇洒的脸也似乎镀上了淡淡的辉光,让他脸上的笑容在这肮脏不堪的环境中,都带上了逼人的魅力。
这是不该存在于此刻的华美。
如果说女孩是茫然无知的小鹿,不过是误入了这片黑暗森林,这人便是辉煌璀璨的飞雀,只配在树冠上高声歌唱,而绝不该从高高在上的枝头落下,坠入污浊的泥土之中。
这也是那群野狗嗤之以鼻,一哄而散的原因。
这样浮夸的公子哥儿怎么可能屈尊来到这片狭小肮脏的贫民区?
怕不是又是一个心怀不轨的护花使者罢了。
怪不得往常街面上熟面孔一个都看不到,莫非是被提前清了场?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若不想看接下来老土得令人作呕的英雄救美情节,大家还是散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而少女看清了面前人的脸,也是松了一口气,很快低下头去,让长长的刘海垂下,遮住自己的眼睛,隔断了对面那灼灼的目光。
“是……是你啊?我还以为是谁……”
“啊,不是我还能是谁呢?”青年脸上的笑意更盛了几分,语气中的热情与爱慕之意更是溢于言表。
“泠泠,怎么突然走这边了?旧城区这边乱糟糟的,真让人担心啊。我看你这么久没来,就过来找你来了。”
“啊,主干道那边今天堵了,我绕路过来的……”
天斗皇家学院学员,皇斗战队所属,辅助系魂师叶泠泠低声回应,抱着胸前的书又紧了几分。
“御风,谢谢你来接我……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雁姐还在图书馆那边等我……”
“哎呀急什么?就是雁姐让我来找你的。”
天斗皇家学院学院,皇斗战队所属,敏攻系魂师御风热情地回答,仿佛对叶泠泠的说法不以为然。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拍拍叶泠泠的肩膀以示亲密,可看着女孩向后缩了一下,瑟瑟发抖的模样,他又讪讪地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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