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剑如霹雳流星,倏然刺去。
“噗嗤!”
碧光如电,瞬间穿透那人胸膛,“当”地一声脆响,其腋下的三生石也被陡然震裂,铿然碎为几块。
那人“咦”了一声,竟浑然无事,哑声奇道:“好小子,果然有些门道,不愧为我青木鬼王。”
突然一掌拍来。
气浪爆舞,仿佛一只巨大的龙头咆哮咬噬,王亦君大惊之下,抽离断剑,蓦地转动定海神珠,奋力朝后飞逃。
犹已迟矣,护体真气陡然破裂,宛如万千冰冷毒蛇倏然从自己万千毛孔钻入,撕裂般地剧痛,急速朝丹田与心脉窜去。
周身刹时僵硬,阴森诡异。
当是时,腰上突地一紧,被万千丝带牢牢缠缚,猛地朝后拖飞。
一股清雅淡泊的真气如春风拂面,悠然吹过。
竟是姑射仙子及时赶到。
“嗤嗤”轻响,那邪异气浪被姑射仙子所震,陡然抽离而去,黑笠人嘿然怪笑,蓦地朝后飞退。
王亦君周身倏然轻松,吐了口气微笑道:“多谢仙子姐姐。”
姑射仙子淡淡一笑,丝带飞卷,缠住他的手腕,一齐骑鸟追去。
那三人御风疾飞,万兽抛飞跌散,刹那间便已冲到方山悬崖。
一道人影忽然从崖下冲起,哇哇大叫道:“臭小子,我来啦!”
正是夸父。
恰好与那三人迎面相撞,黑笠人二话不说,迎头便是一掌。
夸父大怒,叫道:“烂木奶奶不开花!”
也是一掌击出。
碧光黑芒激撞一处,轰然四震,蓝紫色的冲击光波团团进舞。
两人身形剧晃,各自朝后退去。
王亦君大喜,叫道:“疯猴子,来得正好。他正要和你比斗呢!说你差劲至极,是天下第一等的臭蘑菇,大草包……”
见夸父已经气得哇哇乱叫,又加了一句道:“你若能将他胳肢窝下的石头抢了过来,那就赢啦!”
夸父怒道:“他奶奶的木耳蘑菇,我连他的胳肢窝毛一齐揪下来!”
他追日输给王亦君,正自灰溜溜地愠恼,眼见此人竟敢在针尖芒头上挑衅比斗,那还不憋足了劲挣回面子?
当下挥舞背上的怪兽,呼号怪叫,全力激斗。
王亦君见他挥舞的怪兽乃是一独角驼龙,根本不是科汗淮所化的竐窳:心下猛地一惊,叫道:“疯猴子,那只龙头怪兽呢?”
夸父甚是尴尬,“烂木奶奶的,半路上让一个白衣服老头抢走啦!”
话音未落,“哎哟”一声,已被黑笠人掌刀扫中,哇哇大叫,不顾王亦君,全神拼斗。
王亦君心中惊怒,不知那白衣人是谁?
竟能从夸父手中夺得竐窳去。
那人抢了竐窳叉意欲何为?
夸父两人瞬息间便激斗了数十回合,气浪迸飞,山石碎裂,其势足可惊天动地。
王亦君、姑射仙子并肩齐飞,与另外两个黑衣人交手激战,一时亦不能分出胜负。
那一侧,北海真神与九龙飞车也急速追来。
唯有蓐收身负重伤,昏迷在地,迄今未醒。
夸父突然大叫道:“哈哈哈,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昆仑山下的狮子脑袋!”
那黑笠人目中凶光大露,哑声笑道:“给你吧!”
突然将腋下夹着的半块三生石摔给夸父,夸父一楞,大喜过望,丢了怪兽尸首,抄手将玉石接住,大笑道:“我赢啦!我赢啦!”
