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交锋一阵,来思发现飞星攻势逐渐衰弱,便要追击。
忽然,十余道暗紫小剑从他身下不远处的云间窜出,直奔他而来!
这是飞星能凝聚剑影的最远距离,他暗自催动香暗生光诀,佯装攻势衰弱,吃力应对飞剑,渐渐改变位置,就是为了这一下。
来思木讷的神情微微一滞,而后脸上浮现一抹惊恐,连忙抽调些许仙气抵御,同时不断闪躲,然而一柄剑影仍然贯穿了他的肩膀,他提供给飞剑的剑元也因此中断了一截。
飞剑随之一滞,飞星瞅准时机,体内剑元爆发,挥动乌金火将飞剑击飞,而后化作一道流光直奔来思!
他只一瞬便出现在了来思面前,剑尖瞄准来思的胸口刺下——
噗嗤——
一旁几人转头看去。
狂如与樊光面色一喜。
广刹神色凝滞,双眸圆睁。
来思微微一笑。
在他身前,一柄飞剑从后方贯穿了飞星的胸口。
此前香暗生光诀的剑影在凝聚时便被他感知到了。
他的体内早已备好能抵御的仙气,然而转念一想,不如将计就计,引飞星进攻,于是又将那些仙气撤销大半,佯装受惊,无法应对。
哼,无知小辈,果然中计了!
虽说本命飞剑只有一把,但他身为长老,储物空间内必然备着几把备用飞剑。
正当他以为自己得胜时,变数发生了——
飞星是能看穿他体内的仙气的。
当来思那抹准备抵御剑影的仙气消散大半时,他便察觉到了猫腻。
所以他刺向来思时,其实是为了与他拉近距离。
拉近距离是为了施展他另外一项不为人知的能力。
来思眼前,飞星的脸上并无慌张与恐惧。
他只是盯着自己,而后黑白分明的眼中泛起了几道血丝。
飞星并没有正式使用情花的能力,而是仿佛趁着情花不注意一般,使用了一瞬它的能力。
只是一瞬的话,他也不会遭到什么反噬,顶多身体稍稍不舒服一下。
但在这紧要关头,一瞬间对来思来说却是致命的。
他正准备用飞剑将飞星斩开,下一刻忽然失神,再清醒时便发现自己正在往下落。
那柄本应插在飞星胸口的飞剑此刻正插在他的胸口。
嗯?
……
暴雨倾盆。
萃琳与吕易在竹林之中沉默不语。
在萃琳得知了一切后,吕易想要为自己辩护几句,却不知该说什么。
不该做的事情自己也做了,又能解释什么呢?
在内心煎熬的同时,他觉得此刻的萃琳一定很鄙视自己。
一旁泗风子嫌弃道:“你们俩别一直愁眉苦脸的行吗?老朽看了心烦。”
吕易闻言看向他,嘴角一动,似乎想要赔笑。
泗风子更嫌弃了,说道:“还是别笑了,你笑起来比哭还难看。”
轰——!
雨中,有什么东西从天上落下了。
一声巨响在溪边响起。
因为暴雨的缘故,并未出现烟尘滚滚的景象。
泗风子身形一闪,双手拎着吕易与萃琳,来到不远处。
他朝二人怒道:
“哎哟诶,你们这俩娃都发痴了是吧?动都不带动的,你们不怕死,老朽还怕呢!”
有什么东西落在了他的庭院中,于是他的屋子以及那精心栽培多年的竹林便成了废墟。
“唉……”
泗风子见状叹息一声,眼眸忽然看向一旁。
一道人影出现在十几米外。
“噗——”
来思口吐鲜血,将胸口的飞剑拔出,摇摇晃晃地走来,看向了吕易。
“你——!”
大雨之中,他批头散发,面目狰狞如恶鬼,伸手指着吕易,嘶哑着低声道:
“不是说只有一个真人吗?怎么奇怪的金丹境一个接一个冒出来了?嗯?”
奇怪的?一个接一个?
吕易显然不懂他在说什么。
不是只有那名卫莞真人随他们上天大战吗?
泗风子大致能感知到天上的那些动静,见他这模样,连忙拱手行礼道:
“长老还请息怒啊。”
“息怒?嗯……息怒……”
来思又喷出一口血,忽然癫狂怒吼道:
“我元婴被毁!你让我息怒——!”
三人闻言一惊。
此刻来思又怕又怒,他马上就要死了。
吼声之中,一道凌厉的飞剑席卷骤雨向吕易斩来!
然而这强弩之末的一击仍然不是吕易能抵挡的。
吕易心知肚明,索性放弃了抵抗。
这样也好……
一瞬间,他回忆起过往种种。
无数恩怨在眼前闪过,最后一同化作心中长久的叹息。
这时,在那些回忆之中,他看到了萃琳。
不是过去的萃琳,是现在的萃琳。
只见萃琳飞身挡在他身前,吕易瞪大了眼睛,立马便拼尽全力,想要破开来思的仙气。
但他来不及了——
“唉——”
一声叹息在雨中响起。
飞剑并没有斩到萃琳身上,而是斩进一根竹子里。
那根竹子很老,微微泛黄,碎裂开来的时候也就只是啪嗒一声,没多少动静,
竹子之后是一柄拂尘。
拂尘也很老,平时唯一的使用机会便是掸一掸桌上的灰尘,碎裂开来的时候也只是咔嚓一声,没什么动静。
拂尘之后是一个人。
泗风子当然就更老了。
飞剑穿过他的胸口,他身形一晃,三千尘丝凝聚成一根绳子,飞向来思,将他捆住。
来思怒吼着挣扎起来,然而元婴被毁,他的实力一落千丈,未得挣脱,几息之后,动静越来越小,渐渐没了生息。
点点太阳探出头来,那片云雨终于是下尽了。
吕易与萃琳看向泗风子。
泗风子转头看着两人,叹息道:
“唉,老朽也是服了,挡什么挡啊,不知道躲啊?”
吕易注意到,泗风子的胸口正不断渗出鲜血……以及仙气。
“泗、泗……”吕易嘴唇颤抖地看着他。
萃琳也怔怔地看着他,回过神来后手忙脚乱地掏出一堆杂七杂八的丹药来。
“阿翁,你别急,我、我……!”
“算了算了,别折腾了,没救了。”
泗风子摆摆手,忽然笑了笑。
阿翁是萃琳小时候对他的称呼。
“还好我本来就没多少年,要是死的是你们那才叫亏呢。”
他抬起头来,伸出手,凌空一抓。
一片残云落入他的掌中。
泗风子在两百岁那年,临死前得了上天眷顾突破至金丹,可这之后境界毫无长进,周边这些个宗门没个高看他一眼,这才在岛上干起了买卖情报的勾当,以图晚年平安。
在那之后,他每日听着四面八方的各种新鲜事,不再成天想着修行之事,只当做白捡了这百年的寿元,反倒快活了起来。
现在想想,他觉得有些惭愧。
他望着天空,眼中流露出一丝丝渴望。
本来以为自己早就想开了,能坦然面对死亡。
但见识过天地的辽阔,明知道这世上还有许多是不曾见过的,又怎甘愿放下呢?
“所谓修仙者,便是逆天而行,活得更久,才能看得更远。”
他回头看着吕易轻声道:
“话虽如此,整天苦着张脸也不叫活法。能解决的事情便不用愁,解决不了的事情愁也没用。累了就歇一歇嘛,又不丢人。”
他说完,轻笑一声,化作一片云雾,随风飘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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