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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言语暧昧,女子们嬉笑着,又调笑了他二人几句,鱼贯而出。屋内霎时安静下来,许放惊魂甫定,狼狈地整了整自己衣冠,挪得离唐肆远了些许,灌下一杯酒。\r

扯松的衣领下露出分明的锁骨和一小片白皙的皮肤,唐肆忽然想起那天夜里贴在自己胸口的柔软触感,和昏暗的房间中,许放被烛火笼罩的身上泛起的融融光芒。正出神时,忽听许放局促道:“这些姑娘往日里也是如此热情?”\r

唐肆心道,我可是特意叫了几个胆大又放荡的,口中却安抚道:“你瞧着面善,她们不过欺生罢了。”\r

说起这甘霖轩,还是在柳木林来后才成了样子,她也是个能干的人物,曾吃过苦,因此对来这里讨生活的男男女女都宽厚些,来的客人又都是要脸面的,在这里唱曲儿比在外头酒馆不知自在多少,唱得好了,打赏自然丰厚,酒茶奉得勤,柳木林那里也有犒赏,洛阳城中吃这口饭的都愿到这来,能进得了门的自然也都是精明有本事的。听唐肆一讲,许放便明了了,起身去看大堂里热闹的景象,感叹道:“只靠卖唱的营生便能撑起这样一个地方实在不易,这产业都在柳姑娘名下?”\r

“那我倒不知…”唐肆环着胳膊,忽然坏笑道:”许将军来这里莫不是为了柳木林吧!”\r

许放表情一僵,尴尬道:“唐公子说笑了。”\r

唐肆这才注意到许放眼尖,选的隔间不但能将甘霖轩的大堂一览无遗,二楼的情况也能看个大概,他择了个视野极佳的屋子,更令唐肆好奇他有何打算,莫不是真有相好在甘霖轩唱曲?\r

这时,大堂中喧闹起来,原是外头进来个客人,大堂里聚着的人都上前寒暄,因而格外嘈杂。那人瞧着是个面生的,身着华服,举手投足颇为气派,又能得如此殷勤拉拢,约莫是个大人物,唐肆余光一闪,注意到许放也在暗中观察那人。\r

只见那人在簇拥下上了二层,不多时靠近角落那间屋子的窗户被人推开,许放不动声色地挪了挪位置,恰好躲在帘子后头,能清楚地看见那间屋中人们的一举一动,从外头看,若不仔细,却是瞧不见他的。\r

唐肆虽不知许放与这人是何关系,但他没有避讳的必要,因此坐在窗前光明正大地打量对面的男人。男人显然也注意到唐肆的目光,扭头朝他看来,笑着举杯示意。唐肆皮笑肉不笑地抬了抬手中酒杯,大约见过许多道貌岸然之人,唐肆直觉并不喜欢这男人,说起来他虽也觉许放是个表里不一的,却不多么厌恶,也是好生奇怪,如此想着又侧头打量许放。\r

那人似是专注于楼下咿咿呀呀唱着的温声软语,唐肆却知他正关注着对面那男人的一举一动。这曲子唐肆早已听厌了,许放又不与他搭话,因此拄着腮,颇无聊地把玩手中酒杯。他灵光一闪,想到许放也许正为了这男人而来,顿时有了兴致,又想起前些日与许放幽会那人来。\r

朝堂的高官,天策的将军,妓院的小倌…如此三人,身份天差地别,凑在一起可是有趣,唐肆时而看看许放,时而看看那男子,心中猜测两人究竟有什么秘密。也许许放恰好喜欢这样的人,所以那日才伤了小倌儿的心…那他识人的品味可真不敢恭维,唐肆摇了摇头,又想到许是小倌儿觅得新金主,所以忍痛割爱,许放才来此会一会情敌?这个倒似说得通,瞧许放不食烟火的样子,连自渎也是呆板无趣,估计床上的功夫也…不能叫那小倌满足了。唐肆想象他一本正经脱衣裳的样子,险些笑出了声。\r

