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她得不到的爱城华恋。
露崎真昼恍惚了,同样在这个练功室里,她与那个华恋酱度过了多少个互相陪伴互相慰藉的清晨。
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青春懵懂的岁月。
她不由得把牢牢抓住友奈雪白小腿的双手往里拉了拉。
“啊……”友奈怯生生地小声惊叫起来。
“啊……对不起,弄疼你了。”
华恋的女儿,身材长得比她的母亲更苗条一些,大概是继承了那个神乐光的基因吧。友奈腿上的白色裤袜手感十分顺滑细致,加上友奈的小腿比华恋还要小一圈,露崎竟有些不舍得松手。她轻轻地,优雅地伸长脖子迅速地顺着友奈竖直的洁白脚踝一嗅。
啊啊……味道跟华恋一样呢……真是让人怀念……与陶醉。
她不动声色,轻轻在友奈曲线优美的雪白脚踝处啄了一下,不会有任何人发现的。华恋对不起了,就当让我回忆往昔的甜蜜岁月吧。
也许有敏锐的学生会察觉,这次拉伸的时间比平时要稍微长一点。
“结束。”
友奈站直身子,满脸通红,有些疲倦地喘着粗气,刻意躲避着真昼的目光。
真昼脸色潮红,优雅地抬起手背掂了掂嘴唇,回味方才让她失神的淡香。她的双眼专注地、冷漠地盯着那个羞赧的友奈,放下手,笑道:“怎么,跟老师组队没什么可怕的吧?”
“很……”友奈的声音很小:“很安心。”
露崎真昼的心脏又热烈地搏动起来,仿佛眼前就是华恋,无数话语从胸膛顺着热流涌到喉口,却看清那是友奈,生生噎在那里,便笑得眯弯了温柔的双眼:“老师我也很安心哦,”她顿了顿,幽幽地补上一句:“友奈在我怀里,有种久别重逢的怀念感呢。”
友奈猛地望向真昼,惊讶——更多的是慌乱,但立刻又别过脸去,尴尬地笑道:“谢谢老师夸奖。”
友奈像是被冲昏了头脑,一直到下课都在回忆跟露崎老师相处的那几分钟。露崎真昼的性格跟母亲完全不一样,并不是说自己不尊重母亲——爱城华恋现在是宝冢的当红花旦,是比露崎老师更厉害的存在,但是这个母亲太过活泼了,像是姐姐,担任母亲角色却给友奈一种不靠谱的感觉。
在母亲身边时,总会被那风风火火神经大条的性格感染到,心里暗暗抱怨:“这是母亲该有的样子吗?”但是露崎老师完全不一样,她文静,端庄,典雅,一举一动都那么得体,那么体贴人心,呆在她身边,友奈有种安心感。
正在友奈换好制服时,却突然发现自己的白裤袜不见了。
那不是随便哪条白裤袜。
那是跟露崎老师相处时、一起训练时穿过的白裤袜!
