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弱的少年如同生锈的机械一般僵硬地转回来注视着她。
“我想去死，还不行吗？”这几个字似乎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躺在床上又昏了过去。
“我家那位说他不想去呢。”飘荡在上空的声音已经从中年男子的伪音变成夜鸦的女性本音。“所以请容许我拒绝。”
周边的人被出乎意料的拒绝一时间搞得面面相觑，夜无虞的脸上阴晴也越来摇摆不定。
要不是来之前夜无戈告诫他不管如何绝对不能把关系搞僵，他早就叫嚣着要把这片林子给扬了。
“您如果改主意了也可以随时联系我，我们依然会以礼相待。”夜无虞挥了挥手，示意手下的人备好马车。
“回蔽天城。”夜无虞死死盯着已经离他远去的树屋，咬牙切齿地说着这四个字。
……
“这边，修洛老弟。”嘈杂的茶馆内，吴醉斋伸了伸手，示意夜无忧二人往自己专门空下的一张桌子这儿。
夜无忧拉着叶凌儿的手到吴醉斋对面坐下。“受醉斋兄照顾了。”少年点点头，对于中年男子对自己的照顾还是相当感激的。
“嗨，你我之间这么客气干什么啊。你也没少帮忙打理我的茶馆，这请喝两杯茶不是应该的吗？”吴醉斋爽朗地笑着，伸出两根指头指了指少年和叶凌儿。
“你们的感情真不错啊，有没有什么……‘更进一步的交流’呢？”
男子一脸“我很懂”的吃瓜表情，打了个响指。
“呃……这个嘛……这倒是没有……”夜无忧的脸色禁不住一红，这段时间每晚叶凌儿让他搂着自己睡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虽说少年本身并没有那种想法，但是少女的身上散发的奶香，已经手时不时碰到的柔软触感，很难不让少年想入非非，想一些愈发龌龊的事情。
不过不管怎么说，至少在叶凌儿的面前，夜无忧都希望自己能留下一个好印象，能让少女继续保持着这样的洁白活下去。
少年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打着哈哈解释说和少女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叶凌儿则是用旁人难以察觉的不满目光看着少年的侧脸。洛洛，你对我……真的就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说什么呢？在人家小孩面前都不知道收敛一点。”一只比较细腻但仍然有着明显的时间痕迹的手狠狠拍了一下吴醉斋的头。
那只手的主人收拾完自己的丈夫，转身对着二人道歉道：“不好意思啊，他这人就这样，一天嘻嘻哈哈的不正经。”吴桂芬一身穿着打扮像是个干练的美妇，行事风格也很潇洒。
“啊，没、没事的。醉斋兄只是打趣而已，我明白的。”夜无忧和吴醉斋的妻子并无太多交集，语气也只是客套性的帮吴醉斋解围。
那中年女子双手环胸，“就算是玩笑话也不能开的这么露骨啊？要我说啊，他的嘴就是欠收拾。”
“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啊，两个孩子都没说啥呢，你唧唧歪歪啥呀？”吴醉斋虽然收起了自己的“我懂”表情，但嘴上让自己老婆占了便宜又不服气，便怼了回去。
“嘁，一把年纪了还不嫌害臊啊，人家那是不好意思说你。”吴桂芬说着，坐到叶凌儿身旁，细细打量着少女的脸。
“小妹妹倒是个精致的美人胚子，只可惜身体有点太瘦了。”
叶凌儿的注意力这才从夜无忧的脸上被拉了回来。
“啊……谢，谢谢……”一时的紧张让少女有些语无伦次，身体也不自觉地往少年的方向靠了靠。
一只虎口处和中指处略有些茧子的手握住了少女桌下靠过来的那只手，而这个小动作也被中年组尽收眼底。
二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只当作没看见。
不过今日的唱戏班子倒是不像往常一样，讲述历史上各路英雄豪杰，而是讲述了一对恋人突破重重阻碍终成眷侣的故事。
不用说，这肯定是吴醉斋的手笔。
“欸？感觉怎么样？”吴醉斋凑到夜无忧身前，用胳膊肘戳了戳少年的腹部。
“不予置评。”夜无忧回敬了一记白眼，不过看到叶凌儿看得入神，倒也没什么怨言。
二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互嘴，直到几位不速之客的靠近。陌生的少年少女站在夜无忧几人的桌前，茶馆内的气压也被他们降到了冰点。
“呃……请问，你们是？”夜无忧打量着这几位陌生的来客：为首的少年面色轻浮，棕色的密发被烫的蓬松，满是褶子的衣服遮不住他壮实的身体，富有棱角的身体线条肆意裸露着，爆发着强壮的荷尔蒙气息。
而后面的人一部分和这个轻浮的愣头青有着同一挂的穿衣风格，脸上满是戏谑的表情；也有一部分人深深地埋着头，衣服的厚重让人看不透她们的想法，也无人在意，只需要知道她们跟在为首的少年身后就足够了。
为首的少年也打量了一下夜无忧上下，随后冲着叶凌儿大声嚷嚷道：“你不会看上这个细狗了吧？要我说，凭你的姿色，给神族哪个公子哥当小妾不行啊，偏要看上个几句批话都不会说的书生。”
叶凌儿捏着自己的衣角，低下头选择沉默。
“不是，你什么意思？”夜无忧不满地站起身和那人对峙起来。
如果那人只是嘴巴不干净就算了，但是莫名其妙地被攻击到就是另一码事了。
“什么时候毛都没长齐地小鬼都能随便对别人评头论足了？你的妈妈没有教你礼貌待人吗？还是说你没有妈妈？”
在场的人都被夜无忧所说的话震住了，吴氏夫妇是惊讶，而那少年身后的人则是害怕。
“好啊，好好好好……”那少年拍了拍手。“我身为神族的皇子，从小到大除了我爸，没人敢这么和我说话。小鬼，你这家伙是第一个。”
老子见过的皇子多了去了……夜无忧在心里吐槽着。
“是吗？那我还挺荣幸的。”精致的面庞上并没有什么表情波动，抽动的嘴角放着狠话，彷佛高人一等的尊贵身份对他并没有什么影响。
那少年伸出手来，“所以说，你是要站在她那边喽？”他指了指叶凌儿。
“是，这有什么问题吗？”夜无忧歪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叶凌儿，又把头转回去。
而叶凌儿则是猛地抬起头，红宝石般的眼眸散发着恐惧和祈求的光芒。
“好啊好啊……真不知道她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少年迎着叶凌儿的视线，露出胜利者的笑容，开口继续说道：“你不会不知道吧……凡是和这家伙亲近的，无一例外都没有善终啊。”
叶凌儿似乎是被那人的言语所击中，整个人都要瘫软在椅子上。
“尤其是她的家人……可全都是这个下场。”少年一边说一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啊……”
“别说了！”叶凌儿突然崩溃般地大吼道，如同溺水获救的人儿再一次被按倒在潮汐里面一般因挣扎而崩溃。
无助的少女被人掐断了最后一根希望的稻草，跪在地上无声地哭泣着，手中紧紧攥着胸前的衣物。
“看到了吗？跟她啊，玩玩就行了，别真当真了。我们一族的公子哥们都这样想，结果这妮子性格还挺烈。”少年的语气半是嘲讽半是戏谑。
夜无忧回想起自己刚来忘忧城的那段时间，那时的自己似乎也是如此地无助与绝望。
不过好在夜无忧有新结交的朋友，有自己赖以谋生的一技之长。可是凌儿她现在……只有自己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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