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
李老师扬起嘴角摇了摇头，舒了口气，看着还没有打开的饭盒说道，“从来没有人这样关心过我。”
说着，她将饭盒缓缓打开，饭菜已经不是热腾腾的状态了。
“怎么会……”我微微低下头，低声道。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来没管过我，更不要谈关心了。从来不知道我的生理期，甚至看不出我的心情好不好，就只知道和他的狐朋狗友成天鬼混。”
李老师只是看着饭盒里的饭菜，没有动筷子，“这就是我的命吧，我一直这么觉得。文豪，你说命这个东西，咱们得认，对吧？”
“不对，怎么能认命。要是谁都认命的话，干嘛还要活着。再说了，我们生病了，身体还会用免疫系统帮我们抵抗，这足以说明，生命从底子里就是不认命的。那我们，为什么要认命？”
我皱着眉，反驳道。
“是吗？我出生的时候，母亲就难产过世了。我父亲在我三岁的时候再婚，他的再婚对象嫌我晦气，就把我扔给了我外婆，我与他们从此断了关系和联系。我外婆一个人把我拉扯大，特别的辛苦。我暗下决心要在毕业后好好孝敬她，结果……”李老师说到这，声音有些哽咽，双手撑在太阳穴上，“结果我离开乡下去大学的第二天，外婆就过世了。我彻底变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没有父母，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我好几次想要自杀，可每次当我要下手的时候，外婆好像都会出现在我的眼前，跟我说好好照顾自己，不要白费了她十八年的心血。”
“你外婆说得对。”我怜悯地看着李老师，心里十分心疼，没想到她有一个这么悲惨的过去。
“外婆曾跟我说，相信这个世界总有美好的东西，如果这个不是，那就换一个，总会遇到的。当我遇到他的时候，我以为我就遇到了外婆说的『美好』，因为和他在一起之后，我就当上了老师。那时候我以为，一切都好了一起，我的幸福来到了。”
李老师说着说着就不说了，她的眼里全是憧憬的目光，而后逐渐变得迷茫，“可没想到，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话不是常说，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嘛。而且我觉得外婆说得对，总有更好的在等你，终将相会。”我故作轻松地说道。
“那个人，是你吗？”李老师忽然看着我，眼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说道。
“没错，就是我了！”我瞳孔在那一刹那张大，但很快冷静住了，拍拍胸脯，情绪饱满地回应道。
“呵，平时上课还真的是没看出来原来你这么不要脸的啊。”
李老师听后忍俊不禁，我相信这是她打从心底里感到开心，接着她拨弄了一下耳边的鬓发，收回了笑容，“话说回来，你这次没有考满分，按道理说我是不会和你一起吃饭的。”
“这个我明白。”我点点头，把头低了下去，就像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下次一定！”
“没有下次了。”李老师忽然声音放轻了很多。
“什么叫没有下次了？老师这是什么意思？”我听她这话，内心有些不安，慌忙问道。
“嗯？你下次考试的话，应该已经在重点班了不是吗？”李老师微微歪着头，似是不解我情绪为何会有如此变化。
“这样啊，那是的。”
我这才安心下来，笑着掩饰刚才的窘困。
不过李老师这么说，看起来她还不知道那个调班的决定取消了。
既然如此，在现在这样的情景下，我不打算把那件煞风景的事情说与她听。
“所以，周文豪，你得去那边拿个第一才行。我这就当提前和你吃饭了，记得早点拿个第一，那样就不会欠老师太久了。”
李老师半开玩笑地说道。
“一定会的，这次去了，第一次考试我就要拿全年级第一。那样的话，老师能再和我吃一次饭吗？毕竟这次算不上好好吃了一顿饭吧。”
我胸有成竹地答道。
李老师却意外地目光躲闪了一下，有那么一小会面露难色，但很快就恢复了平常神色，点点头道：“好，老师答应你。”
“嗯嗯，老师你快吃饭吧，饭都要冷了。”我指了指在桌上被冷落了半天的饭菜，催促道。
啪嗒啪嗒，窗外的雨拍打窗户的声音逐渐变大而且密集，窗户上布满了歪歪曲曲的雨痕，没想到这雨又开始下了。
“老师其实，不太有胃口。”李老师看了一眼饭盒，有些抗拒地说道。“阿嚏！”刚说完，李老师用手忙捂住口鼻，又打了个喷嚏。
“没胃口也吃一点吧老师，至少增加点热量，御寒一下，不然等会一直打喷嚏的会。”我一边从她的抽纸里拿出纸巾递给她，一边劝道。
“好吧。”
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不过在自己先打了一个喷嚏的情侣下，李老师找不出合情合理的理由拒绝吃饭了。
她拿起筷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了起来。
“老师吃饭的样子真好看。”我用手撑着头，微笑着看着李老师吃饭。
“哎呀，你别说了，听着怪怪的，还叫老师怎么吃饭。”
李老师把饭往离我远的方向挪了挪，头也跟着侧了过去，我便只能看到老师依旧湿漉漉的用发卡扎死来的长发。
“好好好，老师我不说了。您转过来好好吃饭吧。”我立马央求道。
但我好说歹说，李老师除了说“不行”以外没其他反应。
这么耗着也没有什么结果，我需要思考该怎么办。
我看着就在我手边的抽纸，灵机一动，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我把纸巾悄悄地抽出来几张，一边和李老师搭话道：“老师，你头发上还在滴水，我给你擦擦吧。”
“不用，没事的。”
李老师只是婉拒道，不过没有回头，“啊。”
我趁她说话的时候，用纸给她擦着发梢。
她显然有些意外，轻叫了一声。
不过我乐意等她嘴里没有在吃饭的时候擦的，这样也不会出现一些小意外什么的。
“老师放心，我会仔细擦的。我妈说过，人哪里着凉都不能头着凉，很容易发烧头痛什么的。您吃着吧，不会妨碍到吃饭的。”
我忽视了李老师刚才说的话，只顾摆出自己“合理”的理由。
“文豪。”李老师忽然轻唤着我的名字。
“嗯？怎么了老师？”我不明所以地回应着。
“谢谢你。”虽然是背对着我，声音也很轻也很温柔，但我听得一清二楚。
“老师这什么话。”这突如其来的感谢让我有点无所适从。
“昨晚我在几乎醉过去之前，我记得你在ktv扶着我，拉着我的手，甚至背着我下楼，一路都在保护我。如果不是你的话，昨晚会发生些什么真是不敢想象。”
李老师这才转过头来看着我，眼中满是欣赏之情。
“说起来也有点丢人，要不是有姚念的话……”我自觉羞愧地垂下眼说道，但被老师温热的手心忽然贴在了我的嘴唇上，她正微笑着摇摇头。
“我相信，即使没有姚念在的话，你也一样会挺身而出的。从你之后的那些表现我能感受到你保护我的想法有多么强烈，尤其是在他们追过来之后你把老师搂得紧紧地。所以我相信，你一定不会允许老师遇到危险的不是吗？”
老师的目光在我的脸上到处游移，满脸爱怜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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