一想到这,友奈竟然噙出了眼泪,哭啼起来。众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好推她到真昼的办公室。真昼一看见友奈泣不成声,急得立刻从椅子上跳起来,信手抽了两张纸巾,细细帮友奈擦拭脸上的泪水,柔声问道:“怎么回事了?嗯,怎么回事了?你别急,慢慢说。”
“有人!……有人偷了我的袜子!变态!偷窥狂!……”
露崎的神色立刻变得很严肃,“这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必须彻查!”但是看着友奈的样子,神情又温柔下来:“这件事老师会查出来的,你先不要哭,好吗?”她看友奈情绪还是失控,从抽屉里拿出一包新的舞蹈袜递过去:“这是老师备用的,就送你了,待会还有课呢。”友奈还是在那自顾自地捏紧了拳头擦眼泪,露崎真昼看着实在有些揪心,便伸出双手轻轻扶正友奈的肩膀,靠在友奈耳边轻声说道:“友奈同学你那么漂亮,泪水会把妆容弄花的,多可惜啊。友奈同学在老师心里一直都很优秀,没问题的。”
友奈听到真昼这么说,哭声稍微止住了点,咬着嘴唇自下而上盯着真昼,真昼连忙露出温柔的笑容,眉头稍微有些无奈地皱,友奈看见这幅样子又想起真昼叫错她名字道歉那个反应,忍俊不禁地“噗嗤”笑了一声,真昼见状表扬道:“你一笑不就挺好看的嘛!看,不要哭了,你笑起来多好看!这是奖励哦。”说罢,闭上眼睛凑近脸去,轻轻地在友奈脸上的泪痕上吻了一下,把她脸颊上的泪水用双唇揩干净。友奈顿时止住了哭声,满脸通红,全身僵直着往下看去,头脑天旋地转,被真昼唇膏的味道和恰到好处的香水气味眩晕了,只是听从命令一般直直地走出办公室,回教室上课,手里一直紧紧地拽住真昼送给她的新袜子,几乎都把包装抓出洞来了。
下班后的真昼拖着疲倦的躯体回到单身宿舍,打开门,漆黑一片的房间里只有一个地方亮着灯,永远都亮着灯。那是玄关的墙上,整整齐齐地挂着一套高中时期自己穿过的圣翔校服。她脱了黑色的真皮高跟鞋,只穿着厚黑色裤袜走上地板,径直走到洗手间,端详着今天的自己。
蓝色的秀发一如既往地顺直,妆容也堪称完美,唯独那双眼睛没有神气,带着阴沉的气息。她脱了修身的黑色小西装外套,里面是一件正经的长袖白色衬衫,领口系着华丽而端庄的丝巾领结,看上去是一个行为端正,风度优雅的教师。
并不是的。
真昼在镜子里看着自己的眼神就明白了。
她曾经以为自己走出来了,放手了,回顾家人的期待,家乡的回忆,她在华恋的开导下找回了初心。临近毕业那场狂野银幕巴洛克演剧中,唯有她没有任何对手。
她没有心结了。
她以为自己没有心结了。
她演得那么好,不光连长颈鹿,就连自己都被骗过去了。
毕业后她顺利进入新国立第一剧团演出了八年,老师和前辈都评价她是一个“毫不迷茫,锐意直取”的好苗子,剧团对这位冉冉升起的新星寄予厚望,她进社团的第二年便拿到了新人赏,仅次于天堂真矢,后来又拿过数次野菊赏和爱宝会赏。演剧的梦想,她实现了。
她很享受。
直到她的到来。
在新国立演剧的第八年,爱城华恋从四季剧团转了过来。
作为神乐光的妻子。
当听到这个消息时,露崎真昼勉强地笑了笑。她的心脏像突然被抓紧了一般,她知道自己放不下。爱城华恋还是跟中学时一样开朗,这更刺伤了她的心。露崎真昼还能看到耀眼的光芒,这是她从未见过的,好奇的、向往的、艳羡的,更是恐惧的。
只要爱城华恋在舞台上,那么角色只有华恋一个人,其他人都失去了脸和身份。
第一次在新国立与华恋搭戏,华恋演罗密欧,真昼演朱丽叶。真昼在舞台上发不出声音,她竭力表演着,肢体语言让旁人叹服,但是在华恋面前,她发不出声音。
最后是天堂真矢带病帮她出演朱丽叶的角色。
然后真昼辞职了。她逃去了东宝演剧。东宝为了欢迎她的到来,特地安排了她中学时代的revue starlight剧目,她用全力演绎了一次芙洛拉,最后跪在舞台上泣不成声,在座观众无不动容,一时在演剧界里传为“不二出的芙洛拉”。
她病了,硬撑着下了舞台后,在床上昏迷了三天,又住了两个月的医院。
虽然东宝挽留她,她还是递交了辞职信,她明白自己没法在舞台上站着了。她退回到一切的起点,自己的母校圣翔音乐学院担当客座老师,同时被邀请去早稻田大学文学部演剧映像当副教授。
但,还是忘不了她。触不可及的她。
(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