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边透过马厩可以清楚地看到被人群冲得东倒西歪的一行人。
他们此刻正努力地尝试着稳住阵势,可他们越是疯狂地挥舞手中的凶器,人群就越是慌乱。
带领他们的两个老大先前已经被赛门解决了一位,此时剩下的另一人正徒劳地维持着队伍的秩序。
就在这时,赛门和他的视线对上了。
看着正在进餐的赛门和琳花一行,这个一脸阴险的男人似笑非笑地拉住一个手下,在他的耳边交待了什么。
琳花几乎是立刻理解了他们的意图,将手中暗藏的三支飞镖一口气丢了出去。
三支飞镖精准地穿过了马厩东西两面的窗口,打在了三个试图搭人梯翻越马厩的男人胸前。
堵在门口的人群中又爆发出一声高喊:“这些混蛋是要赶尽杀绝啊!外面被包围了,先退回去,抓住他们的头儿才有活路,就是那个拿着两把锥子的。”
腹背受敌的人群早已怨气冲天,哪里还经得起这样的挑唆,陆续退回院内的众人把视线齐刷刷地投在此刻正站在马厩顶棚的人身上。
这个人孤身站立在马厩的正上方,双手握着两把细长的冰锥。
因为人群的追堵,他身后的弟兄淹没在了人海中。
面对愤怒的人群,他们争先恐后地试图登上马厩,互相扯着后腿,根本无法实现需要两人搭人梯才能完成的高难度动作——哪怕那不过是他们平日里做惯了的。
在拥挤的人潮中,看起来骇人的阔刃砍刀和粗大的铁链都成了无用的累赘。全副武装的男人们被冲散,分割,包围。
看着院子里的惨象,马厩上的男子头痛万分。
偌大的院落中尘土飞扬,他和另外一个头领带来的那些手下正一个接一个地被拖到各个角落,撂倒在地,惨遭围殴。
平均每个人身边都有超过五个人在对着他们拳打脚踢,而更多的手下不是失踪,就是早已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随着最后一人撤回了院子,并闩住大门,这场极不公平的群殴终于告一段落。
虽说,如果此时从马厩上朝北跳下墙头就可以轻松地离开这个修罗场。
但那样的话,自己今后恐怕就没法在贫民窟混下去了。
所以,这个看起来很无助的男人硬是强迫自己留在现场。
周围的人们怒不可遏地想要爬上去揪他下来,却碍于他手里的两支尖锥而不敢上前。
计无可施、进退两难的男人在情急之中想出了一个昏招。
他用大家都能看得清的姿势把一支尖锥直指向赛门,叫喊道:“赛门,有种的话就上来和我较量一下,一对一。”
蜜儿第一个表示反对,她冲上前拉住赛门的肩:“赛门哥哥,不要受他的挑衅!我们一起上对付他。”
琳花也将手放在赛门的另一边肩上,提醒着赛门:“院子外全是弓手,别上去。”
琳花的经验更老道些,她看出了这场“一对一决斗”的不公平之处。
赛门没作声,他正在权衡这场决斗的“价值”。
输了的后果可想而知,可即便是赢了,又能如何,那样汉娜就能彻底和这一切撇清吗?
人群中也发出阵阵不满:“就是,也不看看自己比赛门大多少岁?你的年纪都能当他爸爸了!”一个娘娘腔带头声援赛门。
“少廉寡齿的东西,大家看啊,这个人居然想要欺负孩子!”一个贩私货的大叔更是义愤填膺。
“大家听我的,咱们一起动手,拆了这马厩,他有本事就别下来。”这句话引起了广泛的共鸣,人们纷纷卷起袖子,一副要动手的架势。
马厩上的男人脸上一片死灰,叫苦不迭。
下去打那纯粹是找死。
拆掉马厩听上去有些不靠谱,但这群人也不是做不出来。
事到如今,自己也只能逃了,可那将会是自己一生的耻辱啊。
他几乎能猜到日后大家会怎么提起今天的事:一个帮派头目背对着一个十五岁的男孩逃走——那意味着自己作为流氓集团头目的地位铁定是保不住了。
他暗暗后悔自己犯下的两个错误。
第一,是不该下令攻击仓皇逃窜的无关人士。
第二,是没有趁着混乱时立刻跳下墙头逃走,反而要求和赛门单挑。
以至于搞成像现在这样走投无路的境地。
心烦意乱的他,在院子里扫了一眼,看到了一个不能算是转机的转机。
于是,慌不择路的他又作出了第三个错误透顶的判断。
他朝着自己对面,院子的另一边抬手一指,喊道:“赛门,你要是不听话我就叫他们杀了汉娜。”
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
就在院子的一角,原先赛门一行占领的位置,竟然还残存着两个他的手下——天知道是怎么混过去的。
他们俩从一开始就没有加入战团,而是一直兢兢业业地服从老大的命令:看住汉娜。
此时他们正把刀架在汉娜的脖子上,一边慌慌张张地左顾右盼,一边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生怕被人发现。
可谁知这个病急乱投医的老大毁灭了他们的幻想,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他们俩的身上。
“喂喂,这该不会是——”
“虽说我是有听过这种事啦,但还真没想过能亲眼见到一次啊。”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
“拿女人要挟小孩子吗!”众人的情绪瞬间被点燃至最高潮。
用女人来要挟别人。
或是要挟一个孩子。
无论哪一样都是卑鄙至极,令人不齿的手段。更何况是两样一起来。
虽然这对平日里以绑架,恐吓,要挟为生的人来说只是家常便饭,但此刻在场的人中,有大部分只是负责帮派日常事务的一般帮众。
在海娅的悉心呵护下,贫民窟中的大多数人都生活在一个相对“正常”的世界中,远离了贫民窟外寻常可见的欺压、暴力与不公,这才是海娅成为大多数人心目中真正老大的原因。
大家都心知肚明,对海娅抱有感激之情。
相对的,那些不得有人来做的“脏活”就由极少数人来包办,甚至包括海娅自己。
就在这时,院子的门口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现场的气氛一下子趋于平静。
咚,咚,咚。
敲门的声音平稳而有力,三声一停,听不出有任何慌张的迹象。外面可是被大批的弓手团团包围住的,谁会在这个时候好整以暇地来敲门?
咚,咚,咚。
又是三声。众人面面相觑,无人敢去应门。
站在马厩上的人也颇有同样的疑惑,从他的角度看不到门后的人究竟是谁。
他下意识地回头想看看院外的情况,看看他和另一个头目事先安排的近五十名部下此刻都在干什么,是怎么会让一个人摸到院子门口都没发现的。
只看了一眼,他就动摇了。
之前的愚蠢发言已经让他后悔不已,眼前的一幕更是让人觉得恐怖之极。
那些人,那些手下,那些全副武装的,近五十名手下,全部都倒下了。
更加精确地说,是他们正在倒下。
他们一个接一个地,沿着顺时针的方向挨个倒下,左边的人倒向右边,又压倒了右边的人。
转眼之间,院子门口不远处的最后一人也如此倒下了,躺倒在地的人体如同被推倒的骨牌,摆成了一个半包围着院子东门的半弧。
(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