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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倒也没错。”卡拉克不禁暗暗赞叹,查尔斯的视角相当接近一个商人的标准。

“那就对了嘛,我觉得主人很‘喜欢’她,不会真弄坏她的。”

查尔斯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但辛苦就是辛苦——在我们看来,这应该算是加班了。”

“……哈哈哈哈。”卡拉克先是一愣,然后尽可能轻地,拼命压抑住自己的笑声,“真有你的,查尔斯,你真是太有趣了。”

之后,查尔斯亲手将那些东西送进了囚室,卡拉克则一人倚靠在外面的墙边沉思起来。

其实,卡拉克并不迷惑,他只是在等待。

唯一不解的,就只是等待的时间长短,以及为何而等。

但是此刻,他只能等待,别无选择。

远处,查尔斯隐约朝自己招手,卡拉克抬起头。

“我送您先上去吧?卡拉克先生?”查尔斯询问道。

听着从囚室中传来的赫尔娜的呼嚎——罗伯斯已经开始享用那些工具和赫尔娜的肉体了——卡拉克把头转向查尔斯,眯着眼睛仔细瞧了一会儿。

“好的,我有些困了。”朝着回去的路,这次,他头也不回地走在了前面。

(尼尔1900年10月7日,晨7时,内城区,皇冠宾馆)

“不要靠近!”

“通通退后!退后!”

大批警察组成了看上去不是那么牢固的人墙,苦不堪言地抵挡着规模数倍于他们的汹涌人潮。

组织人手,勉强维持着现场秩序的是一胖一瘦两位警察,清晨的沁凉无法阻挡他们额上不住溢出的汗水,来势汹汹的人们将宾馆的正门和后门堵了个水泄不通。

起初的时分,大概是5点,6点吧,宾馆正门前的迎宾人员正在疑惑——屹立于拉姆市餐饮与服务业顶端的皇冠宾馆何时迎来过如此成群结队的客人?

他们的怀疑没有错,这些人并非为投宿而来。

这些看上去来者颇善的人们,脸上堆满了期待与欣喜,多半还夹杂着几分狂热。

他们手持各式各样的油笔、墨水笔,纸张与画布——个别人还扛着两台方方正正,体积颇大,不知是派什么用途的机器,翘首以盼地蹲守在宾馆门前,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很是焦急。

面对如此不同寻常,叫人摸不找方向的画面,一向办事有板有眼的宾馆工作人员们也一时不知所措——直到人们开始尝试着往宾馆内探头探脑,更有甚者,恨不得趁工作人员不备试图冲进来的时候,工作人员们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

而且,这种人还在不断增加。

作为拉姆市顶级宾馆的工作人员,他们倒不是真的拿某些地痞流氓或是醉汉毫无办法,年轻力壮的他们颇有些对付不速之客的法门——但这些人不好惹,非常,非常的不好惹。

这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平日里拿唾沫淹没他人,尤其擅长于用笔杆戳死个别办事过于张扬的有钱有势之人的专家。

记者——客人中最最麻烦的类型。

在联系不上顶头上司兼宾馆大股东罗伯斯的前提下,工作人员作出了最明智的判断——报警。

于是,在此刻此地,才有了这样的画面。

被举报有逼良为娼的行为,或是某某房间中正进行着不法交易,乃至宾馆里发生凶案——经验老道的服务员们是走过大风大浪的达人,哪怕是警察上门,他们也自有一套应对之法。

唯独面对记者时,胆子再大,心眼再刁钻的工作人员也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的精神,笑脸以迎。

拉姆市市长艾尔森先生在重建城市之初,曾大力扶持报业、媒体业,用以振奋市民之精神,宣扬团结之意志,促进城市之重建。

其间接结果就是这些“无法无天”不识抬举的家伙们经常骑在权势者(有时甚至是市长大人本人)的脖子上行事。

不过市长平日里对这些人甚是“宽容”,还不时勉励,时常不吝赞赏;加上罗伯斯先生一再叮嘱,万不可得罪记者,凡是以息事宁人为上,搞得工作人员们只能把这些记者当成刺猬,而且是不摸都会扎一手刺的那种。

而现在,这样的刺猬在自家门前密密麻麻地挤成了一团——这是何等恐怖的景象。

“让我进去!”一位和警察对峙着的身体强壮的记者正大声宣扬着在场大多同行的诉求。

“为了平等与自由!”较年轻的记者高举纸笔,呼喊着拉姆市重建之初时常能听到的口号。

“警官先生!您知道里面正在发生着什么吗!不光是我们,你们才是最应当冲进去的——”个别较“聪明”的记者正巧妙游说着警察放开一条通路。

“退后!都给我退后!”警察的呼喝固然响亮,却正在渐渐失去底气。

嗅觉灵敏的记者们立刻就嗅探出警方的底限,开始有组织地展开对人墙的试探性冲击——但凡有一点纰漏,冲破警察的阻挠是迟早的事。

苦恼于“程序正义”,以及公关事务,困守在宾馆大厅中的年轻警官,拉姆市警队的队长,巴恩斯先生正咬牙切齿,一筹莫展。

如此大规模地,警察与记者间发生冲击,这些年还是头一糟——天晓得今天的晚报上会登些什么。

不,不,现在不该是操心这些的时候。

“你真的确定,玛格丽塔女士不是被挟持进入套房的吗?或者看上去有被挟持的迹象?”

又一次,巴恩斯徒劳地向宾馆值夜的前台员工征询着。

“确信无疑,巴恩斯先生。”

三十后末,年近四十的宾馆经理义正言辞地回绝了巴恩斯,识破并粉碎了他想要得到足以支持他带队攻入宾馆上层的口供的意图。

这些警察也是,只要漏出一点口风,他们就会得寸进尺——宾馆经理暗自得意。

实际上,他也确实没有撒谎。

因为从昨晚玛格丽塔女士入住的情形来看,丝毫没有她被挟持的可能——嗯哼,非要说的话,反倒是她看上去正挟持着一位年纪比她小很多的少年。

可男欢女爱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

风流韵事也好,痴男怨女也罢,这类俗事,尤其是发生在自己管辖之内的部分,记者和警察都应该靠边站才是——秉承着客人至上,且“阅历丰富”的宾馆经理对此坚信不移。

此时,宾馆的四楼,套房内。

“这是什么?早餐?早餐竟然这么丰盛!”

“那是当然的啦,根据我的研究,早餐是一天最最重要的用餐,尤其是对正在长身体的人来说,更是要——”

“不对,不太对,这也太丰盛了?”面对满桌佳肴,赛门不停地咽着口水。

“这个其实是我特地向宾馆要求的……我想让赛门健健康康地……”一本正经地倡导着早餐重要性的玛格丽塔终于松了口。

“哦,那,谢谢了。”赛门并不觉得这是过错。

“是,是的!”玛格丽塔的笑容就像宾馆的工作人员每日清晨为房客准备的新鲜花束一样灿烂。

“可是肯定吃不完啊。”可对大肆浪费粮食,赛门相当抵触。

“要不然,就打包带走……”

“你付过钱了吗?”

“付过了。”

“那就带走吧——这里的东西,够贫民窟的十个孩子吃一天了。”

“哦……我以为你会开心些……”玛格丽塔的情绪一下子又低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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