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我们这下下人来说,二夫人的离去反倒让杜府更和谐了,她的美貌始终是大夫人心头的一根刺。”
“是大夫人逼走英招的吗?”
“不是。”薛管家很平静。
“放屁!那还能有谁逼走了我的英招!不可能!不可能!”杜预状若疯魔的喊道。
下一刻,他看到了所有仆人的目光,要么畏惧的低下了头,要么畏畏缩缩的看向了自己。
“给我滚!都给我滚!”
杜预推开众人冲到院子里,积雪让他狠狠的摔了一跤。他躺在地上,隐约间,能听见远处有马车的铃声,但满心悔恨羞愤的他顾不及那些了。
“十年…………十年…………天之九为极数…………呵呵…………她等了我九年…………但凡我能醒悟的早一点…………”
“我那一点点消失的天赋…………我早该想到的…………”
…………
“预哥哥!你怎么了,不愿为官就不愿为官,我们娘俩陪着你便是,你振作起来啊!”
熟悉至极的香味萦绕在他鼻尖,杜预却疲惫的不想睁开眼,他多么想听见那一声杜郎,见一眼那个记忆中用仙姿玉容这个词代替的妻子。
倘若昔时他能放弃名利。
倘若昔时他能急流勇退。
倘若昔时他能多关心一下她。
可是没有昔时了,一切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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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颗大颗的泪珠滴在纸页上,李冰璇眼睛红红的翻到最后一页,没想到上面作者还印写了一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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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在你生命中的重量,并不一定是随着时间的增加而增加。
有些人不过须臾,却重要到能影响你的一生,有些人刚开始对你意义重大,后面却在你的生命中慢慢淡去,有些人似乎看似无足轻重,然而某一天当你失去的时候,才会蓦然发现她在你的生命中是如此的不可或缺。
劝君莫负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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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擦眼泪。”
琴镜湖递过去一张丝巾。
“嗯,呜。”少女狼狈的拭去泪珠,对这个名叫观澜的作者有些怨恨,三名主要角色尽皆是悲剧结尾,杜预认清了心中的感情轻重可是醒悟太晚,神女动了凡心却最终心灰意冷,没有等到浪子回头,而相府千金则无法评价,她爱的人远不及她爱他那般深,但能与爱的人守到最后,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结局是开放的,至于杜预最后到底是放弃了归隐的想法剔除蛀虫还天下太平,还是一蹶不振,就此归隐潦倒余生,都有可能。
倒是最后的总结是至理无疑。
李冰璇擦着脸蛋,突然感觉有只温暖的手正替她拂拭眼角的泪珠,她怔怔一看,老人望着她的目光里有些笑意。
似乎是抽泣的声音将婆婆吵醒了,在老人的示意下,少女不好意思的将她扶起来。
“看着书怎么把自己看哭了。”严婆婆声音沙哑。
“冰璇太过代入了,感同身受,让婆婆见笑了。”
“你这孩子,从小就太感性了,以后可要坚强些,哪怕是用冰冷做铠甲,也好过被人从心口给你一刀。”婆婆的话语严肃了起来。
“是,婆婆。”
老人重重喘了一口气,突然咳嗽起来,李冰璇赶紧拍打着婆婆的后背为她顺气,不远处的琴镜湖咬住嘴唇,目光带着些怜悯看向了重新抬起头的老人。
面色带着不正常的红晕,但严婆婆一下子抓住了少女的手,浑浊的目光突然变得有神起来。
她的喉头滚动了几下,缓缓开口,“璇儿啊,你已经长大了,是时候告诉你些陈年往事了。”
不等李冰璇反应过来,她接着道:“你的母亲原本是皇宫里的宫女,但后来皇帝将她赏赐给了进京领赏的李牧,当时她们都很年轻,在李牧停留京城的那段时间,她们很快就相爱了。”
“后来我们才知道原来李牧远在陇西的家里还有着一位未婚妻,而他所承的爵位,有一部分是因为他那未婚妻的父亲之死的补偿。”
“但那又如何,他既然有能力立此战功,再打一个不就行了,就因为一个爵位,便放弃了喜欢的人?当年我曾劝导过你母亲,既然你父亲当时那么喜欢她,何不去争那正室之位,远在陇西的姑娘有未婚妻的誓约,但小姐可是天子钦定的赏赐,陛下明显也是有那么一丝味道的。小姐心善,成了夫人也愿意与现在这位平等相处,但若是不争,以现在这位的心思,又怎能放的过小姐呢。”
不言犹的一种悲伤蔓上少女心头,先前还无比虚弱的婆婆这时怎有力气说这么多话了,莫不是…………莫不是…………回光返照…………
“可你母亲那时候的眼神就像如今的你这般清澈,她不愿去做那恶人,天真的以为你父亲对她的感情不会因为她人改变。”
严婆婆的眼角无声的流下了两行浊泪。
她的声音悲哀又深沉。
“自你父亲从京城回去成亲以后,一年复一年,小姐痴痴等待着他,可他就只回来过一次,还是因为要向皇上述职,门打开了,看着那个男人脸上强挤出的笑容,小姐恍若未觉,因为她爱他如初。”
“为什么?!”李冰璇声音颤颤,“值得吗?她这么爱,值得吗?”
“可是爱,是世间最不讲道理的一种东西啊…………它…………就像是毒药…………分量越重…………越让人着迷…………直到侵入骨髓…………她的生命中就再也离不开她爱的人了。”
“那男人走后,小姐常常扶着院中的大树向西凝望…………后来我才知道…………在那短短的旬月期间…………小姐怀上了你…………璇儿啊璇儿…………”
老人陷入了回忆之中,她抚摸着李冰璇的面容,老泪纵横,恍若间,少女的身影竟与她记忆中小姐的模样重叠。
“婆婆你别说了!”少女泪流满面,她紧紧握住老人的手,斯人已逝,不论心中有多么悲痛,她只想现在的人好好活着。
“咳…………咳唔,唔唔…………”
婆婆猛地咳出了一大块血痰,脸色瞬间从红润变成苍白。
“婆婆坚持住啊,你的身体一直很硬朗的…………这只是小小的风寒啊呜呜呜呜…………你说过要和我一起去江南的…………你不准丢下冰璇一个人偷偷走了呜呜呜…………”
“小姐…………小姐…………小姐…………”
可不论李冰璇怎么说,严婆婆恍若未闻的一遍又一遍摸着少女的脸颊,浊泪流淌在她那开心而挤出的沟壑里,她一遍又一遍的念叨着她牵挂的名字,直到话语渐渐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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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那个男人一听到你想跟他回陇西,就支支吾吾的,明明您都跟他有过夫妻之实了,他还这样畏畏缩缩的,真不是个男人!亏他还是个什么侯爷呢!”
“严姐,你别这么说,牧哥家在陇西,千里之外的我们也不清楚,多半是家里出了些事情,或者他有自己的考量,你不要总是把他想的那么坏。”
…………
…………
“小姐,我去买菜的时候听王府尹家的厨娘说,他们老爷正给永平候大婚准备礼物呢,买了好多京城这边的奇珍,你说巧不巧,那个永平候也在大秦的西边。”
“哎?小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呀,好端端的怎么昏倒了!小姐!小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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