许放不知自己一杯酒的功夫,已成了荡气回肠、爱恨纠缠的一出大戏的主角,只顾窥探对面那男子。楼下又唱了两只曲儿,男子起身离开,在大堂又与几个人攀谈一番,这才出了门去。许放叹了口气,低头倒酒,唐肆看他心不在焉地,以为他是觉得自己比不上那人,但又像是心上人离开,却未能与他交谈几句的怅然,也有些迷惑了。他一向不怕惹事,又总想捉弄许放令他难堪,索性问道:“许将军喜欢男人?”\r

许放僵住了,也怔住了,小小的酒杯盛满佳酿,很快满溢出来,流了满桌,许放这才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四处寻东西来擦。唐肆本以为许放会说笑两句糊弄过去,没料到他反应如此强烈,又不置一词,倒弄得自己也尴尬起来,为了挽回这样的局面,唐肆急中生智,咧嘴笑道:“其实…我也喜欢男人。”\r

谁知许放丝毫没有领情,只是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撇过头盯着楼下的伶人们一言不发,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唐肆更加尴尬,心里窝火,不知再说些什么,也就坐在那儿发呆。捱了好一会儿,许放终于轻声道:“今日…暂且回去吧。”\r

唐肆如蒙大赦,快步下了楼,一踏出甘霖轩大门,许放如释重负,对唐肆道:“今日多谢唐公子了…不知下次……”\r

唐肆见他顾虑重重的样子,知他定是怕方才的不快惹恼了自己,不再带他来甘霖轩,因此目光转了转,作势道:“下次的事下次再说吧。”\r

许放见他如此态度,竟隐隐有些失落,点头道了声好。平日威风凛凛的将军在自己面前如此乖顺,令唐肆生出些征服的快感来,许放张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停住了,礼节性地朝他笑笑,低声道:“那在下先告辞了。”\r

唐肆点点头道:“晚安。”\r

许放有些诧异,过会儿才绽开了发自真心的温柔笑容,轻声应道:“晚安。”便也转身离开了。\r

唐肆见他离开,自己也回了南市,一路上都在想今晚许放怪异的表现,这才意识到自己随口胡说喜欢男人的话对许放而言实在算不上安慰,那人活得一板一眼,每根弦都是紧绷的,唐肆才认识他几天,都替他累得慌,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看不上许放的原因之一,人生苦短,何必事事挂心,徒增烦恼。不过个人有个人的活法,唐肆也没有心情去干涉旁人的生活,只希望他不要因为自己今夜随口胡说的谎话而误会什么。不过看他也没什么朋友的样子,大抵年纪轻轻浮名加身,同龄人即便仰慕,难免生出些疏离之感,倒也可怜。\r

唐肆胡思乱想后又有些唾弃自己,终归不过是无聊时的乐子,早晚也会死在自己手下,想到这里心里竟有几分抵触,他虽冷漠,却不是无情,这样一个大活人,同自己说笑过、喝过酒,又是有口皆碑的将军,杀了倒是作孽,不禁摇摇头,心中暗道: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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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r

唐肆夜里心血来潮,潜入天策府去看许放,还未走近,见一黑衣男子从后窗翻了出来。许放屋里没有燃灯,唐肆上前查探,见屋里没人,好生好奇,便追着男人离开的方向去了。\r

此人身手矫健,看得出是个中高手,夜里又太过安静,唐肆不敢追得太近,到崇政坊附近,那人身形一闪,不见了踪影。这处离甘霖轩很近,唐肆心中隐约有个猜测,便前去甘霖轩验证。此刻已近子时,甘霖轩中客人散去,一片漆黑,万籁俱寂,唐肆在前厅没什么发现,来到后院,走近放置杂物的小阁楼时,二楼一间屋子的窗户一角透出些许光亮。\r

他自外头长廊贴在窗下来到屋前,点开窗纸,从许放屋里出来的男人掀开原本带着的飞狐面具,叼着火折子翻找什么,正是许放无疑。\r

不多时许放似是发现了什么,从架子上取下一只木盒,用钥匙开了锁。唐肆暗自惊奇,他知道柳木林有一串钥匙,却也没有注意过哪一把用来做什么,何况柳木林的钥匙似乎都长得差不离,不知许放这单独一把如何得来,但已足见他在甘霖轩下了不少功夫。\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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