话音未落,那黑笠人突然低吼一声,身形如黑烟扭曲,蓦地化为玄蛇黑龙似的怪物,笔直地怒射向夸父胸腹。
真气狂猛,雷霆万钧,突然惊天动地迸爆开来。
夸父心机单纯,见他已将玉石抛来,只道他已认输,正自得意,哪想他竟会突下毒手。
惊骇之下,破口大骂,忙不迭地将三生石往空中一抛,飞也似的朝后奔退。
他奔行疾快,竟后发先逃,有惊无险地避了开去。
三生石原已被王亦君断剑震裂,此时抛飞上空,登时化为四、五块离散开来,在阳光中闪耀着绚丽光泽。
众人一凛,纷纷疾冲飞天,抢夺玉石。
姑射仙子气带飞舞,倏然卷住一块;北海真神的骨鞭霹雳似的横扫而过,也卷住了一块。
余下的三块却被那黑笠人探手一抓,倏然卷回。
黑笠人哈哈怪笑,不知施了什么障眼法术,突然狂风大作,凭空消失。
那两人也随之如轻烟消散,转瞬无形。
只有那嘶哑的笑声依旧在山顶回荡。
北海真神被黑笠人重挫之后,似已心智恍惚,斗志全无。
此刻得了三生石,再不停留,怪啸声中,蓦地如电穿行,冲入战车。
九龙怒吼,冲天而起,急速离去。
王亦君心下大急,失声叫道:“雨师姐姐!”
驱鸟疾飞,却再也追之不上。
天海一线,眼睁睁地望着那战车消失于遥远碧浪之中。
日食既已,过不多时,气温陡高。
水汽蒸腾,四周景物都扭曲起来,就连山顶狂风鼓舞吹来,也如团团烈火呼啸烧灼,众人都觉口干舌燥,热不可耐。
唯有太阳乌重归故里,欢鸣不已,蓦地盘旋疾冲,钻入禺渊碧水中扑翅嬉戏。
王亦君三人将蓐收扶到柜格松下,荫盖极密,顿感清凉。
见他虽然昏迷不醒,但奇经八脉未断,元神未散,三人心下稍安。
当下合力为他疏导真气,护住心脉。
眼角瞥处,见姑射仙子翩然玉立数丈之外,垂眉凝视三生石,冰雪脸容被玉石碧光照耀,如梦似幻,清丽不可方物:心中一跳,意夺神摇,登时一阵迷乱。
一个清凉似冰雪,皎皎如昆仑明月;一个热烈如炽火,绚绚若碧海红日。
面对姑射仙子时,只觉得尘心尽涤,说不出的清明欢悦,仿佛化作春风,逍遥于万里长天;只要能闻着她的清香,听到她的心跳,便觉得快活难言。
但今日突然邂逅雨师妾,那迸爆的狂喜,炽烈的情火,大悲大喜的跌宕波折,又让他瞬息之间将姑射仙子完全忘却……
眼见姑射仙子正于三生石中追索前生来世,不便滋扰,当下转身他顾。
却见夸父蹑手蹑脚地朝外走去,笑道:“咦?疯猴子,你输了比赛,想耍赖逃跑吗?”
夸父争强好胜,顽心极重,追日输给这少年,大觉没脸,适才见王亦君魂不守舍,只道他已经忘了追日之事,正暗自偷乐,准备趁他不备时溜之大吉,不想方欲抬腿便被逮个正着。
大感尴尬,瞪眼道:“谁说我要耍赖逃跑了?这里日头太毒,我到水里泡泡去。”
王亦君笑道:“这么说来,你是认输喽?”
夸父面红耳赤,含糊其辞。
王亦君大感有趣,哈哈而笑,烦闷稍解。
夸父怒道:“烂木奶奶的,输便输了,有什么好笑的?你真气很强,跑得又快,我比不过你,想怎样随你便好啦!”
气呼呼地坐在地上,掀着衣服扬风驱热。
王亦君莞尔,心想:“他虽然疯疯癫癫,却是天真烂漫,毫无机心,我们这般用计赚他,虽说是为了解开烛鼓死因,却总有些卑劣下流。”
心下歉疚,蓦地一阵冲动,便想将真相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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